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程傑站在醫院走廊上時,在快到益翔那一間的時候猶豫了。他心裡突然感到很不安,他也不清楚自己在不安什麼,他擔心的東西太多太多,最擔心的還是益翔對他的感覺。
他記得益翔離開的那一晚,益翔的失望、難過,他一次次的承諾益翔自己會好好的,盡可能不參與黑道的滋事。那一晚不過是普通到不行的一次聚餐,他遲到了,不僅遲到了趕到時還滿身是傷,衣衫不整還帶著血。
益翔看著那狼狽的樣子一陣惱火,他緊握的拳頭都差點把筷子折斷。程傑卻還沒發覺益翔正在生氣,很自然地就在益翔對面坐了下來,對於自己臉上的血跡卻只是隨意的擦掉,不以為意的姿態。
“程傑。”益翔沉住氣的喊道,他隱忍著隨時快爆發的情緒。
“嗯?”對面的程傑還很熟練的準備享用益翔點好的餐點,這是他們一直以來的模式。看著程傑已經大快朵頤起來,益翔深呼吸,鼓起了勇氣說道:“我要出國了。”
一句話讓程傑的動作都僵住了,他原先以為益翔在開玩笑,但看到益翔嚴肅的表情後,他終於放下了手中的動作。
“出國?那什麼時後回來?”程傑此刻沒意識到益翔可能就會就此消失。
“我明天就走,也許…不會回來了。”
“你到底要去哪?為什麼這麼突然?”程傑此刻才注意到益翔的不對勁,一向多話愛笑的他今天異常的安靜,程傑伸手緊緊抓住了益翔的手臂,像是深怕益翔下一刻就會消失。
益翔看著握住自己的那雙手滿是結痂的傷口及瘀青,甚至還有今天弄上去的新傷。益翔突然生氣的質問:“你為什麼又去打架?你不是答應過我了嗎?”
“有些事情,我必須親自處理…你也知道那幫人無法…”
“那幫人到底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明明知道自己身體的狀況!”益翔情緒越來越激動,他原本沒想在這種時候吵架的。程傑似乎也知道自己理虧,沒有再辯解,但此刻他複雜的神情是益翔讀不懂得。
“你…一定要走嗎…?”良久後,程傑緩緩地開口問道。
益翔帶著逃避式的直接離開了,也是那時候他們兩人的世界一起崩塌了。程傑一個人坐在餐館痛哭失聲,而益翔在不遠處也哭了出來,或許兩個人從未想過彼此分開以後會是這麼的難受。
也是那一刻,雙方才意識到對彼此之間的感情已經遠遠超過朋友及兄弟。
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的踏到益翔病房的窗前,雖已經脫離險境但為了考量還是暫時讓益翔待在了加護病房。益翔靜靜的睡在床上,看那姿態是真的有清醒過,連周邊的儀器也大幅減少,只剩下點滴還掛在他的手臂上。
程傑輕輕地推開了房門,益翔看起來睡得不太安穩,眉頭緊皺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他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床邊,很自然地就在病床旁的椅子坐了下來,他伸手想撫平對方緊皺的眉頭卻又怕驚動到益翔。
他就這樣近距離的看著益翔好久好久,突然就自嘲的笑了出來,益翔昏迷的時候多希望他趕快醒來,想著有很多很多話想要說。現在人只是睡著了,卻叫醒對方的勇氣都沒有。
像是為自己找藉口般,可不是沒來看他,而是來的時候他在睡覺。程傑以這樣的藉口說服自己下次再來而站起了身子,沒成想在他準備離去時後方突然有了聲音。程傑愣了一下才轉過身子,益翔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還是跟以前一樣,看人的眼神永遠藏不住,怪不得當時在會場害弟兄以為他要對自己不利,還上前找他麻煩。
「程傑…」他沙啞的開口,程傑對這聲音感到有些恍惚,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錯覺,程傑走回了位置上坐下。
一時間兩人什麼話都沒說,但兩人的眼神交流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益翔躺在床上看著程傑,也讓他有一種熟悉又陌生的錯覺。不僅僅是穿著上的改變,益翔可以感覺的到程傑身上散發那種黑道大哥的風範,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那個以前動不動就會滿身傷痕,衣衫不整又帶血的畫面好似跟現在眼前的人搭不起來。
而在程傑眼裡益翔也變了,那個話多又愛笑的大男孩好像成熟了不少,現在的益翔學會了收斂情緒。還記得第一次看到益翔穿著警服的樣子,他出現在行動之中的時候,程傑雖只是一眼就認出了益翔,但身著正裝的模樣讓程傑當時很不習慣。
「你…什麼時後回來的?」程傑主動開口問話。益翔卻意外他竟然不是問他為何成為刑警,益翔的表情或許是太過於明顯,程傑笑了笑便接著說:「你真的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行蹤?」
「很傻。」程傑無奈又心疼地說道。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責備語氣,還有那雙滿眼都是自己的神情。益翔撇過了頭,他不敢置信自己會因為程傑一句話就紅了眼眶。程傑卻快速的站起了身子,他撐著床頭壓低了身子靠近益翔。
「為什麼不敢看我?」程傑在他耳邊逼問著,即使明顯感受到了益翔的情緒也沒打算放過對方。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再逃避我的話嗎?」說罷程傑用著空檔的那隻手,強制讓益翔正眼看著自己。
「你起來!」益翔因剛剛有些紅了眼眶,聲音帶點鼻音,這句明明是用喊的卻一點威嚇力都沒有。程傑沒有理會益翔的話反而更貼近了他,益翔身上的味道沒有變。
他就靠在了益翔的肩頭上在耳邊用著蠱惑的聲音說道:「益翔…我很想你…你好狠心,離開我這麼久現在又要把我推開…」
程傑在身子貼上益翔的時候,說出口的聲音都變得軟呼呼的,他好像安心了一樣。
而益翔卻對程傑這種聲音沒轍,現在的畫面令益翔想起程傑每次崩潰完就黏在自己身上的畫面。那種脆弱、柔和伴隨撒嬌跟討好的聲音,只有益翔有聽過,也只有益翔有資格聽到。
「程傑你先起來,我沒有要把你推開也沒有說不想你啊…」益翔忙著辯解,貼在他身上的程傑卻無動於衷,他甚至感覺到程傑的重量已經慢慢往他身上靠。這傢伙不會要睡著了吧?益翔大驚,如果讓程傑就這樣睡著,這畫面任誰看到都解釋不清。
雖心裡覺得這畫面不妥,卻還是任由程傑將臉靠在自己肩頭上,每每這種時候他都覺得程傑就像一隻大型貓科動物,讓他忍不住想上手摸兩把。
「對不起…我其實出國沒多久就後悔了…我不是故意要把你丟下的,我只是…我只是也想多了解你的圈子,我以為…我以為我當上警察以後就可以拉你一把,我是真的…真的也很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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