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剛跳出去她差點滑倒,外頭的軟土受雨影響開始泥濘、濺起的水花弄髒她的腿部皮毛,雨珠也落在身上。萊莎凝望四周、甩開她遮到視線的紅髮,眼前卻是一片陌生的各個異種、沒見過的貨車、不在記憶裡的環境。
在這些異種發現她之前,她卓越的跳躍力讓自己跳上濕答答的屋瓦,再踏著突出石磚與木架往上爬到樓層去,背對轉動的風車,將四周一切環境通通看個遍。
然而風景依然陌生,遠處也是灰濛一片,雨滴不時打在鼻頭與臉上,更快地浸濕她的皮毛與頭髮,讓她感覺身體逐漸加重。
眼看一頭是遼闊無邊的燧石丘陵地,彷彿沒有盡頭一樣,受小小風雨吹打,這些燧石變得微亮。一頭有著茂密森林和溪流,一直延伸到此地,但她可以肯定跟她剛剛穿越的森林不同,因為這些多是高大的橡樹,她看見冬青為一片綠色世界帶來點點的紅寶果實。
再轉頭看則一樣是草原與丘陵、還有些濕地,但沒這麼多燧石。
最後一頭看去則是草原與大道、盡頭還有其它森林。她朝這個方向往下看,那些異種……確實看見有些似曾相識,幾乎可以認為是城內的僕傭,如今早已脫去制服,換上不起眼的市民服樣。但有更多卻是未見過的不同異種,因為太遠她無法看輕楚,只知道他們忙於一些作業,把一包包的東西放上貨車裡頭,而且這些貨車還不止一輛。
讓她有點納悶的是,有些異種居然什麼都沒穿。
其中有一輛輪宮,看得出來想要低調,卻很失敗,周圍有包裏過皮毛的痕跡、也曾上漆過數種顏色,還有看似不起眼卻足以讓人注意的彩繪貼片。她因為幫忙城裡工作,因此她大略猜測這曾是商人乘坐的輪宮。
她還看見穿越其中小小的異種,是白風兔──也就是專職於城內傳令兔工作的異種。
「我親愛的女士,可以下來嗎?」
隨著這名人類叫喊,其它異種也開始發現她的存在,然後開始一陣陣的騷動,輪宮也跑出幾個異種來跟他們吵架,而那名人類正在四處安撫這些異種。
雖然聽不太到,大概知道這些傢伙是想掩人耳目行動,如今卻被她看見。
她開始決定逃跑路線,森林也許是不錯的選擇。從眼前這個情況她看得出來,小麥被僕傭給帶出,城外有許多異種接應,磨成麵粉打算帶離到其它地方。還有好幾車小麥未被磨完,擱置在廢棄的馬棚下,但正準備完好如初地裝上其它廂型貨車。
隨著一些叫罵聲,那些未著衣物的異種開始進入磨坊、也有些在外頭往上爬。然後隨著對方逐漸逼近時,她心頭有種討厭的預感。
「噢,」她對這些傢伙感到噁心的態度說著,「不是吧……深土鬣狗?居然是強盜?」
而且還是知名度名列前茅的土匪,但永遠改不了不肯穿衣服的習慣。他們又稱為地之民或土之民,隨著王者的征途與建國後越來越少,後來越來越多異種發現劫掠難賺錢時,開始改經營傭兵與什麼都做的事業。
「小母獅,讓叔叔摸摸妳的腿。」
一隻先爬了上來,全身皮毛看起來又黏又膩的糾成一團團。這些異種有深邃的五官長相,精瘦又結實的肌肉身材,卻大多擺著玩世不恭的玩笑嘴臉,性格比起辛勤農耕更篤信豪取強奪。
「用你的臉來摸吧!」萊莎跳起閃過對方伸來的骯髒爪子,一腳把逼近的鬣狗給踢下去。連踢中的觸感都讓她覺得噁心,恨不得洗洗腳。
深土鬣狗三三兩兩地爬上來、也有從磨坊打開窗子爬來,這裡越來越擠,雨也越來越大。他們看著萊莎的身體,忍不住對她開起玩笑。
「我知道有點變態,但看著皮毛濕濕的裸女,我一整個硬──我是說心情。」
「全裸的少女最棒了。」另隻鬣狗大聲對著外面歡呼,雙手舉高。
「妳可以扭扭屁股甩甩尾巴給我看嗎?」
「有幸看見母獅的裸體,今天就沒什麼遺憾,可以收工了。」
萊砂無視這些訕笑綺言妄語,沒有身為女孩遭受汙視就擔心受怕的模樣,反而更讓她挺身而出,躍起身子一腳踢在牆上,旋轉身體加強的踢擊直接把體型和她相當的鬣狗給踢了下去。
