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經過政府和石英聯盟的許可,關都日報將超鯉的特報刊登作頭版號外,飛翼船遭到超鯉撞擊的照片相當亮眼。似乎沒有讀者去特地懷疑它的真實性,事實上,讀者只要看到了報紙上寫的事情,大多存疑。存疑也沒有任何作用,報紙寫的一切都不由自己決定,只是報導了發生的事,民眾一直都是被動的一方。
這星期三的早上,關都日報的銷量異常地高企,原因是獨家新聞上的超鯉照片特別吸引看報讀者的目光而已,比起其他頭條上刊登昨晚在彩虹遊樂場火災現場搜索時發現火箭兵團地下基地有趣多了。
才到了上午九點多,網絡上形形色色的論壇、討論區、網絡主播都開始起了討論那椿耐人尋味的怪獸新聞。有的人說是電影公司搞的宣傳噱頭;有的人認為是假新聞;也有的人認為照片中的巨型鯉魚王也是一艘船隻,相信是真實新聞的人實在不多。
上午十點正,收音機4.5頻率上的小精靈頻道,是大木博士主持的《大木博士的小精靈講座》,是出差到七島遇難獲救後,首先再度在節目上出現。
《大木博士的小精靈講座》,是有名的女主播胡桃小姐邀請大木博士來進行的節目,以往都是由大木博士分享一些關於小精靈的資訊。比如蚊香蝌蚪進化成蚊香蛙時肚子上迴紋會從順時針方向變為逆時針方向、精靈之笛存在的音頻如何令小精靈消除睡意等等等知識。
今天,劫後歸來的大木博士卻是準備向聽眾說出超鯉的事。
城都滿金市滿金收訊塔的錄音室內,胡桃和大木博士一如既往進行好試音等等的工作。就獨是一項不一樣,胡桃只準備了手上的關都日報,没有準備任何完善的資料,而大木博士,卻準備好滿桌子的文件。
節目就要開始了,儘管胡桃向大木博士已經再三詢問要不要先考慮一下先不要回應報章內容,她大概也猜到了,今天的頭條是他的意思。把節目內容順勢扯到一份頭條新聞上對聽眾而言很正常不過,但是這不是新聞節目,一切都是大木博士的主意。
「對不起,胡桃小姐,一回來就要令你難堪了。」
確實有點難堪,如此突然的決定,電台的編採部肯定要給麻煩的,即使是大木博士的主意。不過,聽眾反應決定一切,要是節目沒帶來什麼投訴意見,那就已經算是好事了。
「大木博士,最好別捅漏子,編採部會對我們有很多意見的。」
電台的編採部,不就又是怕背鍋而已。大木博士把目光盯向只隔一片玻璃的控制室,明確地盯住監製的臉。
「那麼告訴編採部,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不喜歡的話以後大可不找我做播音節目。」
要敗也是敗大木博士的名聲,最重要是有人願意背鍋,大木博士願意為自己背鍋就行了。
節目的開場音樂要放完了,錄音室的計時器為兩人倒數時間。
3…2…1…
胡桃首先開腔,把語調換回輕鬆愉快的語氣。
「歡迎大家收聽《大木博士的小精靈講座》,大氣電波中有我,胡桃,和我身邊的,大家都為他而打開收音機的大木博士。」
大木博士可沒像平常一樣也換上輕快的語調,他繼續保持剛才的嚴肅。
「大家好,各位聽眾朋友,很遺憾,我今天不能用輕鬆的語調向大家說話,有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我今天要和大家分享一下。」
胡桃為了保持形象,暫時還需要保持愉快的語調,待一會兒找好機會才把語調變換到比較平常的感覺。
「噢,那肯定是很麻煩很麻煩的大事情了!大木博士,和你遇上了船難有關係嗎?」
大木博士拿起了一疊照片遞給胡桃,和報紙上飛翼船受襲的照片都是在同一時間同一橡皮艇上拍攝的,證明大木博士當時也身陷其中。
「絕對有關。在節目中我不方便說出指出是哪家報社,頭條上那巨型鯉魚王的新聞是真的,我當時和該報社記者荻原先生,和我的孫子小茂也在現場。」
在小小的錄音室說出一句話,在整個關都和城都,甚至豐緣、神奧,都會有收音機把它經大氣電波轉達到聽眾耳中。
