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雙光亮的皮鞋走在走廊之上,筆直的西裝,胸前掛上工作證,手裡都拿着皮革公文袋。他們首次來到了石英聯盟大樓,來求見平常根本就扯不上關係的人。
在娜娜美引路之下,兩名政府人員到達了會議室,他們倒是比其他人先到,就按平常坐在會議桌的一側。
「請問要喝咖啡還是茶?」娜娜美問。
「各給我們一杯水就可以了。」
「好的。」
娜娜美很快步出了會議室,留下兩名來客。事態緊急,兩人立刻從公事包取出多份文件,好讓一會兒的談話盡快完成。
不一會兒,娜娜美領菊子和科拿抵達了會議室,甫進門一刻,兩名人員紛紛上前與兩名天王遞上名片。
「你好,菊子天王,我是農林水產省水產廳漁場資漁課的速水。」
「我是國土交通省海事局危機管理室的黑部。」
接過名片之後,科拿也回以自己的名片,倒是菊子沒準備過要給名片兩人。
坐下之後,科拿率先打破冷場說話。
「抱歉,大木博士有點事情趕不及回來參與今天的會面,真的不好意思。」
黑部先拿一份海圖印刷本放到大家面前,上面畫滿不同記號和標示。
「請恕我們無禮,兩位,但事情真的過於緊急了。」黑部站起身來在海圖上用手指出不同相應要點講解:「一小時十二分鐘前,連接七島和關都枯葉市的雙體船渡輪海烈焰馬號就是這黑色交叉點失聯,船長提到被巨大不明物體接近及攻擊,並形容該物體是一尾巨型的鯉魚王。發生地點位於大木博士經農林水產省向漁業界提出的禁漁區附近,就在邊界三海里之外。」
聽到此處,菊子馬上答覆說:「如果只是受襲消息,我們還沒收到需要石英聯盟協助的報告。要是你想要對那尾巨獸的科學推測,恐怕只有大木博士和空木博士能幫助你。但是據我所知,他們還沒得到具體數據。」
黑部把一份附帶閉路電視畫面截圖的文件遞到菊子面前,截圖中明顯看到大木老頭的身影。
「事情比之前的更棘手,據渡輪售票聯網系統和碼頭閉路電視影像比對,大木博士和他的孫子小茂都登上了這班次的渡輪。」
大木博士在那渡輪上!?
科拿和菊子一聽見大木博士遇險的消息,吃驚得無法形容,一時之間連話也講不出口。
要是事情屬實,對之後因為巨型鯉魚王而發生的災變會造成科學部在資訊分析方面出現半真空狀態,屆時應對巨大鯉魚王的能力將被大大削弱。
黑部也理解大木博士對石英聯盟的重要性,因此更趕緊交代現時發生的狀況,即使手上的資訊並不樂觀。
「我們收到了三艘救生艇的全球定位訊號,相信你們也理解,現代化的自動充氣橡皮艇一旦充氣下水,艇上的定位系統發訊器也會自動開啟。當中一艘救生艇的定位信號是手動關閉的,另外兩艘都分別在短時間內因外在破壞而中斷。我們相信大木博士身在手動關閉的救生艇,希望他仍然生還。」
黑部闡述過後,靜靜坐回位子上由速水開始發言。速水雖然準備了數份文件,但是他沒有打開手上的文件讓科拿和菊子看,直接就先向兩人躬身。
躬身過後,速水,一名在漁場資源課的小代表,以道歉形式打開他的報告。
「對不起,我僅代表農林水產省向石英聯盟表示抱歉。」
一名年輕小職員能代表整個國家部門向另一個部門致歉,想來也是可悲。不過找小角色當公關活靶這種常見手法,都屢見不鮮了,科拿和菊子都想先聽他有什麼話要說。
「漁場資源課很早就收到一項情報,在禁捕區內的數個無人島沿岸有一些私人漁排,在聖安奴號出事前三個月開始逐步停止運作。我們漁場資源課作過調查,經營漁排的漁業公司大股東是常青道館館主沙加。本來我們懷疑過石英聯盟是否暗地控制是次災變而沒有公開,請原諒我們。」
