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市最高塔果然名不虛傳,它建造在G市市區最熱地段的百貨大樓樓頂,和它一同向上延伸的還有一座摩天輪,兩個設施都能上去,塔上有著高空彈跳裝備和專門人員協助,但據說一天並不會有太多人上去嘗試。
他們過來時正是週一下午,這個時段並沒有太多遊客和人潮,女孩說太陽太大了,現在坐上去得要被烤焦,談優就陪她在樓頂的咖啡廳坐著。
戚璃雪平時也愛看書,今天就帶了一本《Gravity》過來,談優發現這本書他之前在柳鳶那裡也見過,還借來翻閱了一遍。
這是一本很文藝的愛情悲劇故事,書中以女主角的視角展開,她是一個相當獨立自主的女性,同時追尋著熱愛、追求著自由,她自信美麗,吸引了很多愛慕者,但她心氣甚高,誰也看不上,卻在出遊時對一個幫助了她的男子暗生情愫,兩人很快地墜入愛河,幾個月後,她發現自己懷孕了,同時男朋友的未婚妻也追過來了。
她拿掉了孩子、離開了男人,回到了家鄉,卻傳出了男人跟未婚妻回去之後第二日便跳河自盡的消息,她悲痛欲絕,城裡同時也把她和男人的事情傳得沸沸揚揚,但她還來不及聽見曾經和藹可親、喜愛非常的鄰里朋友用多麼骯髒不堪的字眼形容她,她就在家中上吊了。
此時,城外有一個男人親切地詢問居民,是否知道她住在哪裡——
看完後這書談優就沒再碰過了,似乎連多看一眼都覺晦氣。
當時柳鳶還問他看完有什麼感想,他想了想說:不要靠近愛情,會變得不幸。
「曇華也看過這本書嗎?」下午三點多,太陽不再如方才那麼烈了,戚璃雪闔上了書問他。
「看過,之前毒草那裡有一本。」
「你覺得怎麼樣?」她的眼睛閃著光,似是真的好奇他的想法。
「我對愛情故事很難有什麼想法。」他實話實說,「但我覺得作者前面如此塑造女主角的個性,是不是就是為了在最後打碎這一切?這個悲劇確實看得人五感難受。」
他不知道戚璃雪看到哪了,只能盡量不劇透地說著。
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夏天,他心裡卻一陣拔涼,他總覺得戚璃雪不應該看這樣的故事。
男主角溫文儒雅的模樣背後只有自私,對未婚妻、對女主角他都沒有負起責任,就像他的父親談肇一樣,可故事最後那一幕,卻要叫讀者為他感到惋惜。
憑什麼?到底憑什麼?
這也是當時他沒有再看這本書的原因之一。
「曇華沒談過戀愛嗎?」她好奇地問。
「沒有。」他想了想,「我不配。」
「怎麼會不配!」戚璃雪突然就收了東西站起來,「你看,摩天輪沒有人排隊了,現在天氣正好不熱,等我們到最頂端就是烤布蕾最上層的砂糖被火槍炙烤啦,走吧!」
她拉起了好友的手,往摩天輪的隊列衝去,談優看著跑在自己面前的女孩,他本就不太與身邊的同學交好,更別說是相熟的女生了,來告白了也只會收到他的冷臉,關係最好的女孩子除了柳鳶之外也就是戚璃雪和楚荳寧,再來就是幾個玩得好的翻唱歌手和主播而已,但在她們面前他從來沒有想過戀愛這回事。
應該說別說和女孩子了,他從來就沒有過那樣的念頭。
如果他是普通小孩子,如果談家是個正常家庭,他有父母關心愛護、父母也互相尊重扶持,那他就是白色的,會有更簡單美好的人生,或許他會有一幫同儕朋友、或許也會有喜歡的人、或是幾場青春期的戀愛。但他是黑色的,黑色的談優不配觸碰那麼純潔的東西。
「走走走,上摩天輪咯!做點浪漫的事情你才會嚮往談戀愛啊!」
戚璃雪爽快的聲音把他喚回了神,他們已經在等待線之後,空的車廂緩慢到達面前,女孩柔軟的手抓著他的手腕,熟練地帶著他乘坐上去。
「一人坐一邊平衡重量。」
「好。」他聽話地就坐,好奇地張望著四周玻璃外的風景。
最高塔的風景確實很好,摩天輪剛剛起步就在相當高的地方,所幸他不懼高,從這裡看見的風景都很新奇。
「那是什麼?」他指著不遠處的一棟漂亮建築問,它座落在G市有名的觀光河流旁,感覺上要是到了晚上,應該看起來會更加價值不菲。
「嗯?啊那是景觀餐廳,聽說晚上在窗邊的位置吃飯會非常浪漫!是約會告白的好地點,對了對了,你去坐船了嗎?到晚上江邊綴滿了亮晶晶的燈光,像抬頭望見漫天星點一樣,心情會好起來的。」戚璃雪在這裡待了好幾年,景點介紹可以說是信手拈來。
「還沒,來的第一天光在民宿裡混了,一時沒忍住吸了一天的田園風光。」他想,今天晚上或許可以和楚書騰去看看,遊船可以,但浪漫的景觀餐廳就免了。
「這趟旅程沒給你什麼意外的收穫嗎?」
談優疑惑地對上了她的眼睛,小女孩感覺自己是個紅娘,還眨了眨眼,「我們上來前不是在聊戀愛的事情嗎?你說你不配,但你遇不到對的人,怎麼知道配不配呢?」
「怎麼樣才是對的人?」他見戚璃雪一副胸有成竹、非常有見解的樣子,憋著笑意順著她的話問。
「在他面前,你不會覺得自己不配的那個人。」
他想了想,「那也不全然吧。」
「我這可不是大眾藥方,是針對你的,我就沒見過曇華皺著眉頭卑微地說自己不配,曇華就應該笑鬧人間卻不喧嘩、位居高處卻不自大,如果曇華覺得自己的生命不需要愛情,那能讓你毫無障礙地接受對方感情的人,或許就是對的人了吧?」
不愧是音樂人,填詞用的才華也能在此時派上用場。
但他不得不因為她的話語陷入沉思,他很肯定戚璃雪不認識楚書騰,可這話怎麼聽,都像在暗示楚書騰是他的對的人。
——簡直是瘋了。
「小丫頭,自己也沒談過戀愛吧,就在指揮大人了。」他無奈地笑了笑,像從戚璃雪身上看見了柳鳶的影子,「戀愛道理還一套一套地挺會說。」
「哼,你怎麼確定自己就是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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