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女之路I - 鮮血冠冕 - 章之一（憂愁降雨）2 (2022-12-23)

　　重新開放大城門的衛兵感到匪夷所思，迎禮的衛兵、準備進出城而使用小門的僕傭也大感詫異，每個人都頂著一頭霧水，把這些霧水集中起來說不定都可以下場雨。

　　不僅如此，連一路跟她們回城的所有衛隊、僕傭也不明所以，下人們互相使眼色，沒有得到答案，而下車的從臣們只是一股腦地下達指令。

　　凡妮珍不理會僕傭的服侍，直接躍下車廂，被吩咐迎接的衛兵立刻向前稟報：

　　「執行官大人，從臣們已經召開會議，他們退去所有僕傭跟衛士，只有您和從臣會在議廳裡頭。」

　　凡萊妮希雅隱約聽見這些話，她才正要靠前，凡妮珍卻彎下身來、抓住她的雙肩說著：「希雅，快回妳的房間，什麼事都別說、也別問。」

　　「等……」

　　凡萊珍連一點反駁的機會都不給，她已經處於執行官的工作狀態，當她處於這副身姿時，不管講什麼都沒用。

　　她傳喚格蘭蛇骨，要求這位騎士好好看守公主房門，不讓她隨意亂跑，更不准靠近會議廳，別想闖入或是偷聽，更或是做出更糟糕的行徑。

　　在她跨步離去時，凡萊妮希雅還是忍不住對她吼叫：

　　「這算什麼？」

　　凡妮珍還是擺著一張不准辯駁的臉，氣凡萊妮希雅居然還這麼不懂事：「交給我們就好了！」

　　「那我算什麼？」

　　「別！別這麼貶低自己！也別在這麼多人前鬧脾氣，聽話。」

　　但她只覺得有股遭到背叛的刺痛感，在自己即將成年，有關父王死活的事件卻不能聽？

　　她氣得回自己的閨房跺腳，幸好石板上鋪著地毯才不會腳痛。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她總是一副『妳給我乖乖聽話！』的模樣，難怪嫁不出去。」

　　房間明亮、通風，有敞開的窗外平台，讓對流的空氣吹動優雅窗簾。看著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卻覺得寂寞，尤其眼前這些飾品擺設全是父王與她配置挑選，大大小小許多物品都是跟王者去其它國家拜訪時買的，包括他人贈與的禮物。

