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程傑說,他們是不同世界的人一樣。
那次他也真的很痛,心很痛。
「去醫院的話,院方就算沒認出程傑,看到這種傷勢也一定會報警。」良祐默默的把程傑該說的話說完,益翔恍然大悟的同時也覺得很心疼跟難受,就因為是黑道…連進醫院都是不配的嗎?
益翔的表情還是那樣明顯,程傑心情好像更放鬆了不少,他揚起了從來不會在其他弟兄面前出現的笑容,對著益翔說道:「我真的沒事…讓我睡一下好不好。」
「不可以。」益翔著急地阻止。
「我只是有點累,放心,我不會昏過去。」程傑像是知道益翔在擔心什麼,他給了益翔一個安心的笑容便閉上了眼。
看到益翔還想叫醒程傑的動作,良祐立刻將他攔腰抓住,因為他們都知道程傑已經到極限了。如果益翔沒有出現在車上,或許他一上車的那刻早就昏過去了。
車子一路開回總堂,在程傑要被人扛下去的時候,益翔下意識地抓住了程傑的袖子。因為他知道這地方他是沒有資格下去的,好不容易見面一次,益翔是真的不想分開也是真的很擔心他的傷勢。
「益翔。」良祐喊了他的名字,益翔才回過神鬆開了手。
益翔一直盯著程傑的身子,直到再也看不到為止,他覺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樣。當時回國他在行動中就不斷見過程傑,當時的他都沒現在這樣,那種思念和不想分開的心情與日俱增。
為什麼?僅僅是因為相認嗎?
是因為在會場上救了他,然後看到他為了自己哭的樣子。
還是因為知道了他在自己昏迷時,不斷站在門外守護。
又或者是那次相見,曖昧不清的行為。
他後悔了,徹底後悔了,後悔十年前丟下他毅然決然離開出國。
他後悔沒能看見他完整蛻變的過程。
既然無法選擇,就只能讓自己更強大,強大到再也沒有人敢欺負他。
他做到了那個更強大的存在,身邊卻不在有他。
「隊長…」回去的路上益翔異常安靜,卻突然喊了良祐。
「我想…我想加入你們。」
「你手太乾淨了,不可能。」
「那你就教我啊。」
「程傑他不值得你這麼做。」良祐怒了,說話不禁大聲起來。一瞬間車上都安靜下來,良祐生氣的點不僅僅這是一份很危險的事情,還有益翔隨意的態度,好像今天程傑不管做什麼他都會跟在身後。
即使那件事情是錯的,也無所謂。
「你真的知道我在鴻程幫做什麼的嗎?」
「你以為雙重身分很好玩嗎?很好當嗎?」
良祐持續咆嘯著,益翔完全說不出話,直到車子停了下來。前座的人拉起手煞車,不滿的說:「到了,要教育自己私下教育,吵死了。」
益翔聞言看了下外頭,竟是警視廳。在益翔還在猶豫的時候,良祐已經主動抓起他的手腕就下了車,沿路都不斷拽著對方,也不聽益翔的抱怨跟喊疼。幾名警官在看到良祐下意識地打招呼,卻都被直接略過。
良祐直接將益翔帶往他們核心地帶,推開大門的剎那,一群警官都忍不住看了過來,因為吵到他們開會了。益翔是第一次看到這樣排場的會議,以前他在行動前的會議都沒到這種規模過,但下一秒他竟被拉到了位置上坐下。
奇怪的是整場會議對中途才加入的警官沒有任何中斷,他們會議持續進行著,益翔還在不解的時候才注意到會議上的黑板,大字寫著鴻程幫。上方還貼著幾個關係圖,許程傑的照片是一定有的,益翔愣神的看著他的照片出神。
「最近鴻程幫鬥毆滋事越來越頻繁,最重要的是他們的幫派堂主許程傑都有親自操手,這是我們逮捕他的好時機。上次南區的…也在一夜之間…」益翔越聽越不下去似的,他感覺台上人的聲音越發模糊。
尤其是在說到許程傑殺人、挑地盤、圍剿他人,聽起來一切都是如此的不真實。益翔沒有聽完就起身跑走了,良祐不意外的默默跟了上去,半路就攔下了益翔還質問著他:「怎麼?這種程度就受不了嗎?」
「程傑他…」
「這是這次鴻程幫跟人家產生衝突對方的驗傷報告,上面的傷口每個位置都是致命的,你可以看一下。」像是刻意般,良祐在這種時候將報告丟給了益翔,只是一眼益翔就將報告給甩開。
「你怎麼覺得他不會親自動手?他的手跟你不一樣早就沾滿鮮血,你說你要加入?你拿什麼加入?如果他要你動手,你敢嗎?」面對良祐不斷的逼問跟咆嘯,益翔不斷想迴避卻被良祐死死的逼在了角落。
益翔下一刻像是崩潰了,他蹲了下來不斷地拍著自己的頭,腦袋中卻是那個記憶中的程傑。他想起那個因為傷人而內疚崩潰的程傑;想起了那個在路邊將自己午餐分食給野貓時的程傑;想起那個無論如何、傷的多重都會跟自己笑著說沒事的程傑。
那個溫柔的畫面快從他記憶中消失。
取而代之的畫面是好幾次,他只靠一個眼神就把一群人給嚇走的模樣,他只需要靠近那些人,那些人就會無條件的拿錢討好他的模樣。益翔知道他自己也不斷地在幫程傑找藉口,就像收取保護費這種事情…
就像好幾次正大光明的吃白餐,好幾次因為他自己心情就把一票人趕走。
他從未出聲制止,事後也未說過任何一句話,他默許了。
也許當時的他在想,最壞也只會到這種程度而已。
良祐默默地將益翔的眼淚收進眼底,眼神閃過即逝的心疼,他會不斷強調程傑不值得,是真的不希望這孩子跟著一起墮落。突然良祐想起了什麼,那一年程傑突然打電話約他出去喝酒的時候。
“靠,你喝多少了,失戀喔?”
“沒有,小弟跑了。”
“小弟?小弟跑了再找就好啦?”
“他不一樣…他很特別…他…笑起來很可愛…哭起來很讓人傷腦筋…但…不知道為什麼…我好像很喜歡他…”程傑當時醉醺醺地說完就倒頭不省人事了,當時的良祐也純粹當他胡言亂語。
良祐也一起蹲下身子與益翔平行,看了看這個哭起來的確讓人很傷腦筋的傢伙,最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一般。
黑道總堂裡程傑醒來時已經是兩天後的事情,才睜開眼就看到良祐嚴肅地坐在床邊,差點沒把程傑嚇死。程傑下意識地罵出髒話,出腳就想踹人卻因為疼痛而縮回床上,看著良祐完全沒反應程傑也納悶了。
因為這不像良祐,沒有熟悉的吐嘲跟抱怨,一臉莊正的模樣真的很詭異。
「幹嘛,吃錯藥喔?」程傑翻了白眼,在好兄弟面前也沒有大哥的架子,他慵懶地在床上變換姿勢。
「我讓益翔…加入我們了。」良祐很認真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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