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爹娘,大哥好像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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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到現實的打擊而失去意識後,待我再次甦醒時,天色早已日落西山,我躺在房間內的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那個親眼目睹我昏過去的男孩,與看似憂心沖沖,把我誤認成他兒子的男人,還有那個上了年紀的老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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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你感覺怎麼樣?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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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男人的詢問,我沒有回答,而是緩緩撐起身體,男人見狀,湊過來攙扶著我坐起,待坐直身軀後,我環顧四周,週遭依然是那個木板屋,依舊是那扇木門,那冰冷的玉枕,還有硬實的木板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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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沒有任何變化的環境,我的內心開始慢慢接受了現實,但我仍然痛苦的想哭,因為這個現實實在是太震撼,我相信就算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如果處於我現下的情形,也肯定會同我一般無法接受第一時間昏死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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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裡,並不是我該存在的時代,而是那令人無法想像,只能留在電視劇裡,以現代人的思想去詮釋的,真正的古代,但最為可笑的是,我連我現在身處於哪個朝代,人在哪裡都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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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龍啊,你怎麼啦?你別嚇爹啊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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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擔憂的聲音再次傳進我耳內,將我從思緒中拉了回來,我緩緩掃視了站在床邊的人,最後目光落在了一臉茫然與些許擔憂的男孩臉上,隨後我緩緩垂下頭,有氣無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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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事,您不用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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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那麼說,但是任誰都看的出來,我低落的情緒表現,一點都不像是「沒事」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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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娘已經做好飯了,不如你跟我們一起吃點吧~也許這樣你就有精神了,娘做的飯你很久沒嚐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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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率先說話打破房內的沉默,我將目光移向了男孩,後者則流露出關切的眼神,老婦人的神色依舊複雜,卻也夾雜著些許關懷的感覺,看著擠在房內探望我的這三個人,我內心的不安,焦躁感被暫時的排出了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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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荒謬的一切既已成現實,那也只能面對,更何況我在此處無依無靠,眼前的這一家人願意收留我這個陌生人,無論是什麼原因,若我糟蹋了他們的好意,那就是我不識抬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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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將目光移向了仍然一臉憂心的男人,露出了一抹微笑,點點頭示意,後者見到我的微笑,如釋重負的笑容取代了本來憂心的神色,之後便將我從床上扶起,帶著我與男孩和婦人一同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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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我快一天沒吃飯的緣故,那一頓晚餐,我吃的格外的香,格外暢快,那次也是我第一次嚐到古人所製作的團油飯,原本以為,調味料不如現代多樣化的古代,烹飪的菜餚會不如預期,可是婦人所做的團油飯,卻格外的香甜可口,令人食慾大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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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我在飯桌上如風捲殘雲般的大口掃蕩桌上的團油飯與菜餚,對我關懷的無微不至的「爹」,也笑的合不攏嘴,甚至不斷的夾菜到我碗中,或許是因為看到這位老爹笑的開心,男孩與婦人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一晚的飯桌上,格外的開心,也讓我在次體會到了「家」的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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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飽喝足後,男孩領著我到了一間木屋內,裡頭有一個裝滿熱水的浴池,正是他們平時洗澡的地方,不過從男孩口中得知,在這裡他們並不稱為洗澡,而是稱之為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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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手指著熱氣騰騰的水池,說道:15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VGAvdSx9y
「先生,這裡就是我們平時沐浴的地方,先生一整天下來都還沒有沐浴吧~就請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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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待男孩說完,我早已將衣服脫個精光,「噗通」一聲跳進了沐浴池,正如同男孩所說,我一天下來都還沒有洗澡,發生了這麼多事情,洗澡對我來說是唯一一個能讓我靜下心與冷靜下來的方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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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孩在池外負手而立,面帶微笑的看著我,讓池裡的我忽然有種不好意思的感覺,我走到池邊,對著男孩招了招手,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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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在那裏看著我洗…...嘿,看著我沐浴難道不覺得尷尬嗎?下來一起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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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聽後,微微一愣,隨後露出些許為難的神情說道:
「這…...我想不大妥當吧先生…...先生如果覺得我在這兒打擾到您,那小興就先離開讓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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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接觸到了熱水讓全身都放鬆了下來,不待他把話說完,我便逕自游到池邊,打斷他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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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這麼墨跡呢?兩個大男人一起洗澡又沒什麼,又不是跟女人一起洗有什麼不方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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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孩依舊躊躇不定的模樣,我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算啦~你如果真的不願意那也沒關係,不過,我心裏仍然有一些疑問沒解開,你叫小興是吧?你願意幫我這個忙回答我幾個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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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興聽後,露出了一抹親切的微笑,點點頭說道:
「那當然沒問題,先生請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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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捧了一把熱水,撥到自己臉上,隨後發出舒服的嘆息,接著向小興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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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來到這裏後,大家都對我很好,無論是你爹還是你娘,或者是這裡的奴僕,都對我這個外人非常親切,我很感激,只是,我還是不理解,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爹為什麼會把我這個外人錯認為他的兒子,為什麼你們又願意順著你爹的話,讓我這個外人留在這裡跟你們一塊兒生活?這其中,難道有什麼我不知道的隱情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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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了我發出的疑惑後,小興面露難色,像是在心裡掙扎著什麼一般,看著他一副「天人交戰」難為情的模樣,我感到些許的不好意思,便對小興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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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沒關係的小興,如果你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不用勉強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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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一出口,小興就像是從思緒中驚醒一般,舉起了雙手,手掌不斷的搖晃,神色些許慌張的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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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不不先生,小興不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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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他的反應與模樣,我反而感到些許莫名奇妙,小興與我疑惑的目光對視片刻,隨後輕輕嘆了口氣,緩緩彎下身坐在了池子旁,直愣愣的看著水池,沉默片刻後,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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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們家,本來有三個孩子,一個是我大哥,其次是我二哥,最後才是年紀最小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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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小興將目光看向了我的雙眼,續說道:
「三個孩子中,我大哥從小就是最為優秀的那個孩子,他聰明伶俐,體貼溫柔,精明能幹,對我與二哥也是呵護的無微不至,是爹娘最為寵愛的孩子,我與二哥也非常喜歡與大哥一起,他就像是我與二哥的靠山,我們三兄弟相處的非常融洽,一家人也過著非常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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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只見小興神色一黯,有些艱難般的啟齒說道:
「直到兩年前,發生了一件事,徹底改變了這一切,那年,正值寒冬,父親帶著大哥上山劈柴給家裡生火用,當父親與大哥回家後,那天一切都還像是平常一般,但是到了隔天,大哥忽然染上了風寒,全身發燙的厲害,還不斷的咳嗽,甚至咳出了血來,爹娘請遍了村落附近所有的大夫,但是他們全都束手無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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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此處,小興略為哽咽了一下,隨後他晃晃腦袋,強振起了精神,卻略為艱難,一字一句緩緩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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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過了五天,大哥他…...便永遠離開了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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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此處,我心裏大概有了頭緒,孩子的死亡,並不是父母所能夠接受的,倘若我有一天也離開了人世,我母親的精神,情緒也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想來,那位把我誤認為他兒子的男人,也是因此而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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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興深吸了兩口氣,繼續一字一句的緩緩說道:
「大哥的死亡,對我們家造成了無法抹滅的創傷,娘那段時間,足足病了一個月,而爹,在大哥過世的那一天,並沒有像娘那般嚎啕大哭,而是靜靜的走出家中,消失了一整天,隔天就看到爹拿著草叉,對我們說他要出去尋找大哥,要把大哥帶回來,我與二哥嘗試跟爹表達大哥已不在,希望他能夠面對這沉痛的現實,但爹只留下了一句,別亂說話便離開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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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小興在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眼淚不爭氣的從中滑落,而我則因讓小興回憶起喪兄之痛,生出了些許的愧疚感,待小興情緒稍緩,我才續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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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二哥呢,我怎麼沒看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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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興拭去臉上的淚珠,說道:
「爹離開家裡後,二哥為了維持家裡的生技,所以跟著村民們一起離開了村莊到外邊兒幹活兒,已經離家兩年了,雖然離家,二哥卻會定時請人捎消息回來,還會將賺來的銀兩託付給值得信任的朋友送回家中,因此這個家還算過的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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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後,只見小興垂下頭,輕聲的說道:
「要是二哥在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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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段時間,兩人沉默了不少的時間,小興因提起往事而沉痛,我則因滿滿的愧疚感與不知該怎麼安慰小興,選擇沉默著,不知過了多久後,我伸手拍上小興的大腿,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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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興,你真的很堅強呢,我也在小的時候失去了我的爹,我哀痛了足足三年才從喪父之痛裡走了出來,但你在失去長兄後,仍然能夠在二兄不在時不讓娘親操心,這點我就自問做不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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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因為同病相憐,又或是因為我的安慰起了作用,小興黯然的臉孔露出了一絲真摯溫暖的微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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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先生,大哥過世後的這兩年來,我是第一次流淚,即使以前有在疲累在委屈,但也為了這個家只能故作堅強,想不到今日會在先生面前表現出軟弱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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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後,我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齒,笑著說道:
「人又不是沒有感情的投石車,有血有肉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軍人還是平民,他們都有軟弱的資格,小興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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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只見小興臉上的陰霾散盡,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朝氣的笑容,說道:
「謝謝你先生,先生的一席話,讓小興獲益良多,一掃悲愴,先生來這兒一天了,我們都還不知道先生如何稱呼,小興斗膽,請教先生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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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後,我哈哈笑了一聲,收回放在阿興腿上的手,拍上胸脯說道:
「在你家人面前,照樣稱呼我大哥,私底下就稱呼我菖天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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