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直到了隔天早上,距離駱暉月被帶走的時間進入了第五十個小時,陸祈遠才帶著情報通知他們,談優也即時帶上了齊晝趕到定位的地址。
陸祈遠穿著警服與他們會合,談優便想到他說目前休假的事情,而駱暉月也不願意把事情搬到檯面上,那麼確實也是符合了自己之前說的——報案之前,警察先生是可以幫助我們的。
地址是在偏遠郊區的一間公寓裡,出入的住客是一些同住情侶或者年輕的新婚夫妻,他住在四樓,顯示這處是兩三年前就買下的,簡單裝修後一直沒有入住,也沒有租給人,直到這一回的事件。
也就是說,他早就在為關住月光做了準備,而且還是非常早。
那他和楚書騰討論的那個方向,還算不算了?
上樓之後先出戰的是陸祈遠,門鈴按了很久也沒有人應門,談優他們躲在一旁樓梯間,急躁的他幾次想衝出來,都被齊晝拉住了。
他們事先做了準備,郁傾今天還沒離開過,哪怕是還沒睡醒都會被門鈴吵得無法安寧,所以陸祈遠也很有耐心,生生按了十分鐘,先出現的還是住樓上聽到動靜的阿姨。
阿姨說正要出門聽見樓下的門鈴聲,想起這樓住戶長年不在,想順道下來提醒一下,沒想到遇上了警察。
阿姨好奇問了幾句就離開了,也沒注意到躲著的他們,估計看見了也只會以為是警察相關人士,她並不是很想摻和這種事情。
她一搭乘電梯離開,郁傾家的大門就打開了,不到十公分的縫隙後出現那張氣質不凡的帥臉,看來精神不錯但是眼神疲倦、警戒的程度倒是降低很多。
「您是……?」
「警察。」陸祈遠對他笑了笑,亮出了警證和搜索證,並向他說明了來意——尋找一個失蹤的音樂人駱暉月,失去音信前載著他的車到了這裡。
郁傾只是隨意看了幾眼,就打開門版、側過身子,讓他進了屋子,陸祈遠倒是比他更警戒,只踏進了一隻腳。
「你應該不介意當事人的朋友與我們警民合作吧?」
他話才說完,談優和齊晝就出現在他的背後,以隨時都會衝進去卻又不得不安分守己的姿態對他虎視眈眈。
郁傾眨了眨眼,「我沒道理說不,對嗎?」
「建議你還是配合調查。」陸祈遠一副和藹可親卻不容拒絕地說著。
郁傾攤了攤手,又退後了一步,眼裡是徹底沒了生氣,「請。」
與他們同行的還有齊晝的律師顏洺,他一進門就向郁傾自爆職業,拉著他不停地普法,詭異的是,郁傾居然沒有不耐煩,只是冷漠地聽他說著。
太怪了。
談優心裡沒由來一陣恐慌,這個樣子的郁傾他基本沒有見過,冷淡又頽敗,不若他面前那個陰狠黑暗的面貌、也並非面向大眾那副溫和禮貌的虛偽假面,分明是他囚禁了戀人,失去生機的卻依然是他。
他剛才就覺不對勁,他真的很怕,怕白費力氣,怕駱暉月其實早被他藏到其他地方去了。
但他卻不能停下腳步,他和齊晝兵分兩路,這房子並不很大,他很快地就找到了一間關上的房門,直接伸手過去,居然連上鎖都沒有,很輕易地就能轉開,可他手心一陣發涼,竟做不到直接衝進去。
「小優?」
齊晝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他這才回過神來,像有了勇氣那樣轉開了門把,和對方一起面對裡頭的景象。
是放了一張大床的房間,駱暉月就在床中間安靜地睡著,就像前兩天那樣,不會對他們露出漂亮穠麗卻輕挑的笑容、不會說出那些漫無邊際的毒舌吐槽話語,只是一直閉著眼睛像個過度精緻的小天使。
但他面色十分蒼白,談優站在他床邊了,伸出了手卻連碰觸他都覺得害怕,害怕入手的溫度有異、害怕察覺不到他的呼吸。
「駱神……你醒醒……」
「別怕。」
齊晝握住了他的手,儘管他的溫度也很冰涼,但總歸是一股力量,他緩過了兩次喘息的時間,首先探向了駱暉月的額頭確認他並沒有發燒生病,在此時也感受到了他平緩輕淺的呼吸,稍稍安心了一下。
還活著,能肯定的是狀態絕對不太好。
他們兩人檢查了一遍,確認真沒有其他的傷,才讓談優將人抱了起來,齊晝則為他領路,選擇這樣分工是避免與郁傾打起來,他們認為找到人後首先要做的是先送去醫院,不能在郁傾身上浪費時間。
出了房間之後,他們快速地往門口移動,談優下意識地往郁傾看了一眼。
對方也正在看著他。
沒有預想中怨恨惡毒的眼神,也不像隨時都要衝過來那般瘋狂,反而平和到有些頹喪,幾乎就要讓人覺得他是不是想通了,準備要將一切給結束掉。
但他又想,裝給誰看呢?真不愧是新生代影帝。
抱著駱暉月離開之後,拖住郁傾腳步的警察和律師也馬上撤退了,陸祈遠並沒有演到底將他銬走,雖然這樣更好,但是太容易節外生枝、引起注意了。
他們做了一切能防範的工作,讓司機開車、留下來看車,防止郁傾又讓人裝上追蹤器,也囑咐了司機安全第一,守號誌、不超速,儘管他們認為,駱暉月在車上就是最安全的保障。
