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五,開學日的第五天,即半日制課堂的最後一天,這天4D班的最後兩節是中文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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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今天我們要作文,那簡單說一下高中的作文,主要分三大範疇,記敘文、議論文和說明文。記敘文,各位同學以往就有涉獵,就暫時審略,議論文和說明文兩者則相似,不過前者主張擁有自我立場,以說服他人為主,後者則以說明一件或幾件人事為主,是比較客觀和理性的,以第一條《必要的沉默》為例,就是典型的記敘文......」區新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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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君,你選那題?」炎若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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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耶,我現在對三條題目也沒甚麼靈感,還是等區老師簡介完,我再選。」霍紫君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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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選第一題或者第三題啦!這兩題都可以寫記敘文,這樣的話,就不用背甚麼例子,輕輕鬆鬆就可以搞定。」若彤神氣地說。不料過於激動,說得太大聲,讓全個班房都知道她的偉論。更不妙的是,她打斷了區新博的審題講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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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尷尬了,你自己看著辦......」霍紫君無奈地趴下,以免自己被波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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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同學,你剛才說自己想選記敘文,能不能跟同學說一下你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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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老師,不好意思,我說得太大聲,打擾你上課,我閉嘴......行嗎?」若彤心虛地低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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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想聽一聽你的意見,因為大家都是剛剛升上高中,所以對於作文可能有相同的見解或問題,所以我是認真問的,只不過碰巧聽到你說,所以順便選你回答而已。」說完,區新博打開自己的筆記本,拿出鉛筆,默默看著若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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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尷尬!我不想說啊!」若彤心想著,但嘴巴還是乖乖打開:「我......就是......覺得記敘文可以寫我手寫我心,又不用背誦例子,所以簡單,就選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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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區新博抿了抿嘴巴,點頭稱是。「說得不錯!記敘文對於預先準備的需要確實較其餘兩種文體少!但有一點要糾正地是關於『我手寫我心』,因為不同文體、形式之間,其實各有千秋。可能在娛樂性、真實性、理論性等方面,比例上不同,但還是能做到我手寫我心的功能。所以議論文或說明文的規矩可能較多,但就像聞一多所言,一位好的作家,就似一位舞者,越是戴著腳銬,越是跳得痛快。所以無論框架的大小,能寫好,就是好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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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雖然我覺得你說得很有道理,但你不覺得框架太小,容易把自己困在其中,無法彰顯自我嗎?就是很難把自己的靈魂賦予在文章之內,而且議論文、說明文各自又有它們的規矩,這樣框架不就更小嗎?才華不就更難彰顯了。」若彤口齒伶俐地回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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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不差,或許今天大家回去,可以就若彤的思路反思一番,想到甚麼新的念頭或者疑問,可以隨時找我討論。現在讓我們先回到作文上。快放學啦,各位同學可以起筆。」區新博向大家招招手,便走到窗戶旁邊的桌子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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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eah!看不看到,我是文學的天才!老師讚我喔!」若彤嘴角上揚,然後身子挪向紫君,在自己下巴附近,旁若無人般地伸出拇指,露出一副驕傲無比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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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一朝得志,語無倫次。垃圾!給我走!門口那邊!」紫君壓低嗓子說,隨後撥開若彤的手,全身貫注在自己的作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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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下課鐘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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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同學,如果已經寫好的話,可以交給科長。如果還沒有寫好的,可以帶回家寫,下個禮拜一再帶回來。另外,我們下個星期五會有小測,內容包括背誦篇章、白話文或文言文閱讀理解,大家記得溫書。好的,各位同學可以放學了,再見。」説罷,區新博便離開了課室,其餘同學也紛紛收拾書包,準備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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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蘩!給你。」若彤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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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已經寫好了......這麼快嗎?我就寫了600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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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也不算很難寫,不過寫了1200字就完結了,覺得有點美中不足,希望下次可以再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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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很厲害了,區老師就給了一個多小時,構思加上寫字,1200字真的不少了。