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過往殘夢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EDVPHnpzjZ
承尤桑所言,久炎與寨黎益發親近。
五聖青年注意到自己貌似愈來愈能拿捏師弟的反應,雖然偶爾對方會跑得不見蹤影,但他都只當其需要獨處並未深究,因為光是寨黎開始會反問煉蠱上的問題,甚至慢慢信任、主動親近自己。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aVZIvwgZo
這般改變對久炎來說已感滿足,讓年輕的蠱師在用毒、練蠱上幾乎傾囊相授,也因此兩人終於如尋常師兄弟般互動、切磋,甚至偶爾會談天,原還存些憂思的代里對此逐漸寬心。
不過,此刻聖教內並不完全平靜,自魔剎羅失蹤後教內動盪浮現,幾名聖獸使相互較勁,各自擁護的弟子更是私下諸多鬥爭。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UYAcOXoVU
而由於代里大巫身分,就算未握有決定教中事務的實權,卻仍管轄聖教的祭祀、祈福與藥蠱苑,並與守護女媧聖壇和封印五彩石聖域的后土蛇母關係親近,使無論右長老艾黎抑或左長老烏蒙貴都得看她臉色三分、亟欲拉攏其表態。
為此,代里便公開不偏倚立場,嚴格命久炎與寨黎絕莫可支持任何一方。
然若無法撼動代里本人心意,誰又不想試著從徒弟們下手?
對於師傅所規範久炎自然遵守,好在他那敢怒敢恨的性子讓人不敢名目張膽再問,可在青年嚴厲聲明幾次會遵守師門囑咐絕不表態後,那些人便將念想都算至寨黎身上,這讓久炎頭疼不已,費盡心思護著師弟遠離那些私底下那些欲拉攏他的弟子們。
此舉無意間使寨黎難以與如今乃左長老烏蒙貴親信的唐書雁聯繫。
多數時候女人只能在相約見面處留下不意察覺的線索與隻言片語,盡可能教導寨黎如何更快親近久炎,同樣交代他不要疏於唐門所學,因此寨黎也時常小心翼翼躲著久炎偷描繪機械設計圖。
但仍百密一疏。
那日久炎尋覓寨黎多時,本擔憂其又迷路,東翻西找終於注意到躲藏於樹屋間隙裡的少年。他放緩步調走向對方,知曉師弟專注無比、全然沒發現自己已在此,許久方開口:「呦,寨黎,沒想到你還會畫圖啊?」
本認真的少年聽聞其聲忽地回頭,整個臉色刷白,就要將圖紙藏至身後,青年趕忙飛步上前握住對方手臂制止:「為什麼要藏?」隨後瞥了眼上頭內容。
是機密的機甲與暗器圖騰。
他頓時心底了然為何寨黎如此慌張。
「唉。」久炎嘆氣,抽出師弟手中紙張,隨後直接在其身邊坐下,並示意對方坐好,以其所熟悉之語嘗試安撫被驚嚇的師弟。
「寨黎,我知道你曾經待在唐家堡一段時間,自然是耳濡目染,會想畫這些也是人之常情。」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60S96xAMNu
他心平氣和說著,且講完後五聖青年仔細端詳寨黎所繪製。
只見上頭筆觸清晰 、畫工繁瑣,就算對機械半竅不通的他也能感受到此設計極為精良精密,且為奪命之物,甚是不凡。
奇怪,寨黎明明天賦如此,待在唐門應也無虞,為何他師傅堅持要將他送來此處?