身在城都滿金市的大木雪成博士,承認了超鯉的存在。
聽眾會有什麼反應,身在錄音室的各位並沒法立刻知道,想必也是把大木博士的說話當成玩笑話,讓大木博士不得不保持嚴肅的語氣。
「各位聽眾,各位廣大的市民,那尾大魚,是真的!」
胡桃也開始把語氣調整下來,用上正經的語氣繼續接下來的節目。
「大木博士,既然是真的,可以為我們講解一下,這麼大的鯉魚王會有怎樣的威力?」
「相信大家都記得,七月初的聖安奴號事故,還有颱風侵襲過後的冰凍島。其實,自六月起還有一系列的船隻失事事故,時間之島也有建築被破壞。」
「但是,聖安奴號不是鍋爐出故障而失事嗎?還有離島的破壞都不是風災嗎?」
「以上的事故,石英聯盟都有介入調查,並向政府呈上了調查報告,我以石英聯盟科學部人員有參與調查工作之中,我很清楚每一項事故的調查細節。」
「等等,大木博士。」胡桃稍為打斷了大木博士的說話:「你意思是在說政府把調查報告都收起了,卻向群眾發出捏造的訊息?」
「對!不管政府機構發出了什麼訊息,也不要緊,因為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政府一直告訴大家都是意外事故,但是並不是如此,政府是在說謊。現在發生着的事,就是政府在把外頭那東西暪住民眾,說得對吧?那不是地震,那不是颱風,那東西足以把我們帶回石器時代!那個還沒有精靈球的時代!」
「為什麼會提到石器時代?」胡桃問。
「因為,那已經不再是鯉魚王,如何在電腦進行的模擬基因計算準確的話,那巨魚已經失去了小精靈共有的攜動力,精靈球無法把它捉住。那麼,人類就像是回到石器時代,將失去霸主的地位。」
「無法被精靈球抓住?那還算是小精靈嗎?」
「確實,那是一個大問題,巨型鯉魚王,不,超級鯉魚王,已經超越了人類對小精靈的認知,也超越了小精靈的範疇。既擁有小精靈的身體和技能,也不再存在攜動力這一個所有小精靈共通的死穴。某些意義而言,牠不再是小精靈了。」
「不再是小精靈,那麼,超鯉魚王,是怎麼來的?」
「是人禍。」大木博士回答。
「人禍?」
大木博士從桌面上拿起了封面印上希魯夫公司標誌的文件影印本,一份藥物研究報告。
「有組織進行非法活體實驗,為小精靈注射了一種研究失敗的促生長劑,剛好被當中的一尾鯉魚王逃脫了。那尾鯉魚王逃出了大海,就長成了現在的超鯉。促生長劑的主要成分是一種基因反轉錄病毒,所以破壞了超鯉本來的基因構造,也就造成了超鯉的攜動力退化消亡。」
胡桃接過那報告,裡面全是苦澀難讀的學術英語,根本看不懂,也就把它放下了。
「大木博士,我想絕大部分聽眾還沒有接受超鯉的存在,不過一般人都會出現一個疑問,超鯉會進化成暴鯉龍嗎?」
確實是令人擔憂的問題,如果連超鯉魚王也不能對付,萬一碰上了超鯉魚龍就更加無以對應了。然而,大木博士在眾多資料當中也準備了一份基因分析,他打開文件按裡面的分祈結果回答。
「機會性相當微弱,在受藥物催化和基因改造的過程之中,重組得出的基因中含有鯉魚龍的基因片段,而且引起生理進化的內分泌系統已經被嚴重弱化,超鯉極有可能在細胞層面已經完成過進化。」
「那麼,超鯉身上會有什麼精靈技能?」
「老實說,胡桃,現階段我也不可確定超鯉的能力,但是肯定能做出水濺躍以外的事。」
「這個…大木博士,你提到了鯉魚王是實驗品,那麼以後還會有其他精靈會因為此藥物而成為大怪獸嗎?」
「暫時不會,在我找到的資料中提出,鯉魚王是唯一一種小精靈能夠在注射藥物之後不發生死亡的,其他小精靈大多都死於心臟衰竭或是腦部中風。」
胡桃的助手向兩人打手勢,表示節目的第一節要完了,準備廣告時間。監製的臉色神情緊張,他忙於處理眾多節目助理交上了眾多紙張,上面全是篩選過的聽眾來電、電郵、信息。
情形看上去甚為不妙,距離讀者來信的環節時間尚早,反應已經如此熱烈。
「雖然關於超鯉的資訊還有許多空白要問大木博士的,但我們先來一波廣告,待會兒歸來,我們再繼續。」