如果你覺得還想盡善盡美的話,可以拿回家再改改,反正老師也沒有限時,畢竟是第一次作文,可能他想我們重質不重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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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不要了,我也懶得再改,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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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文科科長葉采蘩接過若彤的作文,在人名單上打剔,最後把屈指可數的作文用橡皮筋綑好。「各位同學,我要把作文交到老師的簿櫃囉!你們搞定的,麻煩快點交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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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完作文的若彤,走到紫君身畔說:「不要寫了,回家再寫也不遲,你現在修修改改,也沒甚麼用,不會短時間就搞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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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若彤這麼說,紫君雖然有些煩躁,但看到自己就寫了500字,而且構思也不完整,確實沒有辦法短期完工。「嗯!不寫了。」若彤把藍色圓珠筆放回筆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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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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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先去圖書館還書,你要不要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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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等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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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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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紫君回來的途中,若彤在課室把玩著手機,可10分鐘過去,手機又沒甚麼好玩好看的,便漸漸有點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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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了若彤!拜拜!」葉采蘩背起書包,手上提著一疊薄薄的作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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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拜拜!」若彤對著課室門前的葉采蘩揮揮手。隨著葉采蘩的離去,平常擁擠的班房猛然變得寬敞起來,地板磚也因為缺少人影,看起來更明亮潔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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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若彤一邊大咧咧地伸著懶腰,一邊肆無忌憚地打了個哈欠。隨後覺得尿意漸現,拭去剛才打哈欠冒出來的淚光,便從座位站起來,往廁所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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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彤在走廊上慢悠悠地走著,順便看一下隔壁班的情況,發現隔壁幾個班的燈已經熄滅,人也已經走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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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君搞甚麼啊,還個書弄這麼久,哈~~」若彤繼續走,自然而然地又打了個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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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若彤快到女廁,沿路經過男廁的時候,她好像聽到男廁內傳來女聲。突然,她全身宛如觸電一般,頓感精神抖擻,倦意全消。接著,她看了看關閉的男廁大門前,居然立了一個「清潔中」的警示牌!大吃一驚的她幾乎要把全部手指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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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啊!我們學校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世風日下。」說完,若彤把手摀住自己的嘴巴,走進女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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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彤剛脫下裙子,坐在廁板的。突然,幾道女聲傳進若彤的耳窩,是較方才男廁門前更加清晰的聲音。若彤抬頭環顧廁格周遭的細節,發現自己身旁有兩扇被人微微打開、半張A4紙大的窗戶。另外,這堵牆由廁格延伸到外面,也同樣裝上了幾扇窗。於是,若彤想著,男廁的結構應該和女廁差不多,若果她們在隔開男女廁的這堵牆附近說話,那麼聲音就可以很好地從男廁牆壁上的窗戶,傳到女廁廁格裡的窗戶,最後被自己接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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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底有若彤對於男廁結構的想像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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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甚麼女生會出現在男廁,到底發生甚麼事。」覺得有點奇怪的若彤,趕緊上完廁所,打算進一步了解情況。結果,若彤剛步出女廁,便聽到男廁傳來一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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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要打了,你們放過我吧!嗚......」一道微弱的男聲從男廁響起,音波從木門的縫隙散射出來,被若彤敏銳捕捉到,但頃刻之間,聲音好像被某些東西阻擋,在傳導至男廁門口前便已趨近消失的狀態,最後在木門的阻擋下徹底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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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若彤用腳大力踹著男廁緊閉的木門,「喂!喂!喂!裏面發生甚麼事!快給我出來,否則我叫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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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10多秒過去,男廁的大門漸漸打開,三個女生從裡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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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炎若彤啊!