心底浮現困惑,久炎怎都難想透,卻於苦思後決定不再深究,只是伸手輕撫師弟的頭,露出笑容將圖還給他。
「這不是畫得挺好嗎?讓我來這張紙鐵定就毀了。」
久炎稱讚,並且沉思幾下後指著紙上齒輪表示:「如果你想實做,我應該可以搞點工具出來給你,但是像這種東西到底要用哪種器具才能製造啊?我可完全不明白,得靠你教教師兄了。」
問完,他低頭直視正抬頭凝望自己的寨黎,只見本總掛在少年嘴角的笑容變得很淡,這回倒惹久炎心疼,再次柔亂其髮絲,沉聲開口道:「寨黎,你如果想畫圖就畫。」
他重申。
「在我面前你不用躲藏什麼。」
語畢久炎拍拍寨黎肩頭,安撫似乎仍處於驚嚇的師弟,甚至興致高昂詢問圖紙上機械為何物。
但他自是沒注意到對方心底莫名惶恐。
講話微抖的少年垂首不敢與之對望。
眸底盡是動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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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緩逝,唐帝國迎來開元二十八,寨黎則是將要十五歲成年禮,準備在春日底從少年長成青年。同年,艾黎長老為制止聖教裡爭奪教主之位而內耗互鬥現況,百般苦思後決定依魔剎羅留下的囑咐,遠行七秀坊將其女曲雲帶回並盼其繼任教主之位。
可身為苗人與外族人之後、又是前教主的私生女,曲雲欲承接五聖教大任自是引發教內軒然,弟子們眾說紛紜、各有己見,有些對此極為不滿,有些則覺其理所應得教主之位,本激烈衝突的幾位聖獸使的確稍作收斂,轉為暗地裡較勁。
久炎仍未加入任何一方,然身為混血的他自也成為議論對象,問話從支持哪位聖獸使轉變成是否贊同曲雲接下教主位置、或仍認為另找族人更為合適。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sqXkmOxlT
如此問話久炎心情萬分不快,甚至因為臉色過於難看嚇哭了不知第幾個詢問他的師妹,實在沒忍住便與寨黎埋怨此事。
「他們不能偶爾把嘴巴閉起來嗎?」
他立於灶旁神態沉重開口,手中邊將肉、醃製酸菜與些許辣椒切碎,混入寨黎遞來由大米磨製成的泥漿,再放入鍋內拌著化掉的脂膏小火慢炸,並分心去攪拌旁邊同時燉煮的酸湯。
寨黎聽聞師兄煩惱後不禁微笑搖頭,跑去拿了容器將完成的粑粑分成三份放好,方應道:「師兄為此感到困擾?」
「自然是困擾!我向來都表明不管是誰當教主,我都會以教中弟子的身分尊敬他,而在那之前不會有任何表態,沒想到他們還是問個沒完。」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vMXDUFx8l
久炎眉頭依舊緊皺,伸手將已與自己同高的寨黎與好奇探頭的雙生靈蛇推到離鍋較遠之處,免得油滴飛濺到他們身上,再隨手捏團尚未調味的熟麵糰塞到寨黎口中,嘴上方繼續埋怨。
「這幾年我想你也知悉教中族人與唐人恩怨難了,族內也是兩派爭執,像是右長老求平和,左長老則不願與外人有所交流,而若找不出共存的方式,雙方就僅能如此對待彼此到至死方休,像我們這種混血更是難解。」
到這裡他搖頭,說了些陳年往事:「聽聞當時師傅要收我為徒時也曾遭激烈反對,看來一切都還有得鬧騰呢,算了算了。」隨後離開爐灶前又再掐了塊稍微放涼的粑粑小嚐,確定調味尚可後拿到寨黎嘴旁道:「你先嚐嚐這個辣度?」
聞到散發香氣的米糰與青年修長指尖的藥草味,寨黎有些猶豫後張口咬住。
當下久炎在思索他事,沒注意師弟似乎與平時不同,只是將炸物塞入對方嘴裡後慣性以指腹替其抹掉嘴角油漬,接著先行將午食送去給代里,獨留寨黎於飯桌上發愣。
這到底為何種感覺?
難以分辨是因為沒能完美達成任務自責,或者欺騙那雙清澈眸子的愧疚。因為少年既未完全問出書雁姑姑想要的消息,也無法直接凝視著久炎的眼眸說謊,每當被其注視便如毫無躲藏處般赤裸,逼得他如坐針氈。
寨黎是根本不存在於世間的偽造身分,但如今他卻又好像也不再是唐湘。
闔眼握緊雙手,寨黎總掛在嘴角的笑容終於消失,轉為凝重。
師傅,我該怎麼做?
