頑槍之契 - 【第三卷（完結卷）】33領悟

【第三卷（完結卷）】33領悟

Sep 3,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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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視印象中的金髮碧眼，終於看清攻擊他的人為何方神聖。

　　「臭ㄚ頭……妳怎麼會在這裡，難道妳當初加入黑道是假的？」克頓漢的眼底飛快閃過一絲驚訝，旋即又展露鄙夷嘴臉，開口諷刺。

　　「是真是假不重要，反正你都要死在這裡，無所謂──」

　　卡洛亞面色冰冷，準備朝他腿部投擲一枚飛刀，他手中卻持著匕首，做出往此拋射的假動作。

　　因臉部沒有防護措施，卡洛亞反射性又蹲下身，躲在遊樂設施後方。

　　「呵哈哈，妳想殺了我嗎？那妳為什麼又躲起來了？看妳還是像以前一樣膽小如鼠！無論警察或黑道，都討厭到不行，要不是該死的警察將酒店強制歇業，我還能繼續爽賺一筆，能把骯髒小鬼們當狗使喚。呵呵，看到那些孩子欲哭無淚的可笑模樣，實在有夠高興！」

　　「真可惜孤兒院的臭小鬼落跑，不然我可有得玩了。哈哈哈，在妳還沒動手前，就會先被我殺啦！等活著出去，總有一天，我會把自以為是的黑契組織全部糟蹋掉！」

　　卡洛亞聽著克頓漢輕浮的嘲諷，想起兒時各種糟糕的回憶，她緊握手槍的那隻手發顫，呼吸因怨念而越發急促。

　　「如果不容易與對手正面對決，就利用手邊資源增加機會。」

　　前陣子讓巴比利爾替自己受訓時，他曾說過這句話。

　　所謂的暗殺，就是弱者對抗強者的方法。

　　連看似弱不禁風的奧文，也是利用頭腦及各種工具來對付敵手。

　　卡洛亞面部陰暗，呼吸規律回復平順。她隔著透明塑膠窗，東張西望，緊鎖的細眉不免抽動。

　　「出來啊，垃圾ㄚ頭，沒膽了吧！」克頓漢早已將槍口往卡洛亞的的所在處舉高大聲挑釁，迫不及待等她探頭的剎那，直接爆她頭。

　　砰、砰！

　　來自卡洛亞的槍擊聲猝然閃響，子彈卻不是往克頓漢發射，而是朝天花板垂墜的物體連射。

　　半空中懸掛七彩裝飾布幕的繫繩，因地心引力向下掉落，大面積蓋住克頓漢的全身，及他周圍的軟墊地板。

　　視覺及行動力暫時被剝奪，應該就難以反抗了吧。

　　別亂動啊，混帳，這樣不是正告訴我你在哪──

　　卡洛亞快速由遊樂設施躍下，踩著落地的布幕，抬高右腿猛力下劈，正中克頓漢動來動去的頭部！

　　「啊！」

　　伴隨他低沉的慘叫，卡洛亞猶如探索到新大陸般，陰晦的藍眸子頓時亮了起來。

　　她又使勁踹了克頓漢好幾腳，然而布幕下的人影只能不停扭動及叫喊。

　　卡洛亞瞇眼，發現布幕隆起的某區塊正胡亂竄動。這邊是頭，該不會他的手正在尋找意外掉落的槍枝吧？

　　她左腳用力一跺，將克頓漢游移的掌背強制往地板擠壓，右腳則踢到堅硬物體，想必那正是其手槍。

　　卡洛亞果斷朝幕下的武器發射一彈，不確定槍枝是否完全毀壞，但人影突然一怔，暫時停止妄動。

　　那傢伙，該不會在害怕？害怕槍擊如不定時炸彈從哪方襲來，又將貫穿自己身體的哪個部位？

　　卡洛亞終於體會到，這壞透的老傢伙的思維……原來讓獵物受困，剝奪其自由及反抗權，並玩弄於股掌間竟是如此大快人心。