「看來她不喜歡我們紳士一點。」他們互相嘲笑被打敗的同伴。
就在萊莎與這些獵狗纏鬥時,從下面發出的吵鬧聲越演越大,開始吸引他們的注意。
「喂喂,看那裡。」面對萊莎的鬣狗們突然指了方向,他們忽然臉色難看地齜牙裂嘴,發出唾液與喧囂,那個方向是草原丘陵地,在所有人不注意時冒出了一群武裝異種,不畏風雨跑來。
「兄弟們,該工作了。」
他們一擁而上,包圍起來逼退萊莎,她直接往下跳、抓住轉動的風車緩速、自己還是被重量甩了出去。她落地失敗還撞到背,差點要滾倒在地,就在她強求自己忍痛站好身子時,一抬頭便看見眼前爭吵的異種們。
臉長得像腹鼠一樣的異種穿的是都城商人常有的模樣,但他渾身厚鱗如甲殼,也很胖,根本沒褲子可以穿。他一看到萊莎就驚慌失措地尖叫:「不好!她看到我了!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我不應該被任何人看見!」
他連滾帶爬地跑掉,大力吹促他的傭人趕緊運貨。那些磨好的小麥一包包被扔進廂型貨車。
萊莎對他有印象,他是王城與其它城鎮來往貿易的商人,在都城裡還建有商會。
她凝望四周這些異種,那些曾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僕傭、或談過話的都刻意避開她的凝視,臉上的表情就像這種雨一樣陰沉沉。然後那位黑篷男子擋在她眼前:
「他們很害羞的,可以別一直看他們嗎?」
大多深土鬣狗與其它摩拳擦掌的異種紛紛往前靠,有意阻止前來的武裝團體。其中有隻鬣狗雙手盤臂地站在人類身旁,彷彿討債似地:
「你說不會有軍隊的。」
「對。我對管錢的羊有信心,所以那些不可能是軍隊,看看那副窮酸樣,沒像樣的秩序、連一件像樣輕甲都沒有,還不快上。」
「他們有武器。」
「你們也有,我還提供給你們不少呢。當然我很感謝你們沒拿武器來對付這小母獅,我可不想見血。」
鬣狗伸出手食指與姆指磨擦了兩下,不過即使沒有動作,那貪婪的眼神早已暗示酬勞了。
「我會多給的,前提是你們幹得還不錯。快把她綁起來,希望這次綁的技術好一點。」
這些鬣狗再次把她包圍起來,這次綁的更緊、更粗魯,繩索在她身上打圈繞。她聽得到人類嘆息的聲音,表示無奈這些傢伙連綁人的技術都沒有還能當強盜。
「我不想讓妳受太多傷害……」人類的聲音被雨沖刷的小聲,他只好放大自己的音量:「怎麼能讓貴客受傷呢?請原諒我剛才把妳丟出去。獅心皇可是群體生活的異種,通常想見到這種族還得到妳們的皇帝國呢。妳大概不知道妳的價值有多貴重吧?對獅心皇而言,任何一隻母獅都很重要。雄獅就得視情況了。」
「在皇帝國,不論男女都是騎士!」她用盡力氣掙扎,卻變得更緊,尤其潮濕的身體讓繩索扯的更緊實,她感覺到一點刺痛。
「同時也是專生孩子的母貓。」人類轉身不理她,對著這些異種發令:
「皮都給我繃緊!不然乾脆給我做皮毛吧!都按原本說的去做!」
一半曾任城內僕傭的異種整裝好就要出發,跟隨商人的貨車逃離,剩下只有馬棚裡的小麥。
武裝異種與鬣狗強盜雙方叫嘯,他們被質疑這些小麥的來處,理所當然被當作是盜取小麥的賊,而隨著這些武裝異種不斷逼近,看著他們體型與樣子,萊莎開始知道他們是誰了。
那是一群由鐵匠、木工、石匠組成的市民衛隊,而這些異種全是又胖又壯,光身高就遠遠超過鬣狗一倍以上。
巧的是,這些市民衛隊是因早晨凡萊妮希雅的話語而剛組成的,分成幾批人馬朝城鎮四周探索出去,而這些傢伙發現了萊莎留下的線索。這一批還可稱為市民裡最為強悍的團體了,大多成員都是城堡裡軍隊月熊的親族。由於熊族長爪礙於工作,他們便捨棄利爪,卻拿著自己打造的發亮武器前來。
