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回鎮長提供給他們的客房後,黑米以為小金會奔過來迎接他們,然而率先撲上他們面容的卻是寂冷的空氣。
此番異樣讓黑米提高警覺,緊握手中的煞魔劍,緩緩步入客房。
客房並不大,一進來就是看到幾乎佔據一半面積的雙人床,再來就是讓他們泡澡以及盥洗的浴室。
鎮長借給他們的古卷排列整齊置放在床腳處,並未被動過。
浴室沒有傳來任何聲響,但黑米仍是對白炎使了眼色,要他去浴室瞧瞧。貓妖沒有抗拒,接獲命令後閃身進到了浴室,不出一會兒又出現在黑米面前,神色凝重地搖搖頭。
本該在客房內等待他們回歸的小金,不見了。
「會、會不會是等待我們太無聊,小金偷偷溜出去了?」小米粒推測,但牠的說法並未讓自己的主人以及白髮青年緩和神色。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可是我們剛剛從城鎮上回來都沒有看到小金的身影。」白炎說:「街上那麼混亂,小金不是被嚇得不敢出房門,就是會在第一時間來找我們……可如今小金不在房內,也沒聽到街上有小孩的哭聲,這小朋友究竟去哪裡了?」
「到外面找找。」黑米提議,於是二人一鼠同時朝著玄關奔去。
當他們再度來到大街上時,撞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大量黑色黏液裹住一名小小孩的身影,而羅福特鎮長趴在地上死命抓住孩子的手,甚至為了要救這個孩子都把能夠救妻子的唯一希望拋棄在路邊。
黑米從孩子頭上一株枯萎的嫩芽認出是小金,於是他一把拔出了煞魔劍,這次罕見在全黑的劍身附上強大的仙力,可能是擔心用魔族的力量會誤傷小金吧?
將黑劍附上仙力後,黑米朝著黏液直奔過去,對著黏液的一半揮砍下去,轟出威力驚人的刀波,將黏液底下的土地炸出一長條的裂痕。
黏液一承受這記強擊,被迫分開,但另一半未纏繞小金的黏液突然化作巨大的槌子,朝著黑米猛力揮來。
黑米趕緊讓劍橫躺,擋下原本要砸爛自己面容的槌子,結果此槌子在觸上劍身的瞬間,又轉化成了利刃!
「!」
黑米下腰閃過這些朝他飛來的利刃,但他的臉仍是被一把利刃劃傷。沒過多久,飛出去的利刃像是有意識似的再度折返回來,黑米只好回身用俐落的劍法一一將這些飛刃打落在地,這次黏液就沒有再重新塑形成其他樣子了。
可就在黑米抵禦黏液攻擊的時間裡,羅福特已渾身氣力喪失倒臥在地;小金則是被剩下的黏液整個包覆起來,準備被帶走。
黑米見狀直衝上去,卻在這時一名看上去不過十三、十四歲的少年出現在他面前。
這個孩子是突然出現的,黑米剛剛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因此黑米第一時間認為少年是誤闖戰區,準備繞過他去解救小金。
但少年瞬間來到他的面前,眸子閃出刺眼的光亮──
「轟」的一聲,一道紅黑身影直直撞入右手方的建築物,大量的碎沙和泥塊砸落下來,激起大片煙塵,沒有人在第一時間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
但是眼睜睜看著黑米被年輕小夥子轟入建築物內的白炎,怒火竄上的同時也將他不斷壓抑的強大妖氣牽引而出,毫不猶豫朝著仍然站在原地的少年衝去。
少年注意到頭髮變長並且長出一雙貓耳朵的白髮青年朝他衝來,一雙染上腥紅的眼目釋出濃烈的殺意,外加那已經顧不得周遭的妖氣肆無忌憚的外放,一般人應該會為了這股氣勢選擇閃避才對。
但是少年並沒有。
就跟解決黑米一樣,少年的雙眼閃出光芒──
紅黑身影在這瞬間擋在兩人之間,手上的全黑長劍炸出紫紅顏色的光輝,順利抵擋住來自少年的無形攻擊。
然而,擋下是擋下了,可仍是讓黑米胸口一緊,氣血翻湧,一口血就這麼從他嘴裡噴出。
「黑米!」
白炎見狀,立即攬住黑米的腰部,將黑米轉移到自己身後。
白炎以為少年會趁勝追擊,但是少年不見人影,裹住小金的黑色黏液也跟著消失無蹤。
突如其來的一戰使得腦袋平時動很快的白炎也有些手足無措,幸好消失的少年是真的消失了,連帶小金一起……
顧不得那名少年究竟何來歷了,白炎將妖氣收了回去,關心跪坐在地上的黑髮青年:「黑米,你怎麼樣了?那傢伙的攻擊我擋得下,誰叫你保護我了?」
「咳咳!」黑米咳了兩聲,似是傷得有些嚴重,但他只是淡淡說道:「沒事……估計又是用了仙力又用魔族的力量,反噬了……」
「你這體質真該找人管管,比如你那聯絡不上的陛下。」一改往常的不正經,白炎這次是真的怒了,說話也變得特酸:「明明知道仙力與魔族的力量互用會反噬,為什麼不珍惜自己?」
「……可能是原本的身份作祟,身不由己。」黑米說,試著要從地上站起來:「所幸使出的仙力並不多,無礙……」
「哪無礙?你又在勉強自己嗎?」白炎原本要扶黑米起身,但是黑髮青年抬手制止,並用眼神示意白炎去觀察倒臥在地上的羅福特情況。
白炎看了一眼羅福特,朝著他走過去。
但沒走幾步路,貓妖忽然折返回來,一把將來不及反應的黑米扛到肩膀上!
