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回來啦?我還在想說你們就這麼離開怪可惜的,畢竟每個來到此地的人都該體驗一下我們映月鎮的傳統啊。等體驗過後,你們就會明白為何我們映月鎮的人會選擇晚上行動了。」
當黑米帶著小金以及小米粒返回利克斯的旅店後,他笑容滿面地說道,讓人不禁懷疑這一齣是否為他配合白炎的演出,不過黑米也懶得追究了,決定在旅店待到清晨的時候再動身上路。
但某個小朋友可不如他的意。
「巴噗!巴巴巴!阿巴阿巴!爸爸!爸爸!」
「黑米,你也真是的,自己不喜歡接觸人也就算了,可你看看小金他多想出去玩啊,別把一個小朋友能夠建立快樂回憶的機會給浪費掉了。」
「……」
外加某個討厭傢伙的幫腔。
黑米從利克斯手中接過房間的鑰匙後,就把自己還有小金他們關在房間,甚至直接躺到床上一動不動,這可急壞了小金。
「爸爸!爸爸!」這名金髮小男孩不斷搖晃黑米的身軀,搖到小米粒都感到心驚膽戰,很擔心黑米一個忍不住會把小金轟出去,所以牠趕緊跳下床扒住小金的褲管,試圖阻止他打擾準備休息的黑米大人。
小金身上現在穿著廉價的獸皮衣裳,還是旅店老闆贈與他的,理由是他們願意在自己旅店住上一晚很高興。結果身上有了衣服的小金,身體暖起來的同時也激發他的童心,看到這座城鎮有這麼多人,而且疑似還有許多有趣的攤販,就想帶著黑米去玩,但他口裡的「爸爸」可一點都不領情。
小米粒則是連忙出聲制止:「小金,別這樣,我可以帶你出去玩,我們不要打擾黑米大人了好嗎?」
「不!不!」小金頓時放聲大哭:「爸爸!爸爸!玩!玩!」
看來小金真的很想跟著黑米一起出去玩,連「爸爸」以外的詞意外都會說了。
只是小朋友宏亮的哭聲真不是蓋的,黑米想休息都休息不下去,只是當他準備起身的時候又聽見白炎的幫腔,只好悶頭丟一句:
「你帶小金去。」
「欸?真的?你不怕我賣掉小金,或是把他送給壞人嗎?」聽見小金哭聲前來查看的白炎,聽到黑米要把小金託付給自己,有些驚訝地說道:「我可不記得你那麼信任我呢。所以我再問一次,你真的要讓我帶小金走嗎?」
「……」黑米不回應。
「黑米?」白炎又說:「我想這孩子比起跟我去玩,他應該比較希望你一同前往哦?」
「……」黑米還是沒有回應,但他坐起身,隨即看到小金努力要爬上他的床。
白炎幫了小金一把,抱起他的同時自己也坐到黑米的床上,絕美的容顏泛開一抹調皮的笑意,迎上黑米不耐煩的俊臉。
「你果然很溫柔。」白炎說,將小金一把放到黑米的懷裡。這名金髮小男孩不再哭泣,而是開始抓著黑米的一頭長髮玩。「難得從東方來到西方,讓自己一天到晚在旅店房間度過,多可惜啊?一起去玩玩吧。」
「我來這裡,不是玩。」黑米嚴肅地說,小米粒同時也被他提醒,因為牠確實差點忘記黑米身上如今背負著重責大任。
黑米是鼠仙,亦是生效之首,此番從天界下凡至人間,還來到人生地不熟的西方,就是為了要到西方的十二王國駐守,保護這些王國不被大量出現的魔獸傾覆,阻止復位的魔域之子的野心。
只是不曉得是否天帝的傳送陣法出現問題,黑米並未直接被傳送到欲駐守的國家,他的身邊更是沒有其他仙人的身影。這就算了,天帝也並未告知十二王國究竟是哪十二王國,好像要讓仙人們玩猜謎似的。
黑米原本打算到最近的王國再做之後的打算,誰知道一個隨手將懷裡的小金打撈上岸,還為了幫他洗澡跑到映月鎮來,結果遇上對他死纏爛打的貓妖,都差點忘記他此番旅行的目的。
不,黑米還記得,是小米粒忘了,牠覺得身為僕從的自己非常不稱職!