混音師插進了節目廣告時段的片段,之後監製馬上把握時間,按下按鈕向錄音室內講話。他手裡拿着一張由政府首相官邸發出的傳真。
難得政府會顯示出高效率的一面。
監製拿起那傳真,拍在玻璃之上讓兩人看得清楚:「我們收到了政府機構指示,要求停止對超鯉的內容進行廣播,而且署名人是我們國家的首相。」
然而,大木博士堅持要把超鯉的內容繼續說下去。
「我說了,我,大木雪成,會負上責任,一切都賭在我的名聲之上。讓政府見鬼去!」
沒意想到,監製的反應會是把槍口也指往政府,他露出了一股笑意。
「要是大木博士說的事情是偽造的,政府才不會有如此快速的反應要我們閉嘴。要是把隱瞞超鯉的事情塑造成現屆政府醜聞,那就值得賭一把。大木博士,拜託了!」
其實大木博士也擔憂過監製會阻止他繼續把超鯉的事情說下去,現在倒是安心,但不至於驚訝。
現在內閣的要職老人家們,包括首相在內,都是保守黨成員或是親保守派人物,絕對可稱之為保守黨政府。然而,監製是一名在野黨支持者,電台台長更是一名在野黨成員。
能得到抹黑敵對陣營的絕佳材料,機會難逢,相信台長也給監製打過電話首肯了讓節目繼續。
「請把聽眾來信的時段提前,可以嗎?胡桃小姐。」
面前監製的要求,胡桃同意點頭了。錄音助手把材料一疊又一疊的送進了錄音室,好讓兩人使用。
廣告時間要完了,胡桃的助手打手勢示意開始。胡桃決定又再改回用輕鬆的口吻來進行節目,讓氣氛放緩過來。
「回來了,回來了。各位聽眾,看來大家的反應很熱烈,已經收到了很多很多的信息,我們要把聽眾來信的環節推前才行了。」
大木博士也換回了輕鬆的語調來繼續廣播。
「胡桃說得對,我們已經收到了太多的來信了,有一封相當特別的,是來自首相官邸的傳真。內容在說,嚴禁宣傳及散佈未經核實消息,影響我國民眾經濟及民生造成恐慌。」
「哎呀呀?那代表不讓我們節目繼續了嗎?」
「胡桃,這叫此地無銀,代表我們說到了痛處了。政府一直在暪住大家!」
「大木博士,明明學校裡老師都教育大家為人要光明磊落,對嗎?」
臉皮三呎厚的大木博士完全臉不紅氣不喘的作出回答。
「對,我也是這樣教導自己的孫子,事無不可對人言,君子坦蕩蕩。騙人這種事,不應該做,不該想。」
「所以,超鯉的事就是真的了?」
「是真的。」
「要開始回答讀者來信了嗎?」
「開始。」
胡桃隨手抽出一張讀者問題,就直接往麥克風上讀了。
「第二名幸運兒,因為政府官員當了第一名嘛。來自若葉鎮的聽眾朋友想詢問一下,最近到空木研究所串門,空木博士都在處理海圖,原來是在研究超鯉。想問大木博士,超鯉的行進路線是否在掌握之中?」
大木博士頓了一頓才回答。
「空木博士也是石英聯盟的一員,他也有參與超鯉的調查報告,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先要感謝空木博士,辛苦了,空木。」
胡桃也搭上一句。
「辛苦了,空木博士。」
大木博士又繼續發言。
「自六月開始,國土交通省已經有開始追蹤超鯉,當時還不知道那是什麼,以為會是一片巨大浮礁。在聖安奴號事故發生之後,石英聯盟界入同樣的調查,到了八月,國土交通省才聯絡石英聯盟提出共同監測,間接促成石英聯盟造成專責的跨部門調查組。所以,超鯉的動向是一直受監察的。」
胡桃又抽出了另一張的問題。
「好吧,我們看看下一位,是來自七島的一之島的錦輝先生。他詢問的是,有什麼條件會促成超鯉襲擊船隻和登陸?因為時間之島離他不遠,他怕超鯉會在他住的地方登陸。」
「關於攻擊的原因,超鯉也是動物,需要吃東西,登陸和襲擊船隻都人為了覓食。主要是無線電信號把超鯉吸引了,我不確定牠能否聽懂無線電內容,但是似乎特定波長的無線電會把牠引誘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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