眼看越來越不對勁的黑蓬男子,開始懷疑他雇用的鬣狗到底管不管用時,他們除了爆發的口角,還開始揮動手裡的武器。盡管這些深土鬣狗有的是打架與圍攻經驗,但異種天生肉體上的差異、以及單手就能揮使重長矛的優勢,強盜跟打手節節敗退,最後他們搶佔先機奪得廢棄馬棚,發出勝利的吼叫。
「唉,好吧,你們還是乖乖當強盜跟走私販子比較適合。」他在雨中調侃,並隨手一揮,從黑斗篷裡飛出十幾數百來隻的烏鴉,在一片嘎嘎叫聲中開始襲擊敵人的眼睛跟頭部。在他們被糾纏住時,黑篷男子蹲伏在地,伸出滿是邪黑刺青的手按在地裡,對著泥水低語:「淤泥之主,我是您最愛的憎惡之子、受森林厭惡的叛徒、是您掌中的蠟燭,我需要您高抬貴手──只要您肯動手,日後我當會獻上祭品,還會幫你抓抓癢。」
突然,在這些月熊腳下的泥水灘突然冒出了巨怪一般,伸長了無數隻汙泥觸手跟泥流沙,將他們給困住、往泥沙裡下拖,把他們的武器捲走,甩到遙遠天邊去。
「看來淤泥之主很討厭金屬……還發什麼呆?配給你們的弩跟弓是假的嗎?現在有活靶可以練習了。」
「你自己剛說不想見血的。」鬣狗開始質疑命令。
「是那隻母貓的血不想見!噢,老天!」比起生氣,這人類有更多無奈,「你們拿個弓都拿不好嗎?需要我像媽媽手把手教縫衣那樣教你們──」
他的話被打斷,因為有拉扯了他的斗篷,然後他反射性地回頭一看。
「妳──」
不知怎地,這頭母獅已經好端端站在他背後,她像是發脾氣地甩頭、甩動燄紅長髮到身後。他話未落下,萊莎一拳直接埋進他的身體裡!
「嗚呃呃呃呃!」
猛獅撲擊直接打進他的腹腔裡,肺裡的空氣直接被打了出來,連胃裡的東西也被這一拳打得上下翻騰。他險些失去意識,但僅存的意識卻只有滿滿的疼痛在胸腹裡不停加深又迴盪,痛到無法呼吸跟說話,想打滾身體卻只能捲曲在地。
那些施加的法術瞬間失去生命般癱瘓,淤泥觸手化成泥水、泥流沙乾涸,烏鴉群消失成一坨黑煙雲霧,市民衛隊重獲自由。
「下次找個技術好點的傢伙來綁我。」萊莎踏過人類扭曲在地的身子。
撲上萊莎的鬣狗露出尖齒被她以膝蓋猛擊解決掉後,躲開鬣狗們的包圍跑進市民衛隊之中,他們見到萊莎先是一陣驚喜,很快就知道那線索是她留下的,紛紛讚許她的勇敢。他們開始推動貨車,就算這些鬣狗又不顧一切地湧來,少了武器的市民衛隊依然強悍,對他們飽以鐵拳跟熊掌給這些鬣狗。
但還是得騰出幾位人手將貨車推走,剩少少幾位一面對抗一面退離,但鬣狗持有長矛、弩、長劍逼近,甚至分一半繞去大道上圍堵,讓貨車沒辦法行去。
「往森林闖看看?」
「你沒瘋?」
「自從我戒了蜂蜜,任誰都覺得我瘋了。」
他們開始這麼討論,想拉著貨車從森林穿越回去。他們與鬣狗僵持不下,進退兩難,只剩森林的路線空蕩蕩,他們一邊發著脾氣吵鬧一邊往森林拉去,雨勢似乎也助長他們的士氣,一面吼叫一面推拉著。
當鬣狗發現他們的打算時,已經為時已晚,他們無法繞到其後,不停以笨拙的技術射出弩箭。貨車開始發出鏗鏗尖叫、木輪嘎嘎作響,不斷輾過凸出土面的樹根。
「誰、誰允許你們運走的?」
聲音從天空落下,他們抬頭便見黑篷男子受群鴉擁簇飛在上空,他的手還按著自己的肚子,但他已經不再是開玩笑的口氣:「夜鴉之主,我是您最愛的憎惡之子、受貓頭鷹厭惡的叛徒、是您掌中的蠟燭,我需要您展開雙翅愛戴我──日後我當會獻上祭品,還會說故事給您聽。」
群鴉像液體一樣融入他的黑斗篷,開始長出深黑羽毛,他就像穿著黑羽毛做的夜衣,肩膀長出兩顆巨大烏鴉頭顱與尖銳鳥啄。
「你們快走!」萊莎對他們大吼著,獨自挺出站在前方。
「不、不可以!我們怎麼能丟下一個小女──」
話語落下,他們就閉上嘴了,因為預感到眼前即將發生他們無法言表的事。