「不是玩?哪有人旅行不是為了玩的?」白炎問:「還是你跟我一樣,在找……某個東西?」
「……」
「行行行,不問了不問了,你真的很不喜歡說話呢。」白炎似乎意識到再問下去黑米就會對他翻臉,就此打住。「趁你改變心意前,我們去看看晚上的映月鎮為何會如此熱鬧吧!」
※
根據利克斯的介紹,映月鎮有個亙古不變的傳統和生活方式。
鎮民信奉月亮女神緹絲,他們相信月亮每天的陰晴圓缺都由這位女神掌控,而隨著月亮的圓潤與否,或是呈現的為上弦月還是下弦月,都將影響映月鎮鎮民晚上的生活方式。
月亮的銀色光芒雖然無法照耀整個映月鎮,但午夜月亮的正下方剛好就是能夠蒐集月亮魔力的湖泊,映月鎮的人稱此湖為「映月湖」。
據說映月湖的湖水因著受到月亮女神緹絲的魔力加持,飲用此湖水者身上病痛都能夠得到緩解。雖然效果仍不及請祭司直接治療來得顯著,但在能夠延長壽命的情況下仍是扮演很關鍵的角色。若將湖水運用到裝備或是料理上,前者可以提升耐用和防禦係數,後者則是可以讓食材變得更新鮮、煮出來的食物更加美味。
然而,如此神奇的湖泊到了早晨以後,魔力盡失,也就是變成普通的湖泊。既沒辦法讓裝備變得更加堅固,也不會說讓食材變得更加新鮮。而且不曉得趨於什麼樣的原因,此湖泊能夠吸收來自月亮的魔力,卻無法吸收太陽的,這就導致愈來愈仰賴映月湖的映月鎮鎮民開始習慣晚上出來活動,此城鎮也就無法像隔壁的明陽鎮那樣接收來自世界各地的旅客了。
沒有旅客,亦代表沒有旅費,但映月鎮鎮長羅福特並不在意,因為光是映月湖的存在就夠他們活好幾百年了。大不了他們會把映月湖的湖水賣給明陽鎮的鎮民使用,以此補貼城鎮的相關費用。
明陽鎮的生活方式跟映月鎮就是顛倒過來的,也就是說明陽鎮的人習慣在早晨活動,到了夜晚就是休息時間,跟正常人的生活方式差不多,差就差在他們只在距離映月鎮兩公裡外的距離,卻始終無法免費獲得映月湖湖水的使用權。
為了避免映月湖的湖水過快被使用完畢,映月鎮鎮長羅福特還會在一旁監視取水的人是否有過度撈取湖水的嫌疑,甚至還會要求取水的人說幾句感恩的話給緹絲女神。若表現得不夠虔誠,或是太過貪心,羅福特鎮長就會阻止那人取用湖水,但幸好如今尚未發生對緹絲女神不夠虔誠的事件。
白炎抱著小金腳步輕快地來到排隊等候取用湖水的隊伍後面,黑米則是雙臂抱著未出鞘的煞魔劍慢悠悠跟在後頭,對於白炎提議「嚐嚐看湖水味道」完全不感興趣,但站在他肩上的褐色小老鼠就不這麼認為了。
「主、主人,我知道催促您非常失禮,但您再以這種速度走下去,天都要亮了。一天亮,湖水的魔力就會消失,就會變成一般的湖泊,那這樣您就喝不到滿載魔力的湖水了!」
「……為何要喝?」
「搞不好喝了以後可以增強您的力量呀!」
「不需要。」
「欸?怎麼會不需要呢?主人您很強沒有錯,但那什麼魔域之子,我們對他的資訊瞭解甚少,萬一他很強……」
「不用擔心。」黑米說:「打起來,給我乖乖躲好。」
「……」言外之意就是,小米粒這個累贅不要妨礙到他就好。意識到這點的褐色小老鼠失望垂下雙耳:「好吧,主人都這麼說了,那小米粒也……」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前方突然傳來一聲氣急敗壞的暴喝。
黑米以為白炎跑去跟人吵架了,或者該說是搞怪?但他的雙眼很快捕捉到那抹藍白色的挺拔身影仍乖乖排在隊伍後面,他懷裡的小金時不時對他開心揮揮手。
