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與毒。貳貳、試探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9v9vJTuNE
「不要讓我知道什麼?」
聽聞其他五聖弟子焦急前來告知久炎遇險,唐湘急奔趕來便瞧見眼前光景。
久炎坐於地面,腕上有抓跡而脖上掐痕,被甩在地上的正是他失蹤多時的短刀。
代表「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卿怎麼會在此?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cYVNr5NX6
唐已鋒?竟是被他竊走的?
難道 ⋯⋯這便是是情劫?
唐湘臉上笑容頓時消失,非常緩慢走至久炎面前蹲下,脫去護手以掌心覆上他的臉頰,小心仔細撫摸,彷彿手中是天下最精密難解的機械暗器,語調異常輕柔開口:「久炎,我在這裡。」
說完,男人將久炎擁入懷裡輕拍其背,聲音極其溫和,看不透情緒。
「師兄,是我。」
他抱他微微搖晃,喃喃念著:「我是你的寨黎 ⋯⋯」
良久,久炎方抬起手應唐湘,從環抱逐漸成死命緊抓,盡可能忍住難以控制的顫抖。感受到胸口不可聞的恐懼,唐湘收緊雙臂,以眼角看到被按在地上的唐已鋒,平時總噙著笑的臉陰狠畢露。
事發突來卻很快傳遍醫療區,紇倪與莊臻急忙趕來,先被唐湘交代將該做的事情完成,久炎則壓下心底不時竄出的懼怕,盡可能溫和告知紇倪如何接手接下來解藥事宜,可少女神態依舊驚慌,不知如何是好,憂思問:「師傅!此事嚴重,要不要告訴師祖?」
「沒有關係,師傅現在應與教主商討許多事宜,別打擾他老人家。」彷彿已從衝擊中平復,久炎語調與平時無二,甚至勾起嘴角以掌心柔亂徒弟與莊臻的髮說道:「我沒事,別擔心。」
見紇倪與莊臻皆仰首不掩憂慮,唐湘也輕敲兩人額頭,溫和開口:「去做該做的事。」語畢朝久炎攤開掌心。
「久炎,走吧。」
事後唐已鋒被押入牢籠,唐湘則寸步不離守在久炎身畔,無論處理藥草或商討調製解毒之法,兩人都形影不離,使他們雙方皆有回到少年時錯覺。然醫治半屍化並不順利,儘管毒帶來的折磨與蟲體躁動能以藥與笛音控制,可若不除去蠱體,屍蚰所分泌的毒素便無法根絕
久炎本判斷可同時抑制蠱蟲活性邊將受害者腦後銀針去除,最後再取出蟲體,未料本看似安靜的蟲卻似乎知曉己身命運,突然活躍起來使同門險些死於猛爆蟲毒。且若非唐湘制止,內心按耐焦躁的久炎或許會堅持犯險。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jl7SSXhet
那幾根針是控制人體經脈理絡的源頭,也是控制蟲,更使被寄生者在定量毒素下存活,當蟲已經深入整個人體,取針勢必會帶來性命之危,唯一慶幸處是此刻蟲與宿主相連時日尚不長,還未到需毀壞肉身地步。
靠在唐湘身上,久炎看著剛解析出來的毒物成分,神情凝重。兩人正在討論如何除去屍蚰,但男人忽想到甚麼般扭頭緊盯郎君沈默不語。
感受到懷中人舉動,唐湘睜開眼睛露出笑容問道:「怎麼了?」
良久,久炎才滿臉不敢相信應道:「我怎麼會那麼久都看不出?這毒基底毒與你身上毒相同。」
「 ⋯⋯」唐湘笑容僵住。
久炎搖頭嘆氣,起身拿取擺放桌上親自淬出的毒液表示:「你離遠點聞,小心不要吸太多。」
他小心打開瓶蓋,在瓶口揮了幾下立即封上,唐湘便聞到某種熟悉甜味,的確是在頭痛時都聞到的味道。
眉頭緊鎖,五聖弟子走到桌邊收好凌亂記錄,從旁藥櫃裡取出幾種草藥,搗碎後注入泉水,遞給唐湘:「喝吧,會舒服點,可以確定這蟲毒跟你所中之毒雷同,若以屍體浸泡毒池進而養出此等屍蚰倒也合理。」說完他握拳重捶在案面,咬牙吐出憤恨言語:「唐傲天,他既然對你下藥,那就絕對對此知情,也難怪,否則他怎可能會派出人來此。」
聽其所云,唐湘陷入沈思,掌心輕觸自己胸口。不過久炎未注意到其反應,僅是迅速背上藥草盒後揚聲:「我先趕緊去試試這解藥是否真有效 ——」
然話未畢,急促腳步與敲門聲頓時響起。
「久炎師兄!久炎師兄!不好了!」
外頭傳來師妹呼喚,隨後身子探進帳內大喊:「久炎師兄、寨黎師兄!香卡師姐好像中毒了!」