難怪這麼有膽量,但就是那麼愛管閒事,你真的以為自己很有正義感?呸!」一個略矮於炎若彤,大約172左右的女生說,染了一頭以為老師眼瞎察覺不了的棕色頭髮,旁邊還站著兩個跟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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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彤望著她的臉,腦海回憶起前幾天的事。那是第一天上學檢查儀容的時候,若彤就看到她被領袖生點名,跟一群儀容服飾有問題的同學一同罰站。因為她長得高,所以若彤對她有印象,至於名字是甚麼,卻絲毫記憶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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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付一群螻蟻,根本不是有沒有膽量的問題,是願不願意的問題。」若彤稍微昂起頭,眼珠低垂,蔑視著眼前的「大姐頭」,說話也太不願用力,只是淡淡地陳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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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誰是螻蟻!」大姐頭朝著若彤大聲呼喊,口水幾乎要噴到若彤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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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不知道自己是螻蟻的螻蟻。」若彤仍舊淡淡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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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你還敢這麼囂張!」大姐頭臂膀拉後,然後張開手掌用力向前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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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來勢洶洶的大姐頭,這次若彤終於沒有淡淡地看著,轉而淡淡地推了大姐頭另一邊沒有起手的肩膀。隨著這一推,大姐頭失去了平衡,在原地轉了半圈,最後「啪!」的一聲,打在自己的一個跟班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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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你囂張,自己人也打,或者你根本沒有當她們是自己人吧!呵呵。」若彤的眼睛睜開了一點點,露出一副玩味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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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灝晴!你居然打我!我跟你沒完。」被打的那位跟班說完,就動手要還擊,接著雙方互相撕扯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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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廁所這邊的動靜過大,被路過的訓導主任容儒嘉看到。「喂!你們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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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知到自己痕跡敗露,惡霸三人組轉瞬和好,以極快的速度各散東西,當容儒嘉來到的時候,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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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若彤!你剛才跟幾位同學在幹甚麼。」容儒嘉看捉不到敗逃的學生,就乾脆向留守原地的若彤問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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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認識她們!至於她們在幹嘛,我相信是在幹架,可能她們是泰拳班的同學,反正我也不認識。」若彤擺出一副臭臉,言語中略帶輕挑。不過她自中學以來,對訓導主任就未嘗給過好臉色,因為訓導主任老愛偏幫讀書不好的學生,像隻哈巴狗一樣對她們言聽計從,然後對精英班的同學卻是充滿偏見。譬如轉堂等待老師來的期間,隔壁班吵吵鬧鬧的,容儒嘉就隨意勸誡同學保持安靜;一旦是精英班的同學吵鬧,卻像發瘋一樣,衝進課室,大罵一通,有幾次罵到下一節老師來了,也還不肯罷休。若彤也曾想過她名字的諧音「儒嘉」不就是「儒家」,一個極為無禮的人,改一個代表「禮」的名字,實在太會玩反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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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是甚麼態度!這樣跟老師說話的嗎?」容儒嘉對著若彤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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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個正常的態度,難不成要笑嘻嘻地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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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信不信我通知你家長......」容儒嘉指著的若彤的頭,氣憤填膺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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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一個男生從男廁走了出來,鼻青臉腫的,整條手臂都是指甲的抓痕,有些位置甚至被抓破皮,滲出鮮血。男生蹣跚地從廁所走出,艱難地睜開腫脹的眼皮,看著若彤和訓導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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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你沒事嗎?」若彤看到男生站得十分不穩,於是一個墊步,雙手扶在男生的肩膀。結果,男生彷如被刀割一般,迅速閃開,而後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可就在這一瞬間的靠近,若彤從上往下望,望到男生被衣領遮蓋的脖子上,存在著十幾條手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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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我沒事!我不小心摔著而已,沒有大礙。」接著男生快速地從地上爬起,拽著沒有繫上皮帶的褲子,急忙跑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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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若彤想衝上去詢問細節時,容儒嘉驀然捉住她的手,說:「你不用假惺惺了!你肯定就是兇手,跟我去見校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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