伯里斯嚇了一大跳,但腳下的劍是由艾爾斯的魔法使然,他不能隨意使喚它,身不由主下,眼白白看著米高斯的錘子向自己的面門猛烈打來。
危急之下,腳下飛劍突然劇烈地向側擺動,伯里斯身子一晃,瞬時失去平衡,差點掉下劍去,怎料卻巧妙地避過了米高斯的重錘。伯里斯嚇得全身冷汗,但他心情還未平伏,卻見米高斯又再次揮錘來攻。
艾爾斯大聲說道:「站穩!」飛劍隨即在空中曲折而行,不斷劇烈地擺動著,把米高斯的攻勢—一躲開。伯里斯搖搖欲墜,似乎隨時要被拋下劍來。
艾爾斯在上空屏住呼吸,她的眼睛鎖定了伯里斯,全神貫注地操縱著飛劍的動向。
突然間,伯里斯心念一動,大聲說道:「艾爾斯,飛到下面去!」艾爾斯驚聲道:「你想幹甚麼?」伯里斯答道:「我要破壞那個魔法陣!」艾爾斯一聽,大驚聲道:「甚麼?只要我稍為失誤,你會粉身碎骨的!」伯里斯道:「破壞它的話說不定可以讓米高斯回復正常!沒時間多想了!」艾爾斯道:「但...這樣太危險了...我的馭劍能力還未...」伯里斯見她猶豫不決,高聲道:「我相信你!」艾爾斯沉默半晌,才道:「我明白了,站穩!」伯里斯魔力運轉,雙手燃起了白色的火光,米高斯受到聖火所激,登時變得更加癲狂!他嘶嘶大叫道:「來吧!」
艾爾斯心念飛轉,伯里斯腳下飛劍登時俯衝而下,瞬間化成了一道流星,以最快速度衝向地面!米高斯在後緊追不捨,他的錘子高高舉起,準備為伯里斯予以雷霆萬鈞的一擊!
「升起!現在!」伯里斯大喝一聲,艾爾斯立時運劍急轉,向上拉升。伯里斯只聽背後猛地裡傳來轟隆一聲巨響,米高斯的錘子重重擊落,原本已經裂痕滿佈的石層應聲崩塌。但見米高斯的身影飛快掉到暗層下,緊接著的是有如盤石崩裂的爆炸聲,一股猛烈的衝激波暴力地向外擴張!
儘管伯里斯早有防備,也被震得掉下劍來,他只有一隻手緊緊地抓住劍柄,懸吊在那裡。
洞內煙霧彌漫,泥沙和石悄像雨一樣滾滾而下,卻不閒米高斯的氣息。伯里斯當即問道:「艾爾斯,你沒事吧?」艾爾斯咳嗽了幾下,答道:「我沒事...」伯里斯不敢鬆懈,待見煙霧淡了些,才放開了手,跳到地面上。他挺劍上前,往塌陷處下看,見暗層中堆滿了倒塌的岩石,地上的紫光消散,已看不出法陣本來的面貌。他又驚又喜,說道:「是不是成功了?」
艾爾斯馭劍降下,落在伯里斯身邊,她似乎有點激動地說:「你剛才是在玩命,你知道嗎?」伯里斯笑道:「我不是好端端的嗎?」
二人站了一會兒,看看周圍的動靜。這時伯里斯開口道:「下去找米高斯吧。」艾爾斯才回過神來,道:「對...」說著跟在他身後,在坍塌堆中尋找米高斯的下落。當他們來到暗層時,發現那位於中心的水晶柱一直廷伸到這個暗層。這裡同樣放置著一堆堆石像,路上偶然會看到一些蘊含著繁複刻紋的碎石。
伯里斯環目四顧,發現雕像中渾入了面目猙獰的妖魔。他們有著天使的翅膀,身穿天使的衣服,若不仔細看,根本分辨不來。
伯里斯看得毛管直豎,說道:「就連雕像也變成怪物了...是因為「詛咒」的影響嗎?」艾爾斯道:「也有可能是施術者留下的。啊!快看那水晶柱!」伯里斯舉頭看去,果見水晶柱上的紫光正逐漸消退,最後只發出淡淡的白光。他得意地笑道:「我們的作戰計劃果然成功了。」
