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營!」
腓力凝視著草原上那軍營中繁星般的火堆,終於發出了撤退的命令,意味著這次行軍以失敗告終。
前340年,馬其頓率兵圍攻拜占庭期間,才剛解除和約的雅典隨即與拜占庭結成了盟友,並派兵支援,一同對抗馬其頓的入侵。
眼看雅典軍艦陸續來到,把馬其頓的軍艦困死於黑海,腓力立刻派人與雅典進行和談。
雅典的內政受親馬其頓的雅典政客與以德摩斯梯尼為首的反馬其頓的雅典政客所左右,議會一時間呈膠著狀態,始終得不到結果。
但是,和談是假,逃跑是真,腓力早已看出民主社會的弱點。他乘著雅典內部的人各執一詞,舉旗不定間果斷撤兵,放棄了對拜占庭的圍城,連同他的軍艦趁機撤離,率軍退回馬其頓邊境,一座座落於海邊的城鎮。
馬其頓軍一連數日都在撤退,連夜間也只敢在馬背上歇息。這夜,馬其頓軍隊終於全數退回城牆之內,眾人這才如釋重負,希望可以得到足夠的歇息。
腓力進城不久已感到一陣異樣,說道:「帕曼紐,今晚安靜得有點過份。」
此時腓力身邊一名將軍說道:「城中百姓大多不知所蹤,看來真的別有內情。」這人久經陣戰,心絲細密,正是腓力最信任的大將軍帕曼紐。
「報告,城內佈滿了易燃之物!」
「報告,城外來了大批雅典軍隊!」
帕曼紐說道:「看來我們的守城軍完了,開城門給我們的是假冒我方的敵軍吧。」
「放箭!」眾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驚駭間向上望去,只見夜空已被飛箭淹沒!
「快住手!是自己人!」「糟了!中計!我們的守軍呢?」身周嘩聲四起,馬其頓的兵馬紛紛中箭。慘叫聲中,卻聽一人大聲喝令:「佈盾陣!」正是久經陣戰的帕曼紐。
馬其頓軍雖已疲憊不堪,但軍令嚴整,眾將士一聽號令,立時便反應過來,人人舉盾守衛,片刻之間,已整整齊齊的列成陣勢。數十人各舉盾牌,密密層層的擋在腓力身前,錚錚之聲不絕,箭羽被盾牌撞了下來。
此時,只見城牆上火光四起,站滿了一排排的弓箭手,已把馬其頓的人馬包圍其中,等待著下個指令。
腓力看敵軍佔盡地利,佈陣得宜,達到以少圍多的效果,問道:「看旗幟,是色雷斯的密底人。帕曼紐,你怎樣看?」
帕曼紐答道:「城門外有雅典的軍隊,城內到處是易燃之物,現在我們只有直破西門,否則便完了。」
腓力點頭道:「我們雖兵力較多,但這形勢殺上去,死傷也必慘重。竟然在這個時候發難,這群密底人與德摩斯梯尼(雅典反馬其頓一派的政客)必定脫不了關係。」他別無選擇,一路領軍來到西城門下。
只見一人雙手抱胸,神情傲然地站在城頭之上,大聲說道:「你終於來了,腓力。」說話那人背上繫著兩柄逆刃斬刀,一身希臘式輕甲,宛若天將下凡。
腓力一看,已知此人是色雷斯有名的武將斯巴達克斯,而他身邊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赫然便是其副將布巴爾斯。自從密底族被馬其頓大敗後,這兩兄弟便成為了族群的領袖。他拍馬走到陣前,說道:「原來是你,斯巴達克斯。」
「嘿,你果然像喪家犬一樣退回來了。」斯巴達克斯冷笑道。
「勝敗乃兵家常事,我會記恨,但不會視此為恥辱。」腓力淡淡地道。
「記恨...嘿嘿,有誰比我們更明白這種感受?正因如此,今天就是馬其頓的末日。」斯巴達克斯冷冷地說。
「我想不明白,如果要消滅我們,只要把城門鎖上,與雅典軍一起對我軍進行夾擊就可以了,你這是為了甚麼?」腓力道。
「若不這樣的話,怎可以將你們一網打盡。」斯巴達克斯冷聲道。
「你這計劃時間拾到好處,想不到連你也會和雅典勾結。」腓力道。