　　人類的劣根性，果真是糟糕的吧。

　　忽然，丹那媲美陽光的笑臉由腦海閃過，卡洛亞藍眸一眨，忍不住揚起的冷笑倏然收起。

　　不行再有那種糟糕想法，不可以迷失自我，否則她會沒臉見丹的。

　　眸光重拾憤慨，她可是來報仇的。她把童年的所有負面經驗、替那些被克頓漢折磨的童工出的氣，及毀掉孤兒院孩子住所的罪惡，通通施予給這把老骨頭。

　　「去死！給我去死！」

　　聽腳下的仇人不停哀叫，卡洛亞的腳力更不留情，不知道究竟踹中哪個部位，總之踹就對了。

　　卡洛亞將槍口瞄準他龐大的軀體，真想看他被槍擊中時的痛苦表情，但一旦讓他從布幕掙脫，就會亂了陣腳。

　　劈啪劈啪……

　　耳邊傳來火焰燃燒的擦響，她往遊樂器材室的右側門口瞥去，火苗已經從虛掩的門縫竄出，陣陣濃煙夾雜而來。

　　「──！」卡洛亞心裡一驚，難道表哥的縱火行動還是成功了？

　　不管是否為別人焚燒屋子，她壓抑焦慮感，仍想把首要任務完成。卡洛亞指頭觸碰板機，持槍的雙手略微發抖。

　　結果，她準備開槍的剎那，一股力道向後拖拉她的手臂。

　　「幹嘛啦！？」卡洛亞轉目，發覺班休施力欲拽她往左側門口移動，氣呼呼地質問。

　　「金髮小妞，抱歉打斷妳，不過孤兒院火勢滿嚴重的，沒時間讓妳繼續和他瞎混。」班休的訕笑依舊，舉止卻相當堅持，認為做實際的事比較重要。知道金髮少女八成固執，逕自把她像米袋那樣，臉朝後、屁股朝前地扛在肩上，往門外衝去。

　　「哇，你在做什麼？他沒死，我還沒殺掉他！」卡洛亞目睹越離越遠的遊樂器材室，眸光充斥不甘及怨懟，朝強制拎她離開的班休叫罵。

　　「唉呦，他來不及逃生的話，遲早會被燒死。誰叫妳不趕快拿槍轟爆他？有出到氣就好了咩，妳用小短腿踹他的力道超狠，該不會根本把他當成我在打吧～」

　　「你在門外觀賞了多久？」

　　「奧文看監視器跟我說的，不然我怎麼知道妳在這，哈哈。」

　　她也知道變化趕不上計劃，但她可是為了報仇，不惜做出違反組織規矩的越界舉止，也執意過來這邊。

　　命運的狹路相逢，好不容易遇到仇人，打算趁勢把他們抹滅，讓糾纏自己多年的可怕夢魘退散。如果克頓漢沒死，一切不是白費的？

　　「金髮小妞……妳明白妳剛才的表情有多可怕嗎？會加入恐怖組織行兇的傢伙，或其他以作惡為樂的混混，有不少像妳一樣，童年受盡創傷，心靈已經扭曲變形，導致長大後也成為曾經欺壓他們的惡魔。有人願意帶妳遠離陰影要惜福，趁妳還沐浴在陽光之下，快回去與愛妳的同伴過好人生，未來還很長。」

　　卡洛亞礙於姿勢關係看不見班休的面色，不過他的語調確實歛去了輕浮，彷彿給予她一直以來想訴說的告誡。

　　「……」難得他說出來的話難以反駁，卡洛亞的藍眸浮現一層水氣。

　　真討厭，講得她不懂得珍惜幸福一樣。

　　對啊，確實是。

　　卡洛亞見不遠處的走廊，遭熊熊大火吞噬。假設班休沒帶她出來，繼續待遊樂器材室，將會被火勢波及。

　　克頓漢生死未卜，她不曉得。

　　「二樓為起火點，所以現在的逃生口並非往一樓，而是那邊！」班休終於放下卡洛亞，讓她自己行動，隨後指向陽台。

　　二樓……卡洛亞嘖了聲，果真火是還未死透的拉廉所縱的。

　　「你其他同伴呢？」

　　「喔喔，其實起火的快訊是奧文用通聯器告訴大家的，不過妳很像沒聽他講話，我才跑上來叫妳好嗎？其他人應該都逃出去啦。話說，恐怖組織的傢伙真擋路！」班休說完，快速舉槍，往前方連射幾發。