白炎沒去鬧事,黑米也就懶得跑上前去查看情況。雖然說白炎鬧不鬧事不關他的事,但小金畢竟在他手上,讓一個小孩無辜遭牽扯,就算是心如鐵石的黑米也會看不下去的。
「我的意思是,我們明陽鎮跟你們映月鎮不過相差兩公里左右的距離,卻一直無法免費獲得湖水的使用權,不是挺奇怪的嗎?」
「哪裡奇怪了?映月湖本來就是屬於映月鎮的。我們信奉月亮女神緹絲,女神的眷顧自然只對我們生效。先說說,你們明陽鎮信奉月亮女神了嗎?」
「……沒有,但又有哪個證據顯示此湖水的魔力就是來自你們的月亮女神?說到底,什麼緹絲、什麼女神的,不都是你們這些大人編篡出來用來欺騙後代的故事嗎?如果被查到湖水的魔力根本不是來自月亮,你是不是該把我們明陽鎮的錢還回來?」
「我不准你侮辱我們的女神!」
吵起來的兩方分別是映月鎮的鎮長羅福特和明陽鎮的鎮長查爾斯,查爾斯更是帶著一票明陽鎮的壯丁前來助陣,儼然就是來砸場子的架式,這也難怪羅福特會被激怒了。
「是啊,滾回你們的明陽鎮啦!」排隊的人潮中有人大喊,瞬間引發連鎖反應。
「侮辱女神,罪大惡極!」
「滾回去!」
「你們映月鎮好意思是說,這樣欺騙世世代代,我看你們的女神也不是好東西!」
「就是!映月湖也是屬於我們明陽鎮的,不服來戰啊!」
就這樣,映月明陽兩鎮的口水戰開打了。
就在他們吵得沸沸揚揚之際,一道慵懶動聽的聲線衝破這些吵雜的聲浪,如此建議:「我覺得,你們雙方可以各派一位自認最強的人來一場公平的決鬥,贏的那一方,自然握有映月湖的免費使用權;輸的那一方呢,不準再使用映月湖,但也不需要再繳錢。這個提議,你們覺得如何?女神若要眷顧某個族群,那也得是受到青睞的那一族吧?」
這些話,讓吵起來的兩方人馬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一致望向排在隊伍最後方的白髮男子,此人隨即揚起高深莫測的笑意。
「唔哇,白炎大人的這個提議簡單粗暴呢,直接用拳頭解決一切的概念……不過這個提議真的好嗎?」小米粒喃喃自語著,不知為何牠感到有些擔心。「萬一輸的那方不服結果,把事情鬧得更大,不就……」
「我接受這個提議!」查爾斯鎮長率先大聲說道:「你呢,羅福特?」
「緹絲女神不喜歡爭鬥。」羅福特嘆一口氣:「但如果用說的你們聽不進去,也只能以決鬥決定一切了。」
「很好!」查爾斯回頭對身後的一票壯丁喊道:「布朗,你上吧,你是我們明陽鎮最強壯的人,去為我們爭取權利!」
「沒問題,鎮長!」名為「布朗」的年輕男子豪邁站出來,彎起手臂秀出他結實的肌肉,臉上掛起陽光般耀眼的爽朗笑容,外加透過緊身衣服展先出來的若隱若現的胸肌,讓在場的女性們全都興奮得議論紛紛。
「那、那我就……」羅福特朝著自己身後的鎮民望過去,發現在場的男性通通都在迴避他的視線,一副害怕被他叫到的樣子,唯獨一人對他的視線不閃不避。「你!對!就是你了!為我們映月鎮去爭取權利吧!」
所有人一致朝著被羅福特點名的人望過去,對方在接收到大眾的視線後,只是冷冷道出一個字:「……我?」
被欽點的人,正是黑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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