速水又再度向菊子和科拿躬身,不過也是無補於事,菊子已經聽得火冒三丈要準備破口大罵了。科拿深知菊子脾氣,搶在菊子前就要先開口說話。
「感謝你給我們資訊,關於漁排的事情,石英聯盟會向沙加先生問話,這方面請不要擔心。」
一來看在科拿份上,二來看在速水只是個替受罪的,菊子也就先忍住不罵人。不過她心裡仍然怒火沖沖,對方居然懷疑石英聯盟控制一連串災變?實在是太過分了。
速水雖然年輕,也理解科拿實際上是在保全他,給他下台階。然而,公事歸公事,速水仍然需要履行將情報全報告好的職責。
漁場資源課還有一份資料,也是一張海圖,但圖上的位置覆蓋整片七島至關都的海域,上方畫上多個紅色交叉和白色交叉,並標註上船隻編號、日期和時間。
「此外,我們擔心災害區域會遷移到關都本土,大家請看。」
速水按時序指出每一個紅色交叉,每個均代表已核實的船難,而白色交叉代表失聯船隻最後的發訊點,作為對分析的參考性資料。
「最近休漁期結束,漁船開始出海捕魚。我們本以為只是因為出海船隻多而造成了出事故的高峰期,但是數據上顯示事故地點與關都本土的平均距離越來越近。假設真有巨獸在大木博士提出的禁漁區內,我們推測是禁漁區的巨獸和關都開始接近。」
呯!
講解之際,一道身影奪門而入,不小心把門大力撞到牆壁上。進來的是空木博士,他急忙點頭向大家致歉。
「抱歉,我來不及整理數據,所以來遲了。」
「不要緊,反正正好要你替代大木博士先聽聽資料。」菊子不住斜瞄空木博士,心裡想怎麼空木博士又出醜了:「速水,請你繼續。」
「是的,菊子前輩。」速水馬上又繼續講解:「從聖安奴號失事開始,海事局已經有相關小組研究事故,及後研究該海域突然急升的船隻失事報告。同時,漁業界也指出今年漁獲嚴重失收,我們綜合你們石英聯盟交出的遇難者供詞的巨大生物目擊紀錄,得出結論為:巨大生物存在可能性無法被抹殺。」
「所以,我們請求石英聯盟提早規劃對巨大生物的防治工作。」黑部補充說。
剛趕到會議室的空木博士看到速水提供的船隻遇難位置海圖,連忙拿出斜包中那卷海圖透明膠片鋪在那張同樣比例的海圖上,經粗略比對後,空木博士詫異得大叫。
「果然!」
黑部靠到空木身旁注視着空木的膠片,上面像是颱風的預測路徑圖,而所有紅點都落在路徑之上,僅有零星白色交叉散落在外。
「空木博士,你是怎麼得來這預測的?」黑部好奇地問。
「歸巢路徑。」
「歸巢路徑?」黑部不太明白。
「你是在說魚類回出生地產卵洄游的習性嗎?」
「我只是假定來年春季那鯉魚王會登陸關都的可能性,最大機率會發生於春季產卵時節。但是現在不太可能會出於產卵關係而北移接近關都,按理說該會向南方隨洋流而去的。」
「萬一牠不是為了產卵呢?」黑部問。
「那就會是為了覓食,越近海的淺區魚的食糧越多。」速水馬上就想到了。
「對,所以我們非除掉這鯉魚王不可。」空木博士也煞有介事說。
「可是,你是怎麼肯定那是鯉魚王的?」黑部問空木博士。
空木博士從斜包中取出數張相片,都是不同時間拍攝下來的衛星照片。除了印在一角的日期時間,茫茫大海上只有一處三角形波濤,那怪獸的黃色背鰭和橙紅色身軀。
「你們海事局也該會取得衛星圖像的,不是嗎?」
「我沒有見到過這照片資料。」黑部逐張衛星照片也看得仔細,他真沒想到居然能用衛星追蹤目標。是熱追蹤嗎?」
空木博士站直腰板,難為情地搔着頭回答:「這也是我想說的問題,魚是變溫動物,無法用熱追蹤精確推算牠的位置。奇怪的是,衛星影像是由原子力規制委員會提供的,巨型鯉魚王身上正發出足以讓衛星偵察到的放射能。」
「核幅射?」這下子連菊子也吃驚了。
