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丑的馬戲團 - 第二十五步 |第四幕：一對A和一對八|

回到馬戲團時，格爾森沒有去找安柏或提姆，基本上他是不打算面對任何人，以免有人看見他臉上的怒容將遭受無情的冷嘲熱諷。

一團糟。

他腦中評估現在狀況後的最終結論是一句話，但那一句話已足矣。他現在的狀況完全是一團糟。

像是糾纏在一起的麻繩，有或者是被捆起來的頭髮，絲絲纏繞，糾纏不清。他無法用清晰的思緒整理頭腦裡所有資訊，他的腦袋像是快溢出水的盆子，再一下下就會往外洩漏。

他走回工人的帳篷，裡頭的呼聲震耳欲聾，就像雜亂的音符組成一首糟糕的歌曲，不停在帳篷中循環。

他揉了揉疼痛的太陽穴，找到自己的床鋪後便窩入裡頭，試著用不太柔軟的床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但無庸至疑的是，所有事都令他心煩，睡意不可能擊倒意志強大的煩惱。

在床上翻來覆去了好幾分鐘，好不容易才使頭腦冷靜清晰，好清理心亂如麻的感受。

父親發瘋、兇手已經死亡，而外遇情人又不知去向、奧古斯特的秘密、安柏的秘密——得知勞勃要來大概是這些麻煩中唯一的好事。

為什麼那個叫安德雷亞斯·維薩里的男人要傷害父親？就印象來看他的父親待人和善、為人正直，所以問題一定在格爾森身上。

不過他一直認為自己一生沒跟別人結下什麼深仇大恨，就算有幾個犯人用狠毒字眼咒罵過他，但也不至於危及到他遠在他鄉的家人。

很顯然，自從接觸馬戲團與奧古斯特之後，一切都翻盤了。

可這名解剖學家到底是誰？因什麼事而發瘋的？而且為什麼他的情人瑪蒂達·安史塔利沒有任何資料，連家人也沒有，勞勃卻知道他有這個鬼魂情人聯繫直到死亡？

這個謎團複雜的像是一道題目，卻無法獲得解答。

睡在他隔壁的湯馬斯·傑利突然發出巨響如雷的鼾聲，大得使他從深沉的思考中瞬間被喚回充滿交響曲的帳篷中。

他瞪了身旁張口呼氣的湯馬斯一眼，恨不得送一拳到他的面門上。該死的，他已無法再沉入剛才如此專心的狀態，索性放棄思考直入夢鄉。

恐懼在他心底竄升，就像一縷煙裊裊升起，包覆住他的心臟，堵住他的血液循環，導致他心跳過於緩慢而昏厥，然後死去。

他走在由一塊塊邊緣不齊石頭組成卻能讓人步伐穩定的道路上。他發現自己穿著宴會會有的禮服，黑色領結，黑色燕尾服，精湛工藝做成的雕花牛津鞋。

接著他走入一場大型宴會中，雖然乍看之下場面猶如高貴人士才能參加的上流宴會，但夢中他的視角卻是看見酒池肉林的樣子。

在他看見賓客都是誰時止不住驚訝：政治貪污，毒品酒癮，殺人放火的前科犯通通在宴會中，他們全都西裝革履，盛裝打扮好粉飾他們心靈的破碎與醜陋。

而在此他看見某些熟悉的臉孔。

一位是在與女賓客聊天的山姆·羅斯，他是一位毒品販售的人，在幾年前格爾森與勞勃搜查出他的家中有著許多新鮮的鴉片，為此將他逮捕。

另一位是站在飲料旁邊喝著紅酒的潔西卡·伊蘭，高窕的身材和豐滿的胸部是她最引誘人的地方，不過在美麗的外表下卻有著無情且病態的人格。

那一次的案子非常棘手，她是個有邊緣性人格的人。儘管入獄前人際關係不好，但第一次見到時，她會盡可能討好你，試著獲得你的關注與愛護，隨之限制你的行動、想法，讓你覺得非她不可。雖然那種感覺令人不舒服，但她總是有辦法釣著那些受害者，讓他們無法逃離。

勞勃差一點也在臥底中陷入她的陷阱，直到他與其他隊員破門而入，將她繩之以法。不過他永遠無法忘記她在監獄中殺人的手法。

她被送進監獄後，也在那裡掀起了一陣混亂。她殺了一位身材壯碩的犯人，也就是她的室友。

手法是用手上的手銬用力的塞進受害者的口中，讓人噎住準備反抗時，用偷來的叉子猛插咽喉，讓對方叫不出聲，並且流血過多死亡，接著再病態的強暴受害者。

因此格爾森厭惡她，不過潔西卡最後在監獄吸毒過量死亡了。

在夢中見到印象很深，也最厭惡的犯人實在不好。

宴會的人發現了他的入場，並向他聚集起來，然後格爾森看見更多他曾經逮捕過的犯人。

他們對他發出嘲笑聲，有些則露出想要殺他的笑容，不過唯一一致的是，他們看他時都露出了令他頭皮發麻的眼神。

他們彷彿看見了同伴。

接著畫面一轉，他發現雙手沉重了一些，低頭一看，發現有兩顆人頭沉沉的放在他的雙手上，黑如烏鴉的鮮血沿著手指隙縫潸然而落。

等他看清楚是誰的面容時，尖叫與清醒同時發生。

床單被狂冒冷汗的他浸濕，衣服如第二層皮膚緊黏著他的背肌，他能察覺肌肉因驚慌而浮動，腎上腺素因察覺恐懼而大幅增加。

這是他見過最恐怖的噩夢——他發現自己提著安柏與勞勃的人頭。

諸神在上。該死的老天。

他不敢安撫自己，因為這個夢實在真實到不行，清醒的瞬間，他真的以為自己殺了對他而言十分重要的人。

頓時之間，他知道勞勃來這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而安柏則是籠罩在奧古斯特陰影下的牲畜，隨時都有可能被殺，畢竟她知道的秘密太多。

格爾森虛弱無力的坐起身，試著站起卻發現雙腳體力透支。該死。他咒罵，等待力量回歸一些才起身走出帳篷。

外頭漆黑得幾乎讓他無法視物，不過其他帳篷的火光卻維持了一點光明。

他本想在皎潔的月光下走到現在應該是空無一人的街道上，直到他聽見在奧古斯特帳篷旁有著微小但足以讓他看見的身影。

一群人像犯人一樣行走的樣子，其中還有個人在指揮路隊行走。

他猛然一驚，是人口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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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步 |第四幕：一對A和一對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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