艾爾斯白了他一眼,說道:「這種亂來的作戰計劃...你還好說...」卻聽伯里斯突然叫道:「是米高斯!」艾爾斯此時也看見了米高斯,就躺在不遠處的地上。他此時雖已回復原狀,但見他雙目緊閉,一動不動的,好像死了。
伯里斯向米高斯奔去,緊張地問道:「他怎麼了?」艾爾斯從後趕上,說道:「讓我看看。」幾年不見,伯里斯幾乎忘記了艾爾斯跟師父學過治療魔法,當即讓在一旁。
艾爾斯盤膝坐在米高斯身側,她雙手亮起了柔和的綠光,輕按在米高斯胸口上,魔力便透進米高斯體內。片刻之間,米高斯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淡淡的光茫。
過了一會,艾爾斯閉目內視,口裡說道:「他受到了魔法陣的力量反噬,幸好他體內的「詛咒之血」在幫他回復...如果換作是你的話,恐怕已經死了...我就說這事很危險...」說話間,她感到米高斯的魔力向她逼近,當二人的魔力一碰,艾爾斯眼前晏時變得昏暗漆黑。黑暗中,她看到有一個彷彿像煙般的人影,正向她邁步走來。他全身包裹著黑色長袍,袍帽下那對殘忍而銳利的眼睛發出了紅光。
艾爾斯的目光與那人的雙眼對上,登時有種被看透的不安,深感不妥。那人愈走愈近,她想要轉頭避開那人的目光,眼睛卻被他的目光吸引住,不由自主地凝視著他的眼睛。
這時,兩人幾乎面貼著面地站著,但艾爾斯似乎沒有發覺,因她被那人眼中的影子吸引著。那影子顯得愈來愈清晰,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那不是她自己的倒影。
卻見艾爾斯突然嚇得雙手捂住嘴巴,差點大叫出來。
「媽媽...?」艾爾斯顫聲道。她還清楚地記得媽媽的輪廓,金黃色的秀髮,還有那對幾乎和她一模一樣的灰綠色眼睛。
那女人轉過身來,微笑著向她揮手。的心跳動得更加激烈,她伸手想要抓住她的手。就在這時,只見身周的景物突然急退,艾爾斯意識到自己被吸進了那人的眼中。
她沒有感到恐懼,因為媽媽就在眼前,觸手可及的地方。
艾爾斯的手繼續前伸,碰到的卻只有空氣。正想間,忽見一隻滿佈疤痕的粗糙大手從她背後伸出,輕柔地握住了她媽媽的手。
艾爾斯轉過身,向後張望,見是個滿頭黑髮的健壯男子。男子把她媽媽拉近,然後伸開雙手,深情地擁抱著她。
「爸爸?」艾爾斯低聲道。
艾爾斯意識到這是幻象,但又如此的真實。她痴痴地凝視著她這生最渴望相會的兩人,內心被歡喜和憂傷所交織而成的複雜情勢困住,痛苦極了,眼淚徐徐落下。
突然間,天地都震動起來。只見有七個全身穿著盔甲的女子從天上降下,她們在空中停留,把二人包圍在中心。
「是時候了。」爸爸輕輕托著媽媽的臉頰,溫柔地道。
「你可曾有半分後悔?」媽媽輕聲問。
「我後悔太遲才遇上你。」爸爸微笑道。媽媽笑著在爸爸胸口上拍了一下,然後在他的嘴上深深一吻,彷彿世上只有他們兩人。
深情過後,只聽爸爸決斷地說:「動手吧。」他緊抱著媽媽,莊大的身軀幾乎把媽媽整個包圍住。
突然間劍光一閃,兩柄飛劍從天而降,交叉插在兩人身上!