他在心底不斷詢問,然沒有人能回答。
此時,原本蜷縮在桌腳的雙生蛇突然抬起頭、以尾巴拍打寨黎背部,他甫回神,就見兩隻靈蛇不知為何竟朝自己撞來將其頂下桌子,隨後露出尖牙使出威嚇。
寨黎以為要被雙蛇纏啃咬時久炎恰巧回來,瞬身往前制止:「小白、小青,你們別欺負他。」且馬上護在師弟面前,攤開掌心安撫靈蛇。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beB45kgue
「你們怎麼了?他是寨黎啊?」
「嘶!」青蛇發出特別兇狠的鳴響,搞得久炎滿臉狐疑,最後嘆氣,先抱起兩隻蛇叨念幾聲後放到遠離寨黎處,再折返回廚房將師弟拉起道:「好啦,我把他們放到旁邊去,你可以安心吃飯了。」說完才坐下準備開始用膳。
師兄弟倆對坐用米食,而久炎原先與寨黎講述近期被允許閱讀半部屍典之事,卻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再過幾日是你成年禮,許個願吧?只要我能力所及,都替你完成。」
本專心吃飯的寨黎被對方忽來的問句驚得嗆了幾聲,慌亂搖頭:「師兄 ⋯⋯我 ⋯⋯沒關係 ⋯⋯」
見寨黎難得沉穩盡失、講話結巴不已,久炎倒也感到新奇便來了興致,勾起嘴角起身走到師弟身邊和其擠在同張長椅上、將他整個攬在懷裡笑吟吟問:「怎麼?說說看啊?難道不相信師兄?」
這刻兩人毫無間隙,寨黎被久炎身上清淡的藥草與土壤氣息環繞。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2lfrC7mu1a
而熟悉味道勾起腦海底久炎與尤桑親近情景,甚至尤桑那雙帶笑眸子也直直注視自己。不僅如此,淡香竟也隱晦參雜那些唐書雁千萬個不願給他知曉的春宮淫靡,以身侍奉他人,同時又再響起姑姑嗓音。
這不正是個好機會?
只要一句話。
虛無飄渺的耳語迴盪。
下定決心、選邊站,你可生是唐家人,死是唐家鬼。
說出那句話來吧。
「說吧,寨黎,你想要甚麼?」
我想要甚麼?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rSQhXIPCT
我到底想要甚麼?
久炎溫暖體溫和觸碰都成為刺痛烈焰,激起寨黎難以控制的顫抖,讓對此慌亂不已的少年迫切欲躲藏,或以達成姑姑交代之事來撇除這等陌生感。因為只要下定決心,就不會在如此感受如此煎熬,奉守命令即能回師傅身邊。
對,他要回到師傅身旁。
他邊想邊將手負至背後,心底不斷默念:不過是為任務,不過是為了任務。
「我 ⋯⋯」
寨黎以微顫的指尖握住久炎的手。
「我、我 ⋯⋯想要師兄 ⋯⋯」
沒料得會聽到如此答案,久炎疑惑複誦:「啊?甚麼想要我?」
青年本不解其意,卻注意到對方耳尖竟浮透微紅,心底方覺不妙,神色難掩震驚,趕忙開口再三確認:「寨黎,你 ⋯⋯是指我對你尤桑師兄那般?是嗎?」
久炎原還存些許僥倖,可只見即將退去稚嫩的師弟此刻沉默無比,自是知曉毋需再多問,愣了愣後放開對方,沈默半刻不語。
而就在寨黎以為對方會起身離席時,他終於嘆氣,神態相當肅穆與之對視,明言道:「這可真難辦了,我喜歡尤桑,你只能換其他願望。」
難道是自己和尤桑影響到這孩子嗎?
心裡浮現這等想法,久炎有些懊惱從未與師弟好好談論過此事,更沒與尤桑商討。不過他終是未糾結太久,只當是師弟到了年齡、身邊卻無其他同齡玩伴才如此,因此深吸沉吐數次,思量後仍伸手輕按在寨黎頂上,緩慢開口。
「寨黎,你才正要成年,人生還很長,聖教這麼多弟子,定還會遇到更多其他不同之人,或許有天你便會喜歡上對方,並不急於一時。」
掌心未離開寨黎的頭。
「我會一直是你的師兄。」
聽聞此話,寨黎胸口不知為何積滿難以宣洩之情,儘管已按指示所做但更多焦急刺痛,還有不解。
他明明只是為了任務,且遵照姑姑所說方式進行,可為何糾結沒有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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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想謹守許下的承諾,久炎並無改變與寨黎相處方式,照舊教他使用蠱術,帶其入山林辨認草藥毒物,更陪之將所認的植披禽鳥走獸繪成精緻籍冊,護少年遠離爭奪教主之位的暗湧。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UvCmSQcmV
兩人皆未再提及心悅情愛之事,寨黎僅是在與阿婭會面時低頭說出難以達成任務,久炎亦沒將寨黎所提告訴尤桑。
然平時就敏銳的尤桑依舊察覺到寨黎在與其相處時似乎戰戰兢兢,心底不覺有些擔心哪裡讓少年感到害怕,努力嘗試和他親近,更騰出許多時間教其補天訣或基礎辨別藥草,把手帶著他習得補天心法與簡單醫術,將寨黎當成自己師弟般照顧。
代里同樣會定時將寨黎喚來跟前與她共讀唐芝華寄來的信,儘管大巫神態多是冷淡,每次觸碰少年的指尖卻都輕巧溫柔,彷彿唐芝華還在身邊時的手,不同的是唐芝華掌心已為保護自己而傷痕累累。
寨黎本就被迫來此,自是在感受無比溫情後搖擺不定。
而眼前的火焰益加溫暖,就愈容易灼傷寒冬之人。
他們愈如此,寨黎愈難以面對,尤其每次與姑姑報告時少年都不禁開始感受混亂。
當下的自己究竟是唐湘,還是寨黎?