　　她反射性地看著自己收藏的珠寶盒，有許多是父王陪她挑選，收納各地不同風格的項鍊、戒指，滿載各種回憶。

　　一旁擺著惡作劇用的嚇人玩偶，是父王童心未泯、笑呵呵地買下來的。

　　她坐在梳妝桌鏡前，鏡框周圍裝飾用了許多種大小不一的可愛貝殼與色彩豔麗的細砂，但怡人的海洋風依舊無法掃去心中的憂慮感，因為她想起喜歡開玩笑的父王還送了她貝殼護胸。

　　這仿人類風格的閨房，有出生到現在的回憶。

　　她隱約知道父王對她的教養方式跟別人不太一樣，知道自己是特別受喜愛，也過著與其他公主不同的教養方式。

　　「格蘭，」她敲了門，用力到想把門給敲壞，「為什麼凡妮珍不讓我聽？我當然有權知道呀。」她忍不住把頭靠在門上，想把臉給埋進什麼似地尋求慰藉。

　　「嘶嘶──執行官大人想保護妳。」格蘭的聲音聽起來正常多了，不在顫抖不安，沙沙作響的聲音穩定好了心緒。

　　「保護？怕我大哭大鬧嗎？還有格蘭，你到底是從哪聽到的消息？」她乾脆把門給打開，黑轟蜴彎腰的龐大背影完全把出入口擋得水洩不通。

　　格蘭那張巨大蜥蝪的臉轉了過來，身上的白色刺青讓他增加了不少恐嚇效果，對凡萊妮希雅來說是司空見慣。

　　「鹿爾姆薩大人的信。」

　　「是賢者大人啊。」

　　這位大人是王者的外交兼軍事顧問，也有人說，若沒有賢者，就沒有王者。

　　對凡萊妮希雅來說，他是一隻綠色詭異、頭上長鹿角的老怪物，但他對王者和國家貢獻的功績也是眾人皆知，使他的話語也具有王者宣言那般的重量。

　　凡萊妮希雅向來對這位尊貴的大人物沒有好感，因為對方總是用一種懷疑、不可置信的小小眼睛看著她。

　　「那是什麼信？」凡萊妮希雅還是不肯相信這件消息，盡管是賢者大人的親筆函信，對她來說都是一種騙局。

　　在她還小時的候，格蘭才剛成為騎士的一員，但他的出色表現騎士，很快便擔當凡萊妮希雅的護衛直到現在。就算格蘭說出那種話，她也不會責難於他，因為她理解這位騎士的性子。

　　「我真想啃了送信人的骨頭！他大呼小叫，還差點告訴路過的傭人……因為執行官不在，所以信件直接送達『修以恩』祭司手上。他馬上召開會議。」

　　然後格蘭立刻前往農莊找凡妮珍。

　　「這是真的嗎？」

　　「是的。」

　　「我不是問你這個！我是問你真的相信嗎？」凡萊妮希雅小小的握拳搥在格蘭厚實的背上，切實的痛感讓她更是焦躁，但格蘭的態度十分堅決。

　　「公主，容我直說，我必須相信。」好像他剛才流的淚全是幾個月前發生的，格蘭露出了堅實容光。

　　「必須相信？」

　　「是──我必須對即將發生的事做好準備。我真得不想承認，但我身為騎士的職責不容許我這份軟弱！公主，請原諒我的抉擇。」

　　有種意念在格蘭身上宛如盤石據守，而她完全看不出那是什麼樣子決心，以及是如何、何時生成的。

　　在即將進入和平之世時，領導、牽制一切的王者殞落，讓那些原本就懷有野心、不滿、私慾、憤怒的勢力，有了很好的機會，可以用強硬的態度與藉口破壞各種條約。

　　格蘭意識到，不是悲傷駐足的時候了，身為騎士職責與信條他必須好好保護公主。

　　「……我聽不懂！我聽不懂啦！」即便看著騎士誓願的龐大背影，她覺得自己還是什麼也沒瞧見。

　　「我明白，但您不需要瞭解我們，請您依賴我們即可。」

　　看著格蘭那寬敞、灰白的背影，明明距離這麼近，卻感覺好遙遠；她第一次不瞭解她身邊所喜歡的家人在想什麼。

　　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感覺，非常難受，就像自己非常渺小。

　　「我能依賴你嗎？」

　　「是。」

　　此刻凡萊妮希雅有另一種想法。比起什麼都不做悶在這裡，比起不瞭解身邊的事務而不行動，她想要做自己最擅常的事情──違抗命令。

　　「那就讓我親自瞭解真相。」

　　「……」

　　「我不想等凡妮珍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她只會敷衍我，說『妳還不需要知道！』這一類的話！我知道她想保護我，但保護過頭了！我已經不小了，格蘭，我要『成年』了。如果我什麼都等人來，飯來張口、茶來伸手有什麼兩樣？我要親力親為。」

　　格蘭的舌頭不安地扭動，如同他的思緒一般掙扎，但聽見主人有這等想法，內心也被軟化。

　　他認為公主這次的想法比較具沉著性，如果這次的行為能作為一個成長的象徵或機會，也不是件壞事。

　　「先說說您想要怎麼做？」

　　「我們不是有聽力超好的『貓』嗎？」

　　「我們的貓隊長？他從來不聽號召，要見他還得親自找到他，搞不懂誰才是王族。」

　　「誰叫他現在還是我的『導師』。我們去找他，所以我得踏出這個門外。而且他一定知道會議內容。」

　　「嘶嘶──我大概會被減俸吧。」

　　「我會用我的零錢幫你補回來，或買你喜歡吃的烤蠑螈、或幫你保養這些凸出來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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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之一（憂愁降雨）2 (2022-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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