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跟魔劍的對話有所得著,艾薇兒緊緊抓住薩嘉迪不放,力度差點要扯下少年的衣袖。不容拒絕的氣場,嚇得後者立刻請辭。離開與留下的矛盾,又產生一場大戰。
「師傅⋯⋯要不要一起走?還可以直接研究英雄本人。」
「才不要,旅行太花時間了。」始作俑者突然停手。「這兒的魔礦石研究我還未完成,貿然離開可不是我的作風。」然後好像想到甚麼,艾薇兒露出帶點狡黠的微笑。「被注入暗魔力的火礦石可是稀少,那些短視又不懂行情的人類只想趕急清理掉而賤賣,商會可是賺翻。」
看到師傅一臉滿足的模樣,薩嘉迪只好僵硬的投以微笑。未幾,似乎是他成功轉移到艾薇兒的視線,她寒暄幾句便送少年出門,還不忘提醒他在外頭戴上裝備。
「雖然說魔族弱化也有強大的魔劍,但萬事小心。」她如此說。
別過妖精師傅,薩嘉迪在離開鎮子的路途回憶剛才的對話,反而尋著另一個重點。「弗沙,你剛才說到『兩兄弟』?被討伐的魔龍還有兄弟?」
「啊,牠啊?」弗沙威依停頓一下回憶。「還記得以前待在墜魔殿悶死了,但噴火蟲子回來便因牠的大嗓門更痛苦!相反,牠的風暴兄長經常沉默,讓報告的責任都推給弟弟。雖則性格迴異,但兩條蟲子都同坐第二交椅。」
「這大事居然不說出來!」薩嘉迪暗叫,「那魔龍兄長不就有機會還在世間作惡了嗎!」
「怎可能。」弗沙威依要是擁有臉孔,那肯定是白眼的狀態。「長翅膀的天空霸者都被迫放棄主場,塞進礦洞裡偷生。看怕風暴蟲子在更早之前,已不知死在那兒吧。沒死的話,也在等死了。」
跟據弗沙的分析,薩嘉迪好像聽懂但思緒還是沒實感的處於雲霧。「魔神手下的劍會主動暴露魔族的弱點,真可疑。」
「⋯⋯哼。本大爺只會說事實,信不信由你。」
要是平時被懷疑,魔劍會反駁才對。但這次異常平靜的反應,令薩嘉迪感到奇怪。可是他再次想到跟英雄長久相處的弗沙,要陷害凡人方早就成功了。少年張開口欲為懷疑一事道歉,但發現前方的人影打斷他的思緒。
「鎮長?」
讓薩嘉迪感到意外的人,出現在城鎮的拱門前。本來人跡已稀少,看守的守衛又不見人影,很大可能是來者支開了。
回到身穿光鮮的鎮長身上,如同頭上的光亮惹人注目。他察覺到薩嘉迪微微警戒的神態,但跟以往一樣頂著公關式的微笑,虛假得惹後者不舒服。
「討伐魔龍的勇者,本人為您對鎮子的付出而感謝。」鎮長微微俯身躹躬,讓少年下意識失措。
「不⋯⋯不用道謝,我只是當應該做的事⋯⋯」
「呵。口中說是感謝,但是當初不知道是誰一見這小鬼阻止你們『哭求』英雄,把他從大宅趕走了!」弗沙威依打斷兩人的交流,少年暗地輕敲劍身也沒阻它的氣焰。
「解僱勇者的事,是為了方便艾薇兒小姐出手相助。從結果而言,這也是最好的選擇。」鎮長的假笑依然,不疾不徐的回應魔劍言論。
「果然是鎮子最高位的人渣啊,臉皮都是最厚的。」魔劍低語,顯然只讓薩嘉迪聽見。
鎮長沒聽見魔劍說話,再次開口。「不打擾勇者起程,我進入正題吧。」他清一清嗓子,「為了答謝勇者大人的英勇事蹟,您在外頭的期間,我會請下人們定期打理您的家宅。」本來上勾的眉毛,在薩嘉迪眼中更富有心機。
「請問您有需要保密的重要財產嗎?我會提醒下人避免接觸。」
果然如此。薩嘉迪心裡的疑惑得到解答。從他重傷躺卧在床直到醒來時,鎮長一點意思都沒有表達。反而在離程的時候才來沾光,實際上只是想了解他的財產——討伐魔龍的高額報酬的實際位置。
他的思緒,從來都只有錢財。
「鎮長太厚禮了。」少年為自己的禮貌話暗中苦笑,「我的家並沒有重要的物品,所以不用擔心。」
面對擁有權勢的長輩他下意識低頭,看向手中的白布包裹。「討伐的報酬,我交給了師傅保管⋯⋯」
「這可不合程序啊,勇者大人。」
薩嘉迪愕然抬頭,鎮長已換下恭敬的樣子,臉顯然表示出不滿意。
「勇者大人比較年少並不懂,得到成就應該回饋養育的恩情。想想看教會從小的教育,也回憶一下在我府宅的工作歷練,你應該回覆相應的份額。」
少年早該懂,這鎮子的人們本來是如此公利,他卻現在才認清自己如此低頭,很大部分是被大人們的情緒勒索和貶低所蒙蔽。
這時候,少年感覺到心裡某一部分得到解放,也同時死掉。「我當然不能忘記在鎮子的所有恩惠。」薩嘉迪緩緩抬起頭,清晰的目光惹鎮長一兀。「所以我拜託師傅,把討伐魔龍的報酬都用於補償鎮子因魔龍討伐所帶來的經濟損失,還有公共設施包括教會的經濟支援。師傅身為商會一員,資源管理的經驗必然可信。」
師傅曾對他坦言,「英雄沒有找錯勇者。你值得為自己的壯舉自豪,以後都抬起胸膛示人吧。」這句話是他能抓住的曙光。因為師傅的明燈,他能夠自信的作出正確選擇。
猜不到少年如此一著,鎮長的臉更加難看。要是開口批評交托外人的做法也是跟他的資金來源過意不去,自然沒法進一步把酬金收入囊中。「你這小鬼⋯⋯」
見到鎮長不忿的模樣,薩嘉迪感覺到一陣爽快。「沒有特別事的話,我先離去了。以後再見。」他沒理臉黑了一半的鎮長,逕自在身邊走過。背後的弗沙威依,還特意在鎮長身旁竊笑。
被挑釁的鎮長,拳頭無聲地握緊。「等等。」他壓下聲音叫住了少年。「起行前不向恩人送出餞別禮,可是我的失職。」他走近,把一小袋東西塞進了後者手中。
「幫我跟英雄問安。」鎮長完全不看向薩嘉迪,直接轉身離去、消失在鎮子的繁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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