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想追上去的,想追問是不是因為自己導致益翔需要這種方式逃避,但最終他連追上去的勇氣都沒有。益翔的離開,對他當時打擊不是普通的大,他到處地發洩情緒,不管是不是道上的人都曾被他波及過。
以往只會拔腿就跑的他,成為了主動攻擊的那方。
他一個人端了人家地盤的時候,當時震驚了道上的多方勢力,鴻程幫甚至連夜抓著他跑路。因為他犯了黑道大忌,差點就被端上台給除掉,但當時的他卻一副無所謂及行屍走肉的態度。
程傑崩潰到快無法呼吸,他下意識地摸索著身上的口袋,沒有找到藥的時候他起身想出去,想起外頭還有人時停住了。最後程傑昏倒在浴室裡,在他昏過去沒多久,浴室門就被推開了,暐旭只是長嘆一口氣去找了幫手。
程傑昏過去被帶回床上以後一直睡得相當不安穩,除了傷口的疼痛以外,還不斷地做惡夢。他眉頭緊皺,呼吸混亂,手不安分的一會抓著被單一會又在空中掙扎,最後被惡夢驚醒了。
當他下意識地要拿床頭櫃的藥時,藥卻被先行給搶走了。他瞪著那個搶奪自己藥物的傢伙,那個人卻只是沉下了臉色,搖了搖藥物的盒子問著:「吃多久了?」
「乾你屁事。」程傑一把奪回後,吞了一顆藥以後又躺了回去,甚至刻意避開著床邊的人。
「程傑…我要話要跟你說,你看著我。」
「你說啊…我在聽。」程傑雖是這樣說著,卻刻意地把被子拉得更高了。
「你在聽?你真的有在聽?我當初說那小刑警成目標的時候,我就清楚的說了,那一定是陷阱,你聽了嗎?小刑警終究還是警察,那些人不會白目到放話去殺警察,就你傻傻地被吊出來。」
「你怎麼確定?你怎麼確定他們不敢動警察?你保證嗎?兩個月前在會場上他差點就死了,你知道嗎!」程傑一把甩開被單,激動地反駁。
「那就是個意外,沒人知道他會衝上去。」
「我就是不要有意外,你不懂嗎!」程傑快氣死了,他真心覺得這個人久久回來總堂一次都是來氣自己的。
「他是警察!你是黑道!你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你搞清楚你的身分!」暐旭也被氣到了,站起身子怒斥著。
這些話狠狠的砸在程傑的心上,即使益翔不是警察,他們依舊是不同世界的人,他的身分只會給別人帶來危險。這樣的身分很難有交心的朋友,他遇過太多太多知道他身分以後就棄他不顧的人。
「滾出去…」程傑沙啞的開口,抽了一口氣已經有明顯的鼻音。
「你…」暐旭就這樣發愣的看著程傑啜泣,他已經不記得上次看到程傑哭泣的模樣,好像是當年他犯事被人抓回總堂的時候,那樣不斷壓抑自己的情緒導致崩潰而哭泣的姿態。
暐旭默默地離開了房間,他靠在門邊漸漸握緊了拳頭,他不知道為什麼看到程傑這樣的狀態,心裡堵得慌。良祐在看到暐旭出來以後,立刻上前想詢問狀況卻被暐旭不斷瞪著。
「他這樣多久了?」
「蛤?」看著良祐還想裝傻,暐旭深吸了一口氣。
「他這樣狀態多久了,他不對勁你看不出來嗎?」
「好一陣子了。」良祐才反應過來,有些無奈地說道,因為程傑什麼都不肯說,他根本無從知道到底怎麼了。
「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當兄弟,他這樣的狀態是可以不回報的嗎?」
「不是,他嘴有多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也是前陣子誤打誤撞看過那麼一次,他什麼都不肯說。」
「最近看好程傑,老大快回來了,我不希望他受傷。」
「看好程傑?你讓他殺了我比較快。」
「那就看你要被老大殺,還是被程傑殺,選一個。」暐旭說完就直接走了,良祐徹底一個頭兩個大,怎麼最麻煩的事情都輪到他身上?
益翔正式回到崗位上後就發現同事都變了,他總能在休息時間聽到同事間的低語,像是刻意背著他說什麼。他在會場上英勇上前救人的事情,在對象是鴻程幫堂主以後就變了調,這讓益翔很氣惱,他不懂為什麼?
如果今天警察在救人之前,還要先管對方身分,對方是好人是壞人,那警察的意義又是什麼?雖然良祐已經給他做過心理建設,但真的面對這件事情時心底還是忍不住很難過。
「大英雄回歸啦?傷口還疼嗎?」同事刻意地與他勾肩,手有意地去按壓著益翔的傷口,儘管益翔明顯的抗拒對方卻不依不饒。
「這我說啊,你救誰不好,偏去救一個黑道大哥,像那種黑道鬥毆讓他們自相殘殺就好了,你攪什麼局。」益翔本來就因為同事間的耳語很不開心,他不斷的深呼吸告訴自己要冷靜,但那些人開始開口說程傑的閒話時,他爆發了。
在把搭在自己肩上的人過肩摔出去以後,辦公室一陣安靜。
或許是益翔的行為嚇到了大家,一時間沒有任何人繼續說話,直到他們的隊長走了進來。
「益翔,來我辦公室一趟。」良祐嚴肅的命令著,益翔還沒回神似乎也被自己行為嚇到,直到良祐的喝斥聲傳來他才慢悠悠地跟上。
辦公室門被關上後,良祐示意讓益翔坐下,而益翔就這樣賣乖的坐著,眼神甚至不敢看良祐一眼。良祐靠在辦公桌上雙手抱胸的盯著益翔瞧,最後嘆了一口氣。
「你是小孩子嗎?幾句就跟人家打起來?我當初怎麼跟你說的?」
「我這邊直接很嚴重的警告你,照你這種衝動行事的方式,很容易讓目標出事。如果你真的想待在目標身邊,想幫助他,那就要學會閉嘴跟冷靜。」益翔聽著這些話只是低頭不語,其實那些道理他都懂,只是做起來真的很難。
「程…目標,還好嗎…」益翔下意識地要說出程傑,想起自己身在何處立刻改口。
「是不是覺得很難?很難嗎?但目標為了保護你已經做了好幾年,那你認為他容易嗎?」良祐的話帶著諷刺打在益翔的心上,益翔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
他跟程傑相認後,只一直沉浸在程傑還認他的喜悅裡,他怎麼會沒想到程傑是可能一直以來都沒忘記過他。所以從他回國在行動中見到程傑的時候,程傑裝作不認識他,刻意避開他的視線,都是為了保護他。
甚至在會場事件之後,程傑被抓去詢問時也未透漏任何他的消息。
因為程傑怕會影響到他的事業和身分,也怕他會受到威脅會有危險。
「怕嚇到你,有你的行動中他從未下過狠手,當時我是真沒看出來原來他在避諱的是你。」良祐說著說著都笑了,他們當初是真的沒人看出來程傑到底怎麼了,即使不一定會親自下場,但好幾次突然的停手跟離去都很詭異。
「你是他的罩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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