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里西蒙王城——
王城車站內的廣播聲模糊地飄散到戶外,伴隨著人群悶響的腳步聲,在城市的夜裡流動。阿爾克斯和娜塔莉並肩坐在車站外的長椅上,月光靜靜地落在兩人之間,將他們身影拉得悠長。
「幹嘛送我來搭車,阿爾?」娜塔莉淺笑著說:「我一向都是自己回家的,不是嗎?還是說,你終於良心發現啦?」
阿爾克斯輕輕一笑,像是刻意壓住心中的某種情緒:「可以這麼說吧,娜塔莉。上次……真的很抱歉。」他從口袋裡掏出一盒淺綠色的菸,遞出一支給她。娜塔莉微微訝異地挑了挑眉,接過菸,目光停留在那盒菸上片刻,隨後輕輕嘆了口氣:「你竟然記得我抽的牌子。」阿爾克斯用一簇指尖上的魔法火焰為她點了菸,她吸了一口,煙霧緩緩散開,「你該道歉的,不只上次那件事,不過算了,事情都過去了,我也不在意了。」
阿爾克斯看著天空,默默地為自己點上一支菸,菸捲夾在雙唇之間。他深吸一口,卻立刻被嗆得咳嗽不止,眼角泛起淚光。
娜塔莉輕拍著他的背,柔聲道:「你不會抽,幹嘛勉強?」
阿爾克斯吸了吸鼻子,故作輕鬆地笑了笑:「比起來,妳不是更勉強自己?」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怕觸碰到某個脆弱的禁區。
娜塔莉愣了一下,心臟瞬間一緊,輕拍著背的手停在半空中,像是突然被什麼擊中。阿爾克斯殘留淚的臉龐映在她的瞳孔裡,她心中某個地方忽然鬆動了。「放下吧?」她在心裡告訴自己,無聲地嘆了口氣,唇角浮現出一抹微不可察的釋然。
娜塔莉含住手中的菸吸了最後一口,早已習慣的毒性氣體滲入臟腑。她暫停住這一口氣,不疾不徐地在一旁的菸灰缸捻熄了菸蒂,指尖的動作輕柔而緩慢,像是捨不得結束這一刻,然後緩緩吐出最後一縷灰白。她的視線停留在漸漸熄滅的紅色火星上,彷彿那是某段過去無法抹去的記憶。
她站起來,背起包包。「好了,我該走了,班車時間差不多了。」說完便向著車站走去,步伐輕快而堅決。
阿爾克斯怔怔地看著她的背影,心中像有什麼東西被剝開,暴露在冷冽的月光下。他突然鼓起勇氣,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似的,用力喊出:「娜塔莉!」
娜塔莉轉過頭,臉上掛著溫柔但疑惑的笑容。
「謝謝妳!」阿爾克斯幾乎是用盡全力喊出的這句話,聲音在空曠的車站外顯得突兀而倔強。
娜塔莉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嘴唇彎月一般的弧度,有一種久違的釋然。她轉身離去時,高舉著一隻手臂,在空中輕輕揮了揮。那在風中揮舞的手臂,象徵著回應他的感謝,也代表著某種說不出口的……道別。
或許,這是她終於放下過去的方式。
阿爾克斯定在原地,看著娜塔莉的身影漸漸消失在人群之中,心裡空了一大塊。突然,一滴關不住的淚逃離眼眶,順著臉頰,抵達地面。他怔怔地看著地面那滴水痕,彷彿它並不是從自己眼中流出,而是一種無法名狀的痛苦與無奈化作的形體。
他用掌心猛力地抹去臉上的淚痕,深吸了一口氣,冷冽的夜風如刀割般劃過他的臉頰,逼迫他將內心的軟弱拋在腦後。他抬起頭,仰望著深邃的夜空,感受著孤寂與寒冷像潮水般淹沒而來。
這一刻的寂寥,與稍早的那場領袖會議截然不同。黎明之刃,從未有過那樣激烈的動盪場面——火藥味濃得幾乎要將整個組織引爆。阿爾克斯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狹小的空間中,回憶起伊萊納特那雙充滿怒火與失望的眼睛。會議上的對話聲、桌椅碰撞的聲響依然在耳邊迴盪不去。
衝突的開端,始於伊萊納特對阿爾克斯的質疑與不信任。那質疑之聲戳破了組織長久以來和諧的虛假表面,鋒芒之鋭,足以超越他們過去任何一次的爭執。
在阿爾克斯踏進會議室之前,他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沒多久前,他就在這個會議室因娜塔莉的事情與伊萊納特發生過激烈的衝突。當時,伊萊納特那張憤怒而失望的臉龐和咄咄逼人的話語彷彿猶在眼前,像是在他腦海中刻下了無法抹去的印記。
他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門把。進入會議室的瞬間,他感到四周像是被某種無形的緊張氣氛所籠罩。會議桌上的每個人都緊緊盯著他,目光裡流露著難以言喻的壓力。牆上的掛鐘滴答作響,每一秒的流逝都像在提醒著某種無法阻止的危機。
「抱歉,我來晚了。」阿爾克斯輕輕坐下,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平靜。
「遲到沒關係,這是小事。」伊萊納特雙臂交疊在胸前,目光冷冷地盯著他,「身為總指揮,卻背離組織的理念,可就不是一句抱歉可以帶過的。」他語氣冰冷,隱隱透著壓抑已久的怒火。
阿爾克斯瞪著他,壓住心頭的怒意,但一絲火苗還是從語氣中透了出來:「你想怎麼樣?」
他不再浪費時間問他「是什麼意思」,因為伊萊納特的目光裡,早已將那個問題的答案寫得一清二楚。
「我想怎麼樣?」伊萊納特嗤笑了一聲,語氣中帶著冰冷的嘲諷。「我想告訴大家,你已經不配這個位置了,我們也不需要再勉強自己假裝信任你。」他猛地站了起來,指著會議桌上的其他領袖,聲音低沉而帶著壓抑的怒火,「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為了對抗王室的腐敗、為了少數族群而集結在一起的。阿爾克斯,你是不是忘記了?啊?」他最後一個字猛然拔高,像是要撕裂這片沉悶的空氣。
伊萊納特強行讓自己的語氣保持平靜,但話語中的情緒更甚於怒吼:「如今的黎明之刃,根本無意反抗王室,卻在那裡不自量力地對付強大的薩克蘭德,白白耗費資源。」
他的音量明顯地提高:「不僅如此,為了對付薩國,你甚至不惜讓重要的部下陷入危險之中,結果又得到了什麼?這不是我們所需要的!」他雙手重重拍在桌上,身體前傾,眼睛彷彿要噴出火焰,「我只想要推翻這個王室!我已經等了太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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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阿爾克斯:黑暗黎明》創作小說,每日連載中,明天見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wFjNdEJI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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