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路I - 鮮血冠冕 - 章之五(風暴之宴) 3-5

　　刺客的直覺反應告訴他自己，強硬帶上公主逃離才正確。

　　沒有這麼做的自己，究竟是在忍耐什麼？期待什麼？

　　最佳選擇又是為何？

　　他再一次思考，選擇溫蒂妮公國並沒有錯，世人皆知溫蒂妮皇后曾在諸多大臣的注目下使用魔法祝福凡萊妮希雅公主，那是宣告將公主視為自己的兒女，強大的魔法祝福也帶有相應的詛咒，如違背誓約，皇后的親生女兒性命將被奉獻。

　　奎西多盡管沒有深入娜迦蛇族領地過，但憑藉刺客間的情報交流，就能推算出公主去了蛇窟以後的窘境，她將受制於白蛇姬表面上的忠誠、實際上的魁儡。

　　然後，僅就他們簡短幾句話語之間，專精刺殺生命的奎西多，早就在想擊殺迦蓮羅娜的戰術；但對方的存在對他而言太過惡劣，那一口香甜呼息，就能焚燒起這場驟雨也澆灌不熄的烈焰魔法，他所想一切的戰術可能在瞬間連同自己灰飛湮滅。

　　但他也僅是猶疑須臾之間，情感與思慮被刺客無情抹除，看迦蓮羅娜的眼神如同草芥。

　　「綠境。」以言靈呼喚森之精靈開啟翠綠傳送門的瞬間，骸骨之刃殘忍地橫劈而去，他預期可以看見迦蓮羅娜被劃開喉嚨鮮血四濺的場面，但就連骨刃尚未劈入時，綠境卻先反過來爆發出一道烈焰將他給吞噬！

　　「唔！」

　　紅色烈焰如毒蛇無情噬咬，卻沒有直接焚毀他俊美的面容，將覆蓋在表皮上的翡翠鱗光給燒毀後熄滅。

　　雖然沒有受到損傷，但先天對火的憎惡與畏懼，應當會讓卡利山德的異種驚聲尖叫，更何況那貪婪的熾熱高溫仍殘存在他臉上。

　　但看來是刺客的磨練意志戰勝了天生種族的恐懼感。

　　「很殘忍的致命攻擊，但在我面前使用魔道也未免太可愛了。」迦蓮羅娜像看著手頭的新玩具一樣笑著。

　　「您的鱗片守護大地──」

　　「哎呀，我勸你還是不要用自己不熟悉的魔道。」隨著一抹豔笑，迦蓮羅娜靈動曼妙蛇身，閃躲過從她前方泥地忽然竄刺而出的翡翠尖柱！

　　「您的銳爪開闢山河──」

　　奎西多自身散發璀璨鱗光，散發的魔力正在召喚某種巨大力量。

　　「因為胡亂召喚『領域』是要付出代價的。」

　　「您的尾骨如峰巒群山、您的鬍鬚聳雲天際──」泥地和這片林子逐漸被魔力籠罩，周圍隆起了翡翠原石和尖柱、樹林反射著翡翠鱗片，讓他們彷彿置身於窟室，這裡的區域不再遭受雨淋，然後──

　　「您的……咳……」奎西多發出乾嘔，眼前一陣模糊，像吐出了所有生命力而跪倒在地。

　　「不懂嗎？召喚領域是要經過某種『存在』的同意才行吶，你是藉由我的祝福才獲得魔道，當然不能隨意召喚『上位者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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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奎西多睜開眼，自己正在海中往下沉，這片透澈澄淨的海洋是波光粼粼的翡翠色。

　　他四處張望，深海的岩壁與岩盤像是原石寶庫，讓整個海域碧波蕩漾，還有無數被切割精緻的翡翠水晶隨著海流漂浮。

　　「你想開闢哪座山河？」

　　奎西多沉到海底，那『巨大的存在』俯視著他。

　　祂全身長滿了翡翠原石、從後腦至背脊尾骨長滿如玻璃般的翠色尖柱和蔥蘢青苔，鬱蔥的長鬚隨水流漂盪、彎曲的蒼翠綠爪正挖刨海底，挖出了一塊又一塊的水晶原石。

　　實際上，明明是奎西多打擾到這個『存在』，但他卻反而像是自己才是被吵到的人，狠狠瞪著祂。

　　「我有必須要殺的敵人！」

　　明明是在海底，他一點也不意外能夠在這種地方發出聲音，理直氣壯大喊。

　　「難道敵人像我一樣大？」

　　奎西多抬頭仰望那巨大存在之時，也看見整個海域填充、瀰漫著白色光點，他輕輕觸碰，光點融了他的身子裡，也讓身體溫暖起來。

　　這時他隱約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的魔力與生命力，就散落在這整片汪洋，也逐漸明白，自己發生了什麼事。

　　「那是娜迦蛇族的魔道高手。」

　　「一隻蛇需要用到我整隻腳爪？」

　　「……」

　　奎西多看了對方的腳爪，何等威嚴巨大的模樣，恐怕光是最小的爪子輕輕刮過山脈，就能開闢涓涓河川。

　　「你獻出全部的魔力，我還以為你想挖哪座山。」

　　「……」奎西多再次伸手，飄盪的白色光點又融進了身子，如血液回到身軀。這些都是為了召喚「上位者的領域」而失去的魔力。

　　「看你一臉呆樣，難道你什麼都不懂就呼喚我那可笑的文銘？」

　　「……」奎西多無言以對，利用白蛇的祝福，所獲得的力量與知識，反而害了自己。

　　「嗯……怪了，是我沒跟你講清楚嗎？我們上次見面是什麼時候？幾百年前？」

　　「我……」要說謊？還是坦承自己的行為？他以為憑刺客的過往經驗可以選出最佳答案，但此刻腦袋卻一片空白。

　　「你既不是要我開闢山河，卻獻出害死自己的魔力，這行為讓我很納悶，這百年來都沒有卡利山德這麼積極死過來。」

　　「失敗了嗎……」

　　「當然會失敗，畢竟你想用你的魔力使出我的術式呢。」

　　「我的一切……都白費了嗎……不行……還不行！」

　　「所以你是誰？感覺和平常來的那些傢伙不同。」

　　「一樣的吧？都是卡利山德。」奎西多自嘲笑道。

　　「都是卡利山德？這句雖然滿是怨言，卻比以前那些傢伙有趣又真實。」

　　「真實？有趣？」

　　「你們對我太有禮貌，我受夠你們的繁文縟節──但你自私又無禮，明明是卡利山德，體內吸收最多的卻不是水份，而是鮮血；我肯定沒見過你，但你卻知道我的文銘，不自我介紹一下嗎？」

　　「……只是個強盜罷了。」

　　「卡利山德的強盜嗎？聽起來很有意思，你墓碑上的過往，我會嘗試寫有趣些，畢竟很久沒人來陪我了。」

　　「墓碑？」

　　「看不出來嗎？」

　　巨大的存在仍然持續挖掘出更多的翡翠石，祂將原石屑成薄片，但對奎西多而言，所謂的薄片仍是相當厚實的水晶柱。

　　奎西多漸漸注意到，在這片汪洋裡四處聳立的大大小小石柱，稍微靠近一看，便發現上頭細膩地刻上別人的名字、生平時間及過往──如同墓碑一樣。

　　「你刻的？為什麼？」

　　「該說是我的工作，還是該說是我的興趣呢？來吧，我想聽聽你那強盜般的自私人生，我先警告你別讓我感到無聊，否則這將是你最後所能犯下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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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五(風暴之宴) 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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