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黑暗,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失去意識後,我做了一個夢,一個既真實,又深深刻印在我心裡的一個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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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裡,我走在一條鋪滿了秋楓落葉的石頭路上,週遭挺立的大樹,因橘紅色楓葉的點綴而更加壯麗,空中不斷飄落的楓葉,覆蓋於地上的奇景,更是讓夢裡的自己無法分辨,此情此景,究竟是現實還是一場夢,一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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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爽的秋風迎面吹來,即使身在夢境,卻也感到無比的舒適與愜意,我忍不住駐足而立,深深被這猶如世外桃源般的景色吸引,我想,所謂的天堂,應該就是這種場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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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如果這裡是天堂,那我現在…...是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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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喀……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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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心裡出現了這個疑問時,前方不遠處,傳來了一陣陣像是物品摩擦般的聲響,打破了週遭的寧靜,不知為何,這股突如其來的「噪音」,讓我心裏升起一種莫名的煩躁,詭異的是,當這股躁動不安在心裡萌生時,週遭的景色,漸漸開始變的黯淡,就好像褪色了一般,原本美不勝收的秋意美景,變成了黯淡無光的黑白景象,樹木,楓葉,小石塊,一瞬間全都變的灰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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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週遭的變化,我嘗試著想讓自己平靜下來,但只要噪音還在,我的內心就無法獲得真正的平靜,於是乎,我循著聲音的方向,順著石頭路邁開了步伐,當下,我只想找到噪音的來源,並將它給處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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愈往前走,那個聲音就愈來愈明顯,也愈來愈大聲,更讓我愈來愈煩躁,隨著心裡那份煩躁愈來愈強烈,在我前方的石路,開始慢慢扭曲了起來,我的雙腿也漸漸從快走變成了奔跑,那令我心神不寧,毀掉這份神聖寧靜的噪音,我只想快點將他處理掉,無論是用什麼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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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奔跑了多久,我總算找到了噪音的源頭,但接下來出現在我眼前的一幕,令我愣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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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找到噪音來源的那一刻,週遭原本已灰白無色的場景,「唰」的一聲變回了原本秋意盎然的模樣,甚至還出現了蟲鳴鳥叫,扭曲的情況也在一剎那消失,一切就像從來沒有改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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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前方,出現了一塊與長板凳相同大小的石塊,與石塊一同映入我眼簾的,還有坐在石塊上,背對著我的一名男子,方才那另我躁動不堪的聲響,就是眼前的這位男子所用出來的,只是此刻,那個聲響,似乎已不再讓我感到躁鬱,至於原因…...我自己也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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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後,我緩緩舉步,慢慢的走近,想看清楚眼前這名男子,與他究竟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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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男子的距離漸漸拉近,而男子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一般,專注的做著手中的事情,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靠近男子,直到彼此之間只有四步之遙,才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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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近看才知曉,男子扎著一個高高的褐色武士頭,就像是在電玩或是漫畫裡看到的日本武士,佐佐木小次郎一般,男子的穿著,並不是現代人的穿著,而是穿著中國古人的藍白色長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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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將目光移向他的右手,只見他拿著一塊看起來略為光滑的石頭,對著一個擱放在右腿上的一個波浪形,又帶著尖頭的金屬不斷打磨,在金屬尖頭的另一端,與一個長條形的棍子相連在一起,而棍子與金屬的交接處,鑲著一個白色的紅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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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順著銜接處往左方瞧去,頓時感到些許吃驚,因為我意識到,男子擱放在雙腿上的,是一柄古代的紅纓長槍,只是長槍上的紅纓,改成了白色的樣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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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眼前的場景,一時之間,我竟然忘了來到此處的目的,只懂的呆瞪著男子磨槍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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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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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我終於懂的開口說話,但男子彷彿沒有聽見一般,依舊專注的做著自己的事,而後,我多次嘗試呼喚男子,希望引起他的注意,他卻依然無動於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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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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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呼喚了第四聲之後,我終於因失去了些許耐心而大聲叫喚了出來,男子也終於像是聽到了我的呼喚一般,停下了動作,正當我以為男子會回頭望向我的時候,他卻只是放下了手中的石頭,又輕描淡寫的提起手中的長槍,「篤」的一聲將它直立在他的左前方,隨後,他微微的彎下身軀,像是從地上拿起了什麼東西擱在腿上一般,繼續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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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此,我心裏開始出現了不滿的情緒,眼前這名男子的一舉一動,就像是刻意忽略我一般,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週遭的環境,沒有在像方才隨著我的情緒出現任何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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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決定不再有所顧忌,準備要對男子破口大罵的時候,男子將擱在腿上的物品以雙手捧起,接著輕柔的將它放在了右手邊的石塊上,我將目光移向了那件物品,當我看清它模樣的那一瞬間,我感到我全身劇震,瞳孔瞪大,嘴巴微開,目瞪口呆的盯著那件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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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石塊上的物品,是與我身上完全一模一樣的學校制服,只是那件制服,已經變的陳舊泛黃,本該繡在左胸上的班級與學號,不知為何完全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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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我還未回過神時,男子雙手拍了拍自己的膝蓋,接著站起了身伸展著四肢,在陽光的照射下,他褐色的頭髮,顯的更加耀眼,伸展過後,男子手插腰間,看著前方,長長的吁出一口氣,在我將目光移向男子之時,只聽見他終於開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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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終於來啦,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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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聲音,渾厚有磁性,又帶點成熟的韻味,而且…...