天空射下黑色的巨大疾羽,其銳利在空中就泛著凶光,打算射穿他們。。
但萊莎全身皮毛像是熱浪滾動、甚至蒸發了身上的雨水,烈怒獅瞳透出白色與霓虹的光彩,隨之連皮毛也發著這種微亮光芒覆蓋住她,獅心皇特有的虹光魔力覆蓋全身上下,待光芒減落時,所有在場者都能看見她雪白亮麗的優美身影……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她比太陽耀眼、比月光動人。
從她那小小喉中咆嘯而出的,不是雌性聲調的怒吟,而是獅心皇那震撼八方的怒嚎音浪,以她為中心擴散而去,所有聽者痛得摀住耳朵,也有異種被這聲音所造出的音浪給震倒在地,由魔力風暴引起的震盪強風朝四面襲去、將射來的凶惡羽翼給震彈開,這些強盜鬣狗紛紛摀住耳朵,還是覺得震耳欲聾、還有些內心對這個吼聲感到恐懼。
受到魔法保護的黑篷男子不受影響,但他大感驚異,驚訝到笑了出來:
「這什麼機率啊?有生之年居然能看見『獸精靈魔法』?是太好運呢,還是太倒楣呢?」
──那是什麼啊!
──呼哇,變成一隻會發亮的妹子!誰來給她套個罩燈!
──不管怎樣,發亮的裸體萬歲!
──老天,自從她踢我一腳後,我就不想再洗臉了。
──不覺得她現在鄙視我們的眼神超正的嗎?我想請她踩我一腳。
──我平常沒什麼信仰,但看在這對美胸的份上,我願意開始相信神的存在。
--怎麼辦啦?我是覺得沒差,但我們應該會被她打爆吧?
這些鬣狗永遠沒有正經的時候,想要他們正經可能要等他們轉世投胎換個異種才有救。
「明明只有少數被選上的異種才能使用『獸精靈魔法』,我記得在獅心皇是皇族才有資格……啊?啊哈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啊,妳該不會是那個,『被放逐的皇子』的女兒?真是越來越有價值了妳。」
然而,萊莎像是沒聽見一樣,怒目所有眼前敵人,對他們低沉吼叫著:
「你們啊,到底知不知道幹了什麼?」她感到沉痛地斥責,「公主她啊,一直都在為別人著想。」過去曾服侍城內工作的僕傭們面面相覷,好像在確認彼此之間是否還存在罪惡感,又或希望有誰能站出來坦承罪行。
「你們之間有誰沒因為她而受益的?一點也好,我多希望她能為自己著想就好,她總是責怪自己,所以當然要有人陪在她身邊。」
「你們也是她的子民不是嗎,她現在所要做的也都是為了所了居住在她裙下的城民啊!奪走這些會害死多少人你們到底知不知道!」
──可、可是聽說會有救濟,我們才……
才在其中一位站出來反駁時,黑色利刃從天而降,直接把此異種一翦兩斷,彷彿是血柱直接把頭往上噴飛。
「你……」她抬頭惡眼視之,人類依然掛著骷髏面具,什麼也看不見。
但他苛刻無情的過份話語從面具裡傳來:
「怎樣?你們要因為這幾句話就內疚了嗎?可沒人逼你們,別搞得像自己被夾在好人壞人之間,容易動搖的心志沒有資格站在同一陣線,你們這些不三不四的畜生我最討厭了,難道都這種時候還想贖罪?鬣狗們,現在還不是休息時間,還不快追?手上的武器是縫衣服用的嗎?」
他背後的鴉羽輕拍、降了下來,但萊莎很是意外,他才該是親自越過她,直接去掌控貨車的人。他卻領著鬣狗群向著她來。
「墮落熊靈,我是您最愛的憎惡之子、受族人追捕獵殺的叛徒、是您掌中的蠟燭,我需要您的饑渴──日後我當會獻上祭品,還會附贈我的血。」
他的手變得又粗又壯,完全是成年巨熊的大掌,上半身體格又更加強壯,黑斗篷已經發出撕裂聲,還露了些毛出來。
鬣狗群分散開來,打算越過萊莎入侵森林,很快就被獅吼給威嚇震退,太過靠近還被震倒、像是被魔力壓縮的聲浪撞到內臟,他們倒在地上喘氣。