　　原來幾個心急的敵人，正想從他們預備逃生的陽台落跑，結果沒注意後方突襲，先被班休當場處刑。

　　等他們抵達陽台，許多員警已在一樓外頭的防彈車裡準備離開。陽台下，鋪有一張逃生用的大軟墊。

　　「我忘記教妳怎麼跳陽台，不過既然妳學習力強，看我做一遍應該就會，只要妳沒懼高症即可。」班休朝卡洛亞帥氣一笑，以帥氣的動作翻越陽台，最終以完美姿勢落上軟墊。

　　卡洛亞當然不怕，畢竟她當初從酒店逃出來時，可是在毫無防護措施的五樓滑水管下去。

　　她趁火勢還沒延燒至陽台，縱身一躍，模仿班休的動作安全落地。

　　「跑起來！」結果才剛脫險，班休立即拽住卡洛亞，往某台車上直衝。

　　「怎樣啦？」卡洛亞不懂班休到底在急什麼。

　　「敵人的交通工具，為具發射子彈功能的直升機。一些比較卑鄙的傢伙，早早放火逃逸，不管其他還困於孤兒院裡的隊友――以防遭流彈波及，我們先上車為妙！」

　　卡洛亞下意識仰望夜空，確實看到好幾台黑色，與軍用型直升機在空中。來回的砲彈攻擊，使她好像身歷其境，觀賞戰爭電影般。

　　「前來支援的軍方帶所有孩子離開了，所以我們可以放心落跑，風波平息再回來收拾善後。反正我們只是被臨時調來幫忙的刑警，打戰不用全程參與。」

　　班休把看呆的卡洛亞塞進車的後座，自己再坐上副駕駛座。

　　奧文見他倆上車，同事也各自駕車離開，他踩起油門，控制方向盤，迅速駛離孤兒院。

　　「嘿老兄，你的陷阱房，總共有幾個笨蛋敵人落網啊？」算順利完成該次任務的班休，心情大好，笑著詢問一臉淡漠的奧文。

　　卡洛亞從窗外看著那些直升機於高空中對峙的景象，以及孤兒院遭大火吞噬的光景。

　　她的心中並未豁然開朗，反而惆悵。

　　依稀聽見奧文說什麼「高壓電網、毒氣室、彈藥陷阱」等詭異用詞，她卻不記清詳細內容。

　　她更在意孤兒院的孩子們，他們可能對突如其來的意外深感困惑、擔憂與難過吧。畢竟，他們原先住得好好的家，竟然會在一夕之間，毀於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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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台台載運孩子們的大型軍用車，按照順序行駛於鄉間小路，朝目的地前進。

　　某台車上，幾名孩子從車窗觀望遠方，注視遠處那端由艷紅火焰，與灰黑濃煙交織在一起的畫面，百感交集地討論起來。

　　「那棟建築物是孤兒院吧……很像被燒毀啦。」

　　「怪獸燒的嗎？如此一來，大家的畫作和美勞也會一起燒壞。」

　　「不知道警察叔叔們和小亞姐姐怎麼樣了……」

　　「他們那麼厲害，應該沒事。」

　　「院長。」一個男孩轉過頭，哀傷地瞅著正輕撫女孩A頭頂的吉陽美拉，「我們是不是，無法再回到孤兒院了？」

　　吉陽美拉維持些許感慨的慈祥笑容，「我們這段期間，可能暫時須住別的地方，不過各位平安無事就好。孤兒院方面，院長之後會想辦法尋求資源重新建造，不用擔心。」

　　「嗯嗯，大家能繼續在一起，萬事ok。」女孩B面帶微笑，牽起旁邊同伴的手。

　　其他人見狀，如同連鎖反應，往身邊之人的手牽去。最後，女孩A抹去眼淚，牽起微微發愣的宗寧。

　　宗寧感受著同伴手心的溫度，內心亦溫暖許多。

　　這場遭遇或許損失慘重，又或許，能夠助長孩子們未來的團結之心。

　　他們失去了一切，但還是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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