艾爾斯始料未及,只嚇得尖聲高叫:「爸爸!媽媽!不要!不要!」就在此時,她眼前閃動,轉眼間又回到了那個黑暗的空間。
她聽到面前這個穿黑袍的紅眼人冷笑了一聲,然後一隻巨大的手爪從他的袍中伸張出來,向她森森進逼,好像要把她吞噬。
艾爾斯啊地一聲慘叫,冰冷的魔爪已把她裹住。她只覺全身劇痛,卻猶自用力掙扎著。耳邊忽聽得伯里斯的聲音大聲喊道:「艾爾斯!快醒來!艾爾斯!」迷迷糊糊中,她透過那團由迷霧形成的魔爪,瞥見了一道熾烈的白色火焰,焰光不住擴大,瞬間把面前的黑暗驅散。
艾爾斯頓時如夢初醒!腦海中的迷惑一掃而空,憑著最後一點意志,把魔力從米高斯體內硬收回來。她猛地全身一震,雙手險被震脫。
艾爾斯這一驚非小,恐懼和不安似烏雲一樣佈滿她的內心。只聽伯里斯仍在叫喊:「艾爾斯!艾爾斯!」艾爾斯結結巴巴地說:「對不起...我剛才被他的魔力...」
卻聽伯里斯搶在她的前頭道:「快帶著米高斯離開!」艾爾斯還沒搞清楚狀況,但見伯里斯此時正站在坑洞的邊緣之上,背對著自己,他一手拿著火劍,另一隻手燒起了白色火焰,正在凝神戒備。她見狀問道:「怎麼了?發生甚麼事?」
伯里斯大喝道:「牠們來了!快帶著米高斯離開!」
艾爾斯疑惑地問道:「牠們?」她忽感地下頻頻震動,由遠至近,似有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又聽伯里斯喝道:「是獸群!快走!再不走便來不及了!」
艾爾斯在坑洞中看不見上面的情況,便馭劍把仍未醒來的米高斯抬起,雙雙飛到神殿頂上。放眼望去,只見洞口有很多影子不住晃動,似有無數大魚推波斬浪而來!她一怔之下,原來這密密麻麻的都是「獸」,數量竟有數百隻數千隻不止!當即慌忙道:「你打算怎樣?」
伯里斯道:「我去把牠們引開,你們沿路離去。」
艾爾斯忙道:「你傻了嗎?這數量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應付的!」
伯里斯道:「你說牠們會受聖火所激吧?」
艾爾斯道:「那又怎樣?」猛然有一個巨大的黑影搶先向伯里斯撲去!
艾爾斯驚聲道:「小心!」只見伯里斯手中一道赤紅的火光閃過,火劍霎時把這隻突襲的「憤怒者」開膛破腹。他魔力雖已大進,但他使劍的招式仍不過是以前列奧尼達所教的一些劍技,自知憑著手中的「撒拉弗聖劍」絕對應付不了數以千計的獸群。他抬頭向艾爾斯道:「只要你和米高斯都不在,我才能夠好好發揮。」
艾爾斯怒道:「你是說我在拖你後腿嗎?...你這...!」
這時獸群已從後趕至,只聽伯里斯說道:「米高斯就交給你了!」他身上的白色火焰突然燒得旺盛起來,群獸霎時變得狂暴起來,牠們咆哮著,如潮水般從四方八面向伯里斯洶湧撲去!
艾爾斯咬著牙關,高聲道:「我在小屋等你!」她見獸群已全跑進洞內,再沒獸走入,當即領著米高斯高速往洞口外飛去。她臨別時回頭一看,見伯里斯向後飛躍,直往神殿的坑洞跳落。群獸像發了瘋一樣緊追不捨,牠們或飛或跳,紛紛隨他落入坑洞之中,像洪水把他淹沒!
心焦如焚的艾爾斯馭劍全速飛離洞穴,一心只想盡快把米高斯帶到安全的地方後,再回來助戰。
當艾爾斯離開之後,洞中猛然起了劇烈的變化。
只見伯里斯全身冒起了白色的火焰,甚至有火從他的口鼻中噴出。他的額上忽然現出了七個P字印記,火勢旋即轉猛,焰火迅速凝聚成一個巨大的火球,坑洞也隨即變成了一座沸燃的火山,耀目的白光把神殿照得像白晝一樣光亮!
「拜託,一隻都不能跑掉...」
邪惡的東西最忌聖潔之物,牠們害怕聖火,卻又因憎惡而被吸引,像撲火的飛蛾永不厭倦。
隨著伯里斯一聲怒吼,火焰竄勁,熾熱的氣流奔湧而出,星火一下子化成燎原的烈焰!
獸群忽然清醒過來,深切地感受到聖火中蘊含著的死亡氣息!
轟隆!
火球爆發開去,獸群瞬間被火海吞噬。
過了良久,洞內猶自吹過一陣熱風,獸的灰燼與洞中的沙石在風中混合。
只聽咕咚一聲,伯里斯應聲跪地。他臉色蒼白如紙,雙眼盯著水晶柱,輕聲道:「師父...這樣總算有一點...你的影子吧…?」他昏昏沉沉間,一頭栽倒在地,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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