「墮落狼靈,我是您最愛的憎惡之子、受私慾誘惑、只想滿足自己、是您掌中的蠟燭,我需要您的貪婪──日後我當會獻上祭品,我當親自為您料理。」
他的下半身也隨之壯大,可見斗篷底下開始變形,不再是人類的赤足雙腳,長滿野獸皮毛、肉球、利爪,擁有狼體結實又敏捷的雙腿、厚實強健的上半身熊體、致命的飛行羽翼隨伴其中。
「我會稍微手下留情,還請妳別死,不過妳還有最後的機會,就是轉身逃離。」
「我答應符恩諾會成為公主的騎士,而我會為她抓到主謀、找回她需要的東西。」
那不能再稱之為人類的男子,以怪異的龐大之驅奔馳、以不祥羽翼加速衝擊、雨珠全被這道衝擊濺飛,他揮出的是野蠻熊掌。
萊莎的魔力震盪獅吼讓過於靠近她者耳膜破裂、頭暈目眩,她以全身的力量及魔力應對,以掌還掌,在互相衝擊之下,萊莎此生受到難以言喻之沉重推擊,就像自己沒什麼體重,被熊掌擊中肩頭後就整個飛了出去,她擦撞在林間枝幹,勾亂了她的皮毛,濺起的泥水以為要弄髒一身,卻無法掩住她的光輝。
她輕咳幾聲,確認自己的傷勢還行,卻又看見被擊中的肩頭上多了怪異的黑色刺青,像某種寄生蟲般的扭動,彷彿有生命。她挺著身體走出森林,卻發現那怪異人類也被擊飛的老遠,直到現在半隻鬣狗依然不敢踏入森林半步。
黑蓬男子有了動靜,他躺在地咳了幾聲便起身,與萊莎相比,他才是真正渾身沾滿了泥水跟瑞草,肯定是被擊飛後,在地翻滾了不少圈。豐厚的熊皮毛使他沒受太大傷害,他胸膛鼓鼓,自己也能感覺到要撐破斗篷,力量與肌肉感讓他感覺良好。
他再次張翼起飛。
「勝負已分了,小女孩。」隨著他伸手一勾,萊莎肩頭身上的刺青發出邪光,開始奪取她的魔力。
「你……少做夢!」隨著她大吼大叫發怒,連驟雨都被彈開,她的魔力越是強悍、渾身發亮的光采更加動人,但這些過量魔力仍不停被刺青給吸收,吸收過量魔力的男子終於把黑斗篷給撐破,體型更加龐大,眼看上下半身如此分明又畸形的組合實在很傷眼。
「其實我最擅長的是詛咒,很抱歉沒先告訴妳。」
萊莎越是讓魔力暴走於全身,刺青就變得越大,最後她開始感到無力時,魔力再也難以持續,她逐漸失去光芒,虹色光輝消失在雨中成為彩虹、皮毛不再翻騰聳立,變成一隻淋獅的獅子。
「抱歉啦,女士,請乖乖當我們的人質吧。不過如果妳一開始逃進森林的話,結果或許還不會這樣……畢竟我無法踏進森林半步啊。」他一邊說著,身體開始縮小,身上的皮毛快速脫落,露出人類本來的肌膚與瘦小身體,地上散亂著大量熊、狼、鴉羽的毛髮。
緊接著,那些深土鬣狗撲了上來,這次他們學乖,急忙地以鐵鍊將她重新綁起。
人類差遣了傳令兔來,在他當著萊莎的面說了傳訊對象與內容之後,她只能發出憎恨的咆哮。
「不過話又說回來,妳身上怎麼沒有風鳥女妖散播的詛咒,平常不是待在城裡嗎?」
「……你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嗯?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為那隻風鳥女妖設計一款相當不錯的詛咒,不曉得現在城裡狀況如何了?」他調整臉上的骷髏面具,至始至終沒露出自己的臉,只有骷髏空洞眼窩裡,射出人類特有的嘲鬧目光與黑瞳眼眸。
萊莎被鬣狗給拖走、依然不放棄地掙扎。還在人類若有所思時,他咳了一聲,發覺自己咳出血來。自己乾瘦的胸膛上印有萊莎的肉球爪印。
「……還好只是小母獅,如果是成年雄獅,我大概就四分五裂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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