非常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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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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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廬山真面目,當我與他四目相對之時,我腦際轟然一震,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懂的緊盯著眼前的這張臉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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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父親還在世,我還在讀幼稚園的時候,無論是幼稚園的老師,或是同學,總是跟我說我與母親長的非常相似,但是臉的輪廓,整體的氣質,與我父親更是相似,這麼多年來,也許是因為我看自己看習慣了,亦或是看習慣了母親的臉孔,因此從來沒有認真的去比對過我與母親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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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現在,在我眼前的這名男子,他一次讓我看見了,我最思念的父親,與我最重視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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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猶如鬼斧神工般,輪廓分明的臉龐,整個人的氣度,神韻,高大筆直的體態,都像極了我印象裡的父親,而他的臉孔,與其說「像」,不如說他的容貌,與我母親完全是從一個模子裡刻印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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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高挺的鼻子,薄而勻稱的雙唇,劍眉星目,尤其雙眼更是懾人心魄,雖然臉上有著些許上了年紀的皺紋跟鬍渣,卻令他有著一股成熟男性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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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此刻,本來我心裏所有想對他說的話,包括剛剛想罵他的話,或是想問他那件衣服來歷的想法,通通都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簡單的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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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究竟是誰?為什麼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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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就這樣對視了片刻,男子微微一笑,隨後垂下左手,右手一把拔起立在地上的長槍,跨過了石頭,緩緩朝我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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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誰?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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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男子走到我面前,我才回過神來,仰著頭詢問男子,後者聽後,沒有做任何的回應,只是微笑的看著我,隨後,只見他微微伸出了右手,將手中的長槍擺在了我眼前,似乎在示意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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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並不理解男子的舉動,只懂的呆望著眼前的長槍,卻不知他究竟希望我幹什麼,在陽光的照射下,長槍的槍尖,顯的更加的耀眼,男子見我沒有任何反應,便將原本彎曲的右手微微一伸,把手中的長槍輕輕靠在了我的胸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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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男子的舉動,與貼著我胸口的槍柄,我疑惑的伸出了雙手,握住了槍身,看著男子不解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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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給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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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依舊含笑的看著我,只見他微微點了點頭,便放開了握著槍身的右手,在他放開的那一刻,我感到長槍所有的重量都轉移到了我的雙手上,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撐住長槍,同時吃驚的看著男子,這把槍在男子手中,就像是竹杖一般輕盈,但到了我的手中,卻重如鋼管,如果這就是長槍本身的重量,那眼前的男子,力氣究竟有多麼的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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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到我的狼狽樣,男子「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將長槍扶正,喘著氣怨恨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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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好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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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嗡~~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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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打算繼續說下去時,那柄長槍忽然發出了金屬的迴盪聲,我與男子同時看向了長槍,前者呆愣的看著槍尖,後者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接著左手揚起,放在了我的右肩上,眼神中流露出無比的溫柔,語重心長的對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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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這把槍有一天會來到你的身旁,當你們再次相會之時,握緊它,讓它幫助你走在你該走的路上,讓它在你最危險的時候保護你不被擊垮,你與它之間,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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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話音剛落,我的眼前忽然出現了一片白光,緊接著週遭的風景開始瓦解,男子也像是變成煙霧般漸漸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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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眼前的白光愈來愈強烈,我只來的及對著即將變成一片煙霧的男子,大喊一聲「等等!!」,白光旋即便佔據了我的視野,吞噬了我眼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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