他究竟是誰?
直到成年禮,寨黎身著代里親手幫他縫的衣裳,女人請來族中最為睿智的鬼師替其安排儀式,由尤桑與久炎共同獻上恭賀,他抬頭就見到自己倒映在兩人滿溢祝福的眼底。
「寨黎,恭喜成年。」
久炎勾著嘴角,傾身附至青年耳邊低語:「記得,你有一個願望在我這。」
本該喜悅的日子卻讓青年陷進深沉懼怕,那些溫暖在察覺真相後必定將成為最強烈的憎惡,而此等思緒開始化為夢魘侵入寨黎睡夢中。
季秋將盡、冬日逐漸來臨,久炎為取得幾株在冬秋交際時才會生長的毒草,帶著雙生蛇與寨黎朝北面山去,往人煙罕至的林地裡尋找。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DLD0CFkdC
只是每更深入密林幾尺,稍長的青年便注意到有人心不在此,暱了眼身高終於抽得比自己高的師弟。瞧對方似乎有些恍神,甚至險些踩空,即刻箭步上前抓住對方手腕低喝:「醒神!」並皺眉問:「你啊,這段時間是不是都沒睡好?」
寨黎沒有開口,僅是回握住師兄的手腕搖頭。
見狀久炎也不好逼問,只能嘆氣道:「好吧,若身體有不舒服定要先告訴我或尤桑,知道嗎?」
看師弟朝自己頷首後他才稍微寬心,繼續前行尋找毒草。
日照已過天穹頂,少許透過濃密枝葉照亮兩人陰暗路途,很快即將抵達毒草生長之地,這裡非常深入守護地,幾乎沒多少弟子能識得如何進出。
然眼前大地狀況有些詭譎,久炎眉頭深鎖蹲下輕觸鬆軟潮濕的泥地。這附近的土壤存在翻動痕跡,許多草被連根拔起,某種吸引走獸的甜膩詭異之味瀰漫低處,聞得久炎快速掩住口鼻起身,面帶凝重,並出聲攔住師弟:「先停下來。」
他警覺這片林子與他過去所知的不同。
「師兄?」寨黎困惑。
「今日的林子特別怪,你先別亂走。」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ATmlV1IP7
久炎緩緩抽出蟲笛,同時雙生蛇也盤繞至其身邊晃動、有些激動吐信,他垂首細聽他們所云。「嗯?你們說甚麼?有髒東西在這裡?」
此刻,寨黎敏銳耳聞周圍發出沙沙聲響,伴隨影子閃過林間,正想拿起腰間短笛出聲警告師兄,猛然抬頭就發現巨大黑物從樹上跳下要攻擊久炎。
「師兄!小心!」他喝道,運氣腳地聶雲推開師兄,緊接抽出腰間短刃擋住怪物喀擦響的前腳。
從未聽聞過之物使寨黎驚恐,卻仍強迫凝神弄清當前狀況。
眼看多足怪蟲近在咫尺,並將後腿刺入樹幹,揚起頭部與尖銳細長的針狀吻部就要朝自己猛插。見狀,久炎無半分猶豫,撲倒寨黎將其護於身下。
怪蟲口器直入其肩,深透肌理,讓血噴濺在寨黎臉上。
咬緊牙根,久炎以手肘後擊巨蟲並折斷其黑色口器,這時寨黎順勢從師兄底下竄出,旋身將大蟲踢向旁邊樹幹,以全身力道連帶匕首將蟲釘在樹上,又抽出薄刃奮力砍去巨蟲前足,再刺往蟲的咽處,可惜那蟲竟抽搐躲開攻擊並掙脫刀刃,動作無比敏捷逃竄消失在林木間。
「別追 ⋯⋯」久炎無力警告,有些狼狽爬起來。
師兄聲音把寨黎神智喚回,轉頭就跑到久炎身邊想扶住對方,卻被其制止。只見肩膀被深紅染透,久炎掐緊受傷手的右腕,好似花費極大力量壓制痛楚,咬牙開口:「你先別靠近,這蟲毒很怪 ⋯⋯」
慌張但無能為力的寨黎從未如此焦急,本要等久炎允他靠近,不過當見到師兄踉蹌後仍無法忍住衝上前抱住對方,將其攙至路旁,擠出傷口毒血並以水囊清洗傷口,從腰包拿出粗布緊綁於傷口上方。
沒見過師弟此等表情,久炎不禁費力出聲安慰:「我無事,別擔心 ⋯⋯」說完因毒發作逐漸陷入半昏沉,僅能沙啞低喃:「不過 ⋯⋯讓我靠一下 ⋯⋯」
「一下就好 ⋯⋯」
語畢,失去意識的久炎全身重量倚在寨黎身上,他連忙安穩將師兄摟緊在懷中。
而剎那青年似乎明白何事。
他對五聖教、他對此地,他對代里,他對尤桑 ——