把一直沒醒來的好友交給醫生之後,談優和齊晝就在門外開會,兩人靠在一起交頭接耳,儘量不讓其他人聽見,但架不住有的小朋友比較急躁。
「我不。為什麼我又是後勤?」談優對他提出的計畫很不滿意。
郁傾的姑姑是御領的高層,郁傾從出道後的資源都是她鋪好的,虧得他顏值和演技都無可挑剔,姑姑也很低調,表面上與他毫無交集,才沒被懷疑到這層上,正因為如此,這會兒有人針對郁傾,她完全沒辦法發力,一旦介入,她就會被楚氏扒掉馬甲,而郁傾就會陷入所謂靠關係、走後門這樣的輿論裡,到時候不管他是否真配得上那些資源,開了這個頭,就永遠會有人拿來説事。
御領動不了楚氏,但能動直播平台。
齊晝的想法就是現在郁傾為了事業絕不可能再動談優一根寒毛,也萬不可能坐以待斃,所以要將他與宣懷硯放在一起,那孩子最近忙得很,經常去錄製平台製作的節目,郁傾之前能找人撞談優,現在就可能撞宣懷硯,可要是談優與之待在一起,他勢必不會出手。
談優自然是也不想好弟弟受傷、受威脅,這段時間可是他的事業上升期,絕對不能出差錯,可他覺得自己可以與郁傾對戰,齊晝做不了的壞事,也可以交給他來完成。
總之他就是不想只安靜待著,應該以毒攻毒,派他與瘋子一戰。
「你也說了,阿月不想鬧大。」齊晝輕聲解釋,「但要是不幸鬧到檯面上,你、源穗、楚氏,就會從利刃變成弱點,如果是我、顏洺,我們工作室被拉上檯面,那完全無所謂,我們不會被網民扒出什麼公司,所以你要藏好,做一個不定時炸彈,會炸傷他,但不會炸傷你。棋盤是他在明,他會顧慮大眾形象,我們在暗,只要讓他覺得我們隨時都會魚死網破,這事情就很好解決。」
談優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否則他怎麼會在聽了這番話後,鬼使神差地點頭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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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查結果出來了,駱暉月只是這兩天沒有好好吃飯喝水休息而睡著了,但他的體內有麻藥殘留,非常稀薄,估計超過二十四小時了,僅因為他沒有喝水進食而無法順利全部排出。
談優猜測郁傾闖進工作室那天,駱暉月被吵醒了,但被對方藥暈了,後來他們回工作室看見他睡的地方有掙扎的痕跡,就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發展。
聽見醫生說接下來等他睡醒就好時,談優整個人像終於鬆懈下來了一樣,脫力地坐到椅子上癱著。
駱暉月被轉到了普通病房,兩人一起過去的,進病房之前齊晝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
「我去打電話給宣宣,省得他擔心。」
談優看了一眼腕上戴錶,「才十點,他指不定還沒醒。」
「正好,不會追問發生什麼事情了。」齊晝說著當真轉了個向,「你先進去看他吧,我一會兒回來。」
他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
怎麼這些人都愛在醫院忽然有電話要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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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慢慢走遠了的齊晝打開了手機聊天室,從好友名單中按開了一個明顯沒聊過的帳號,進入了完全空白的對話。
『齊晝:他答應了。』
『楚書騰:知道了。』
『楚書騰:快把對話紀錄刪了,別讓他看見。』
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那種閱過即焚的書信,或是信鴿本鴿,於是給對方發了一個小黃豆微笑流汗的表情,才報復性地一次刪掉。
談優教過他,說這是極具陰陽怪氣的一個表情。
『楚書騰:?』
果然,小朋友誠不欺我嗷。
他心安理得地連對方剛剛發的問號都刪掉,假裝兩人從沒有私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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