「一點沒錯,大木博士就是去調查時間之島上的非法貨倉。颱風的下一夜,人造衛星偵測到那裡有短暫性的放射能釋放,原子力規制委員會請求宇宙航空研究開發機構追蹤放射能來源,結果在兩天前我們才得知他們也在調查此事。」
「原來如此,看來我們各部門的工作還真重複。」黑部不禁嘆息說。
「但是大木博士失蹤了,相信石英聯盟科學部一時之間很難繼續調查工作。」速水作出了提醒。
剛趕到的空木博士還沒得悉渡輪發生事故的事情,更是未得悉大木博士失蹤的事情,所以還沒有反應過來。
面對反應遲疑的空木博士,菊子還是決定開口推進會面進程,希望盡快能把調查工作重整。
「各位,既然原來各部門都為此事進行調查,不如我們統合一個跨部門危機處理小組進行研究,總比相互通傳訊息省事。」
黑部和速水當然心裡叫好,但是兩人只是地位低下的小職員,無法為各自部門答應菊子。
「這方面我得向上層反映…」
速水話還沒說完,菊子就向當會議秘書的娜娜美說:「會後為我草擬一份電郵,要發到國土交通省、農林水產省、環境省、文部科學省、經濟產業省和厚生勞動省,請他們派出正在調查此事的人員與石英聯盟科學部合組臨時對策隊伍,以便有效研究對策。」
「明白。」娜娜美馬上做了筆錄。
「這樣不為難你們了吧!」菊子刻意問黑部和速水,兩人都對菊子躬身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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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面過後,黑部和速水迅速離開了石英高原。
檢視娜娜美草擬的電郵後,菊子在平板電腦上用電子筆在屏幕上簽上了電子簽名作實,就把電郵發出去了。
空木博士把桌面上的文件一一收拾,黑部和速水把海事局和農林水產課的資料都交給石英聯盟,空木只有在會議室先完成分類再帶走。
科拿靜靜喝了口水,多坐一會先她就要到別處繼續公幹。準備離開的菊子看科拿剛才在會議中沒發過什麼言論,就向科拿問了句話。
「你剛才一言不發,有什麼意見嗎?」
科拿回過神來,回答:「沒有問題。」
「雖然我知道你是以冷靜著稱的冰系女王,剛才我的提案你一點沒反對?」
「沒有。」
「要是我指名你當臨時對策組的主管呢?」
「那麼,我有一個問題。」科拿悄悄聲說:「為什麼不讓空木博士來當主管?」
雖說空木博士傻乎乎的,他耳朵可不是聾的,當然聽到科拿的話,連忙向菊子擺手搖頭示意不要。空木博士不是怕麻煩,而是他有自知之明,他沒有領導一隊人員的能力。關於空木博士的能力,菊子也是心裡有數。
「因為你比他適任,有讓你推辭的原因嗎?」
「我的家鄉是冰凍島,萬一由我來擔任對付巨大鯉魚王的臨時對策組主管,會不會被指涉及利益衝突?」
「那麼,萬一牠把整個關都和城都都破壞了,關都和城都的所有人都不能擔負起統籌力量對付牠的力量嗎?」
面對菊子這番說話,科拿無言以對。不愧為四天王中以固執難纏著稱的菊子,科拿也是拿她沒辦法,四天王之中似乎就只有希巴能應付菊子一下,除了私下總是平易近人的希巴,任何人也只得默默承受菊子的固執。
菊子像是安慰孩子一樣,拍拍科拿的手背,之後就離開會議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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