他對師兄、對久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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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師兄弟怎麼都如此大意?」
尤桑認真檢查久炎背後傷口,仔細清理周遭肌膚,寨黎則跪在旁遞上止血化瘀的草藥與乾淨的布。
男人放柔聲音卻忍不住叨唸:「尤其是你,阿久,就算有百毒難侵的體質也不是這樣 ⋯⋯你看,傷口都生膿得嚴重,鐵定會留下疤痕。」
不過久炎似乎沒甚在意回應:「留疤就留疤吧,誰這生沒有幾道疤痕,能有甚麼事。」接著又說:「不然等消炎後來刺點甚麼,這樣就看不見了。」
「還真是很趁時機啊。」聽其所言,尤桑僅管無奈,手頭依舊輕柔,倒是口吻藏不住憂慮:「不過這蟲毒我從未見過,你說你有瞬間被它控制心神?可還記得是如何控制心神?」
「怎樣控制心神 ⋯⋯還以為自己都能飛上天了呢。」
五聖蠱師皺眉,滿是無奈攤手,那神態惹得尤桑難得提高音量斥責:「你怎又如此,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卻立即又遭對方打斷。
「我們這不是還有你嗎?補天訣大師?」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hHi4YgtTiJ
久炎笑道:「有什麼你救不回來的?」
不介意左肩不時抽痛,男人揚起笑容倒在尤桑懷中,將全身重量倚於對方身上,並下意識把寨黎拉進來。如此未在意半分的模樣看得尤桑苦笑搖頭,僅能低頭親吻愛人,接著又伸手輕撫寨黎的頭,對青年勾起笑。
寨黎抬頭見尤桑正注視自己,那眸與久炎同樣盡是清澈。
「聽阿久說你今天很勇敢,不但保護他,而且用了我教你的止血抑毒之法,還把他背回來。」年輕藥師面色本多少憂思,此刻神態卻如釋重擔,語調無比溫和,悄聲表示:「好險你沒跟著受傷,否則我可真是要更擔心了。」
唇蠕動幾下,寨黎本似乎有話欲講,卻最終都吞進腹內。而看師弟沒回應,尤桑當其心有餘悸繼續拍著他背,接著低頭看向久炎問:「是說,你們看那是從沒有見過的詭異巨蟲?是何模樣?」
喬個舒適姿勢後久炎方應道:「對啊,寨黎,你畫圖厲害,還記得樣子嗎?讓尤桑看看?」
聞言,青年頷首起身,取來紙筆將所見描摹於紙上。尤桑凝神專注於躍然紙面的墨汁,忍不住如平時讚賞:「寨黎的畫技可真是愈來愈好了。」接著伸手接過對方遞來的圖仔細端詳,苦思回想卻毫無頭緒,便表示:「可惜我對此種蟲沒有印象,這真是得查閱典籍古冊或者詢問教中前輩,對了,這蟲有給代里大人看過了嗎?」
「沒有,師傅最近為準備祭祀相當忙碌,我不想拿這個去煩擾她老人家。」久炎下意識想聳肩卻因刺痛放棄,轉而看向寨黎開口:「只是剛好我們沒看過的蟲而以,對吧,寨黎?」
師兄問話讓寨黎終於又勾起嘴角,露出與平時無二的淺笑點頭。
「嗯。」
只是從來沒看過的蟲罷了。
沒有甚麼。
其目光落在久炎肩頭傷口,只見對方已回首與尤桑談笑。
他凝視兩人。
隨後握緊拳頭。
這樣就好,維持如此即可。
青年心底不停祈求,希冀時光能永遠停駐於此。
然命運早已決定,毀壞就在前方。7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BW2pyr8kY
(下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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