「既然你到處散佈我們會起義投靠雅典的消息作為和談的籌碼,我何不將計就計,等你上釣。」斯巴達克斯冷笑道。
「難道你就沒想過,雅典那群只會紙上談兵的政客在利用你們來對付我?」腓力道。
「沒關係,這一切都是為了替我們死去的族人復仇,奪回屬於我們的土地!」斯巴達克斯道。
「雅典讓我們互相殘殺,無論你成功與否,他們也不廢一兵一卒。就算把我們滅了,你們兵力大損,根本無力立足,最後也只會被其他族群吞併。我從沒干預你們的生活,我們所做的,是為了希臘的和平統一。」腓力道。
「廢話連篇!我們色雷斯人的命運當由我們自己作主,何需一個外來的霸權者插手!你口裡說得動聽,實際上卻是為了自己的私慾!」斯巴達克斯怒聲罵道。
「斯巴達克斯,你被利用還不自知。為了報仇,失去了軍司應有的冷靜,我腓力可不怕你這種對手。但我告訴你,憑你這點兵馬,是沒可能滅得了我馬其頓的精兵。因為戰神必會站在我們這邊!」腓力凜然地道。
「戰無不勝!」「戰無不勝!」「戰無不勝!」
斯巴達克斯雖佔上風,也不禁被其聲勢所震撼,說道:「是嗎?一會兒看你們還說不說得出話來。來人!」他身旁親兵聽了吩咐,立時壓著一人出來,帶到城門下一座預早搭建好的高台之上。
只聽一向冷靜的帕曼紐失聲說道:「是亞歷山大!?怎可能...」
眾人驚駭間,只見亞歷山大雙手被捆綁,口中塞了麻核,眼睛以黑布蒙住,被兩名兵丁拉著走,綁在高台的木樁之上,地上放滿了乾柴。只等一聲令下,便可將這個馬其頓王儲燒成灰燼。
斯巴達克斯冷冷地道:「你終於亂了。來讓我告訴你一個殘酷的現實吧,只要你和亞歷山大一死,你的將領必會為了擇主而分化,馬其頓王國立時四分五裂,走上滅亡之路。你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你還妄想可以統一希臘嗎!?」
帕曼紐怒道:「你別想得呈!」他心下大怒,當下刷馬衝前,竟想單槍匹馬衝向敵營。敵軍見他來勢凶猛,當即放箭,霎時間千箭齊發,往他身上射去。
腓力見狀大驚,急忙撲前把帕曼紐從馬背上拉下來,只聽刷刷之聲不絕,帕曼紐的座騎已被射成刺蝟,當場慘死。
眼看帕曼紐還想要衝上去,腓力連忙將他架住,說道:「不要莽撞!這場仗還沒開打,別徒然送了性命!」
帕曼紐道:「難道就這樣看著亞歷山大被活活燒死麽?」只見腓力面色沈重,沒有回話。
只聽斯巴達克斯大聲喝道:「腓力,該是時候清算你的罪孽了!來人!點火!先用你兒子的命來祭我死去的族人!」
腓力本以為斯巴達克斯俘虜其子是為了增加談判的籌碼,怎料他甚麼都沒說,一上來便即命人起火,這確實是複仇的節奏,沒有談判的餘地,這群密底人已經瘋了!
只聽轟地一聲,高台下的柴草登時燃燒起來,火焰往木樁上延燒開去。
馬其頓軍站在遠處,眼見未來主子即將被火活活燒死,當即轉過頭去,不願再看。
雙方戰事還未展開,士氣已一下子跌至谷底。
腓力面露不忍之色,但他心裡明白,這就是戰爭,一個最殘酷的舞台。
恐怕只有眾神才救得了他。
就在此時,只見一道白光在高台上空閃過,但那物實在太快,在眾人反應過來之前,那白光已從城的另一邊去了,彷似一道流星。
眾人面面相覷,都詫異道:「那是什麽東西?」轉頭看向焚燒中的高台,隱約可見焰火之中多了一條人影。
「裡面是不是有甚麼東西?」「我沒看錯吧?」「你看到嗎?」「你也看到?那是人嗎?」「怎可能?去送死嗎?」「這樣不燒成灰才怪吧?」廣場上,雙方士兵都看著高台議論紛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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