「你這是……!」黑米頓時惱羞成怒:「放我下來!成何體統?」
「站都站不穩了,扛你還不高興啊?」
「不需你操心!」
「我偏操心,誰叫你要保護我?這是對你的懲罰!」
白炎臉上掛著勝利者的笑容,一邊扛著黑米一邊來到羅福特的身旁,伸手探查他的脈搏。
「……怎麼樣?」興許是知道現在的自己沒那個體力掙脫,放棄掙扎的黑米乾脆關心羅福特的情況。
「還活著,只是暈了過去。」探完羅福特脈搏的白炎回答:「話說回來,黑米你真的很輕呢,是因為前身是老鼠的關係嗎?」
「那名少年……我大意了。」黑米刻意無視白炎試探自己的話,他現在對於讓小金被抓走感到自責。「他的攻擊方式我從未見過。」
「不像魔力也不像真氣,只不過眼睛閃一下,黑米大人就飛出去了!」小米粒補充說明:「要不是黑米大人有仙力護體,若是普通妖怪正面挨了那一記,那滋味一定不好受!」
「小老鼠,你口中的『普通妖怪』就是你家主人保護我的理由嗎?」白炎語帶威脅地問道,卻是黑米「嗯」了一聲。
「哈!我若是『普通的妖怪』,怎麼有辦法一人在危機四伏的菲瑞泰爾大陸旅行?也不想想現在是誰被我扛在肩上。」
「那是因為黑米大人保護您啊!」
「就說我不需要保……」
「我知道你很強。」黑米打斷白炎的反駁,不慍不怒,僅是陳述一個事實:「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總有一人或一物超出我等能力。此時的我力量雖然大增,卻也遇上瓶頸。所以,我保護你絕不是小瞧你的實力。」
「而是為一個『情』字嗎?」白炎趁機問道。
「……」黑米沒有回答。
「好吧好吧,要你這隻悶騷黑鼠談『情』果然還太早了。」白炎將黑米放到地板上時,羅福特剛好悠悠轉醒。
醒過來的羅福特在看到黑米和白炎同時盯住自己後,像是受到很大驚嚇般立即從地上跳起,退了幾步又整個跪坐在地,開始跟黑米和白炎嗑頭:
「兩位英雄,我實在是對不住啊!小金是為了保護我才……」
「到底發生什麼事?」白炎問:「給我一句不漏地說清楚。」
於是羅福特開始講述事情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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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米和白炎婉拒羅福特的請求後,他決定再把魔法裝置扔回湖裡,讓它繼續吸收月亮的魔力,直至願意幫助他拯救妻子的能人異士出現。
剛走到映月湖附近,羅福特注意到一處的草坪上滾湧出黑色的黏稠液體,這些液體甚至還當著羅福特的面,將鎮民來不及掩埋的「移動碉堡」領隊屍首吞噬!
羅福特被這異樣嚇得不敢再靠近,只能抱著魔法裝置呆呆站在遠方看著黑色液體在吞噬領隊的屍首後,毫無固定形狀的它突然形塑成臉覆面具、全身罩著密不透風盔甲的黑色人型,儼然就是「移動碉堡」的穿著打扮!
不僅如此,黑色人型還揚起令羅福特毛骨悚然的笑容,簡直就是領隊本人!
他又……死而復生了?
