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車駛向某條街,丹往窗外一看,那棟四層樓建築物半舊不新,毫不起眼,卻令他備感熟稔。
一名身形豐腴的中年婦人持著澆花器,為門前種植的花朵灑下乾淨純水。
車輛停止,丹從副駕駛座出來,關上車門。
恰巧兩人對到了眼,中年婦人先是遲疑,旋即揚起燦笑,抬起一隻手打招呼。
「哎呀~丹,好久不見!」梅迪華喜出望外,見到近似家人般的存在現身,她放下澆花器,上前拍拍丹的肩膀。
「哈囉,梅迪華女士,妳還是一樣神采奕奕呢。老子搬家之後,應該沒有人再亂欠房租了吧?」
「沒有耶,幸好後來的新住戶都是正直人,不然我很困擾的。」
在搬去羅比尼特飯店之前,梅迪華是丹的前房東,未婚也無子女,時常關照著當初自己生活的丹,兩人之間的交情還不錯。
「有沒有好好吃飯?在FBC還好吧?卡洛亞呢,她還是一樣很黏你嗎?呵呵。」梅迪華更想套的話之涵義,似乎是確認他與卡洛亞目前關係有無更進一步。
丹摸摸後腦杓,語氣帶有尷尬,「哈,無論FBC或卡洛亞,最近都遇上了些麻煩……」
梅迪華挑高眉毛,歛去笑容轉而感慨,「是嗎?發生什麼事啦?」
「妳也知道有關組織的消息,不能洩漏太多,抱歉不能讓沒迪華女士知道許多細節。」丹誠心地說道,並輕輕握住梅迪華的手,「雖說如此,仍然希望妳能配合組織,到時得請妳幫個忙。算是救救我及卡洛亞,拜託了。」
「咦?欸……我能幫上什麼嗎?」梅迪華一頭霧水,畢竟她與FBC毫無關聯,又只是平凡不過的婦人家,不曉得丹的意思為何。
他放開梅迪華的手,雙臂插腰,「其實內容非常簡單,卻又不容易呢。怕外人聽見,方便我進門與妳討論一下下嗎?」
過了十分鐘,與梅迪華討論完,她則一口答應。接著丹離開她家,又乘著部下的車前去另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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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裝潢陳舊的木製小酒館,外頭屋簷掛的一串串小燈泡,因入夜而微微亮起。
店裡客人不少,交談聲與笑聲此起彼落。
丹獨自下車,推開木門進店,並大剌剌地坐上單人軟圓椅上。酒吧區,某個頭髮與鬍子泛白的大叔瞥眼見到來者,比起訝異,更多的是驚喜感。
「咿~~~這不是雷倫斯嗎?」大叔浮誇的語調在人聲鼎沸的酒館內不太明顯,他壓低身姿,仔細瞧瞧丹俊朗的臉孔,「對對,就是這張臉。縱使大概五、六年沒見,我還是記得你那自信爆棚的笑容!」
「老子本來就很帥,不需要多餘的自信啦。」丹一手托腮,隨手翻了翻菜單,「現在還有沒有賣橘子薄荷橄欖油調酒?那不是大叔獨門的特調嗎,老子想嚐嚐。」
「哈哈,它後來因銷售不佳,可能要考慮除名啦。客人說味道很衝突,但我明明覺得很好!」大叔擺擺手,偷偷抱怨顧客實在沒眼光。
大叔始終未變,也是屬於自信滿滿的那類人呢。丹笑而不語,隨後指著菜單上最貴的調酒,「好久沒來光顧,不太好意思。請幫老子外帶這杯十五份,我帶回去給同事及部下喝。」
「什麼話?我知道你加入黑道後,一定很忙吧,雖然也希望你偶爾能來大叔這捧場啦~哈哈哈,那我等下就幫你準備好!」大叔豪邁地拍拍丹的頭頂,深感欣慰,「小毛頭變得這麼大了。唉,大叔也要年邁六五,真羨慕你們年輕人。」
原來這家小酒館,是丹兒童至青少年時期主要打工的地點。後來因被朋友介紹去福利更優渥、離家更近又更輕鬆的遊樂場工作,他在一陣猶豫下,才依依不捨離開這邊。
