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活著。」醒來的英雄意外圍觀四周,確定自己不在神的左右。他不敢相信的伸展本來該是殘破的四肢,以及摸上肚皮——那裏的空洞消失了。
「恭喜凡人的英雄大人啊。」很久沒能說話的魔劍露骨的譏諷,「作為殺死魔神的男人肯定名留歷史。」
阿迦納緩緩抬頭看向弗沙威依,站起來走到它的跟前發覺視覺的偏差,這才發現左眼沒有恢復過來。但是小小的缺失,對久經歷練的凡人英雄並不大阻礙。
「魔神的聖劍,你也留下來了嗎。」他默默坐下來,對上弗沙威依的眼瞳看起來像金色的湖泊。「你知道我還活著,為什麼沒有殺死我?」
真是奇怪的問題,死而復生後太無聊了嗎?魔劍碎念。「本大爺為什麼要殺你。揮動本大爺的老頭已死,加上暗魔法對你沒效,就任由你自生自滅好了。」
它的言下之意,是指英雄的醒來是意料之外。
「你這混帳是特地找事諷刺嗎?老頭無論怎樣死命擊打,也敵不過諸神的恩典。」
「當然不是。」戰鬥中毫無表情的英雄,此刻浮現一臉謙遜,純潔得叫魔劍作吐。「我只是感到意外,完成使命的我為什麼還存在凡界。」他微微低頭,下意識扭一下右手腕。「刺穿魔神第八個心臟時,眾神所賜的寶劍也隨即消失。同樣存在的我也本該如此⋯⋯」
金色湖泊泛起茫然的漣漪,惹魔劍一陣嗤笑。「蠢貨!答案就在眼前。你的使命不是殺死魔神,僅此而已!」
如同被觸動的弦,阿迦納愕然抬頭。「怎麼會?我的目標也該如此認定!」
「上頭命令你作無私的人,甚至奉上性命嗎⋯⋯一派胡言!信從本能的慾望啊,人類的蠢材英雄!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雙手所造的到底為何。」魔劍興致使然,回答阿迦納。「你能騙過愚笨的眾世,但騙不過老頭和本大爺。與你交手,都感受不了你的靈魂!」
「甚麼英雄、甚麼拯救世人,你只是傀儡罷了!」
「我⋯⋯我⋯⋯」面對魔神也沒一絲退縮的阿迦納,面前自己的存在目標卻頭一遭感到迷茫。「我⋯⋯熱愛這大地的一切,對此我堅信無疑。但是⋯⋯」
他一出生便受到眾人的注目,在神諭的提點下更是為他舖好「殺死魔神」的路途。他不需四周張望,腳步也因此堅定不移。同時間,他也沒法直視擁戴他的信徒發出疑問,儘管知道那條佈滿繁花的路,終途是萬惡的深淵。
為了眾生,這是必須的。他如此想著,然後如所有人所願掉落了黑洞。
豈料,等待他的竟是一片空白。
「我現在到底去那兒才好?」從使命解放出來的英雄,出至心底的苦笑。
「本大爺怎知道!」魔劍不耐煩的咆哮,「快滾回去問你的混帳神們,哭鬧去吧!」
阿迦納頓了一頓,顯然對魔劍的答案得到啟發。「這也不失一個好方法,謝謝你。」面對曾經的敵人,英雄也同樣真誠溫柔。「那麼,一起走吧。」他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一手把純黑大劍從地上拔了出來。
「你⋯⋯你是蠢蛋嗎!你到底在想甚麼鳥事!」
英雄一路上都沒有回應弗沙威依的辱罵,「無堅不催的魔神之劍,把你留在無人的殿裡是暴殄天物。」
就這樣,一人一劍開展前往英雄的出生地,同樣被稱為神的境界——迦南的回歸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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