「『夜王』的能力真好用,雖然只能復活一次,但已足夠。」領隊左右擺動本該分離本體的頭部,喃喃自語著:「沒想到那名生肖竟有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是他使用的力量似乎不是仙力,有趣……」
羅福特發現領隊似乎沒有注意到他,本想趁這個時候逃離,但領隊縱身一躍,按住他的後腦勺,讓他面朝地倒下,阻斷了他的逃離計畫。
「你是害死我們『移動碉堡』的罪魁禍首,以為我會這麼放過你嗎?」
羅福特害怕到連喊個救命都有困難,他只能緊緊抱著懷中的魔法裝置,等候死神的鐮刀取走他的性命。
「巴!」本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小金突然一把抱住領隊的左大腿。領隊一腳將小金踹倒在地,拔出掛在後腰上的長柄刀,陽光的折射讓此刀身閃爍出令人戰慄的寒芒。
「自投羅網?很識相嘛!」領隊說,看到站起來的小金並沒有馬上跑掉,甚至目不轉睛盯著自己,好像在他身上發現了什麼巨大的秘密。「不過我聽說『壺中之樹』為了保護『種子之母』,所以會讓你的防禦能力有所提升……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承受多少我的攻擊!」
領隊正要把長柄刀砍在小金身上時,一名年輕男子的聲音忽然傳來:
「王子殿下准你親自動手了嗎?」
隨著這道有些嚴厲的話語落下,領隊整個人忽然爆炸,再度退回那一大灘黏稠的黑色液體,彷彿這才是他原本應該擁有的樣子。
小金目不轉睛盯著地上不久前還是一個活生生之人的液體,不哭也不鬧,彷彿這在他的預料之中。
「您早就發現了,是吧?」年輕男子的聲音繼續出現,但他本人並未現身,仍然知曉此處發生的一切。「『夜王』無處不在,它們也能隨機附著在人的身上,取代那個人的身份……唯一分辨的方法,就是『夜王』並沒有鮮血……啊,好像不小心說太多了,不過『首腦』並沒有阻止,看來是可以公開的情報。」
「巴巴!」小金忽然生起氣來,卻是對著映月湖的方向大喊著,彷彿躲起來說話的人在湖的方向。
「哎呀,您是說,抓您可以,但是不能傷害那兩名東方人嗎?您真是貼心的孩子。」年輕男子說,似乎聽得懂小金的意思:「這不是我能掌握的呢。雖然我的預言呈現的畫面是一隻老鼠浴血倒在王子殿下面前,但是也說明不了這是否為不久後發生的事情,可是他們若要執意將您救出,受傷是無可避免的吧?」
「巴!巴!」小金繼續表達抗議,羅福特則是趁著這個時候爬起來,打算跑回家中告訴黑米和白炎自己所聽見和看見的一切。
可灘在地上的黑色黏液察覺到了羅福特的意圖,像隻猛獸朝著他撲咬過去。
千鈞一髮之際,小金替羅福特擋下黏液的攻擊。羅福特見狀,又回頭想將小金拉出,但他的力氣在無形中被抽乾,意識墜落無盡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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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醒來看到了您們,之後的事情您們應該比我清楚了。」羅福特說,滿臉愧疚:「我很抱歉保護不了小金……」
「你只是一個普通人,已經盡力了。」白炎說,再度攤開羽扇替自己搧風。「聽你這樣說下來,我們似乎碰上比『移動碉堡』還要棘手的對手了,而且不只一個。」
「躲起來說話的,還有把黑米大人一發轟飛的,以及什麼……『首腦』?這都是些什麼人呀?白炎大人知道嗎?」小米粒將聽到以及見到的三人歸納在一起,最後向白炎拋出個問題。
「如果我知道的話,就不會讓那小鬼有機會傷害到黑米了。」白炎說,紫眸裡竄出一道怒火,以及隱隱的不甘。「我的確在菲瑞泰爾大陸遊歷一段時間,可在這時間我只聽過興風作浪的『移動碉堡』……若這三人實力強大,一定會有人討論他們幾句,但是這樣聽下來比我在這裡生活更久的鎮長也不知他們來歷。不排除……他們是近期出現的。」
「魔域之子……」久久未語的黑米突然開口。
「啊,對!那個躲起來說話的好像有提到什麼『王子殿下』,難不成這個王子就是破壞『壺中之樹』的那個魔域之子?」小米粒推測,隨即就被白炎揉了一下腦袋瓜:
「你這小傢伙還挺聰明嘛!」
「摸太用力啦!」小米粒卻是抗議。
「雖然推測出敵人了,但是實在高興不起來呢。」白炎說,並沒有打算向小米粒道歉,用著輕鬆的語調說出嚴肅的內容。「黑米你有聽到吧?關於那傢伙說的預言。」
「……」
「雖然無法確定預言裡提到的『老鼠』是不是你本人,可如果要讓『壺中之樹』恢復成原來的樣子,我們或許將無可避免與魔域之子一戰……但是不用擔心,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
「我當然知道。」黑米說,隨即望向映月湖的方向,腦海裡浮現小金和羅福特不久前的遭遇,瞇上紅色雙眸,殺意釋出:「但在這之前,我們先去把小金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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