不然,他可是很喜歡大叔當老闆,畢竟與他性格非常合得來。
後來又因其他因素,中途換去咖啡廳打工,最後偶遇艾迪夫,才正式加入黑契組織成為黑道分子。
「謝謝你。對啊,之後當上正式幹部,應該會更忙了……」
「欸?你要升為正式幹部啦,我的天!」大叔吃驚不已,長繭的大掌放上臉頰,「好消息要快點說啊。唉呀,今天調酒算半價,當作我給你的祝賀禮!」
「別了別了,請算我原價。」丹的笑意轉為狡黠,小聲說道,「因為其實老子今天來,也是想要大叔幫一點忙。」
「可以啊,但如果是借錢的話,大叔的積蓄可都是給家裡的兇巴巴老婆管喔。」大叔表示除了錢之外的事情,一概好商量。
「誰要借錢啦,老子缺的是人情。」面對個性大而化之的大叔,丹也沒在客套,甚至開始情緒勒索,「看在小毛頭以前總是認真工作,又把小費贊助給酒館當裝修費的份上,你一定得答應喔。否則老子之後會去跟同事說,大叔的橄欖油調酒真是世上奇葩,絕對不要來喝。」
「笑死,你贊助的小費,我印象中不超過一百元吧?敢跟你同事亂講話,我保證會送一人一杯橄欖油調酒給你們喝個夠!」大叔笑得合不龍嘴,實在難對敢情勒的丹產生厭惡感。
丹表示需要單獨談談,於是大叔叫他進來儲物間聽他說話。
後來交談過程順利,大叔也調好了酒水,他提著用外帶杯裝著的酒,離開館子又上了車。
駕駛座的浣熊本來在打瞌睡,直到丹拍打他腦門,浣熊才突然驚醒。
「睡屁睡?還有很多地方要趕去耶。」丹將酒放在後座的腳踏墊上,再拿起浣熊放在擋風玻璃前平台的紙張。
紙張打開,裡頭寫了好幾串字。那些字眼不是人名,就是地點。
「今晚要全部跑完嗎?」浣熊揉揉犯睏的眼睛,帶有一點黑眼圈的眼眸充滿困惑。
「盡量唄,老子已經安排好順序。有些地點深夜還有開,前面的則為九點前會關閉的店或普通人家,不想打擾人家休息,就早點去。」
「呀……是說丹先生的人脈,比我想像中好。」
「當然啊,都不知道老子平常盡心盡力對待各位,就是為了這種時刻啦。」丹用大拇指朝自己比劃,殊不知比起人脈,更重要的他擁有厚臉皮之術,「下一站順路,莉驊咖啡廳。」
浣熊發動轎車,快速朝前方之路行駛。
「真懷念~那是以前我們一起工作的店,我在那裡認識丹先生,丹先生也在那認識夏塔。還有還有,老闆一定不會忘記我們的!」浣熊的懷舊口吻,聽在丹耳裡只想吐槽。
「廢話,你這白目曾在店裡數度搞得雞飛狗跳,老闆就算忘記我,也絕不會遺忘你!」
當初浣熊沒被老闆開除,真算他好運。
「唉呀,別這樣說嘛……不然待會見到老闆,我也下去跟他打個招呼……」
「你別來,搞不好老闆會答應我的請求,一遇到你就直接拒絕囉。」
「丹先生,你實在太壞了!」
忽略浣熊的叫嚷,丹的棕眸子往窗外的景色移動。
從小,失去父母的他在街頭過活,也換過幾份工作。在工作與日常上認識許多形形色色的人,十多年過去,雖然有些人好久未見或不常連絡,不過在他的記憶中,他們皆是善良的居民。
唯獨給他家住的第右山爺爺再也見不到,但霍克威城仍有不少曾在他生活中存在,並值得他信賴的民眾。
丹想在FBC的計畫實施前,親自前往那些人的所在之處,提醒他們到時將會動用到霍克威城,更希望他們能配合計畫。
計畫內容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總之沒有眾人共同達成協議,到時絕對會把城鎮搞得一蹋糊塗,計畫更不可能順利進行。
他能做的,就是盡量使用自身人脈說服民眾,就算無法到達全數也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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