與唐湘對望,久炎不再猶豫,運力往門外跑去,而唐湘自也疾步隨之前去。
香卡皺起娥眉,注意到自己右半手臂已無法靈活移動,伸手壓在肩上的穴脈,口中嚼了幾味基本的解毒草藥,眼神則飄向放在桌上的紙籤,直到熟悉叫喊聲打斷她的思緒。
「師姐!」久炎衝進房內,見香卡仍清醒坐著方卸下緊繃神經,放慢腳步上前表示:「師姊,是怎麼沾上毒的?」
香卡眼神掃向桌上用石子壓著的信籤,開口:「是我大意了,雖然碰到後馬上注意到有毒,量也非常微弱,但這毒速度有些快。」
「這紙哪來的?」久炎問。
「那個唐已鋒!」女人露出氣憤顏色,卻又即刻壓抑,就怕活絡氣血會讓毒散佈更快。「他說什麼快死了,這是他的遺願,寫了這給你,整天纏著我們要送信,我受不了就收了,沒想到如此。」
「我瞧瞧。」接過唐湘遞來的手套,久炎上前掐起紙,先打開瞥了眼內容,露出不愉快神情將信籤在面前揮幾下,便敏銳聞到紙張角側極為淡薄的甜味,但不只是甜,恐怕是還混了更多其他毒物。
真不愧是唐家堡的毒師。
最可怕的毒都是甜,令人上癮,難以自拔。
自從多年前久炎首次去唐家堡發現唐湘被關於毒物房內,便花上許多春秋研究此毒。配方繁複難解,微量不致死但能麻痺全身使人失去意識,又或使其頭劇烈疼痛。若劑量再重恐逐一奪去對象的軀體能動力,任人擺布。
這些都與各處受害之人狀況雷同。
「唐已鋒也有關。」他肯定毒藥的來源,先取出隨身藥盒內的藥單交給香卡身後的師妹,後又叮囑:「師妹,這是解藥配方,讓其他藥師配藥給師姐服用。」說完從唐湘手上拿了布袋,將紙片裝進道:「這張我拿走了。」
見師姐欲言又止,似乎是擔憂,久炎嘴角卻上揚脫下手套拍拍帶笑意不語的唐湘表示:「師姐放心,有寨黎在。」並再同香卡簡略解釋來龍去脈,請她先不要驚動唐已鋒,自己與唐湘會調查這事情,讓香卡先安心養傷去除毒素為首要。
兩人離開香卡處所後久炎直問唐湘:「莫前輩知不知道此事?」而唐湘思索後回:「不知道,也知道,他似乎很想保住唐已鋒。」
莫易衍師徒間的矛盾清楚可見,他不確定究竟發生過什麼事情,但總和傳聞中他倆形影不離相差甚遠。到底是何等衝突,能使師徒走到這等境地?思及此,唐湘腦中先是莊臻模樣,再浮現唐芝華與代里面容,笑容不禁稍淡。
「想護著徒弟嗎 ⋯⋯」
久炎想起過去,瞥眼唐湘,仰頭無奈道:「這師徒可真難為,對吧,既是老師,又似父母,亦是友人,還真不是容易的事情啊。」他握住唐湘的手,搖頭嘆氣,並提議:「我們直接跟前輩明說吧,他若在乎唐已鋒,便不會永遠包庇他。」
唐湘不是沒有想過久炎的提議,但以莫易衍護犢性子,要其吐實著為難事。
他低喃:「只怕他不會直說 ⋯⋯」
「那該如何是好?」郎君疑慮使久炎陷入沈思,卻在看到其神情明白他心中已有預想,只見唐湘緩緩開口:「我有個想法,只是 ——」
說到此,男人眉間透出笑意。
「恐怕還得委屈莫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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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前輩,已鋒君對久炎所做之事,師侄無法原諒他。」
想起唐湘所云,莫易衍將臉埋入掌心,已經維持此姿勢半炷香。
他知道該如何精準的刺殺目標,能最快將某人身家背景摸透,但對如何面對此事完全未有頭緒。
五日前當他掃蕩天一結束回到聖教總壇時,即刻得知唐已鋒對久炎所作所為,當下真有掐死唐已鋒的心,再思及唐已鋒被壓來見自己首句話竟是「師傅,吾只是想要他,為什麼不行?」、「吾沒有欺負勉強他。」、「吾只是想要他,就只是這樣,為什麼師傅連這個都不允?」他就頭痛欲裂,無法替唐已鋒說話。
並且,唐門刺客終於發現徒弟手腕上再度出現黑色經文,這代表徒弟再度重新開始修習邪法。
「碰!」
右手用力捶在桌上,震得上頭東西倒成片,也裂了原先快好的傷。
究竟為什麼師徒會走到這步?
他不是答應過自己不再碰那些邪門外道?
左手壓住隱隱作疼的腹間舊傷,莫易衍此刻束手無策,僅能洽熄燭火,讓自己陷入令人安心的黑暗中,想起正在被限制行動的唐已鋒,思索是否再去見他並打消其修煉邪術的慾望。
最後一次。
若讓他能將自己的徒弟喚回來,就最後一次 ——
扣扣。
突如其來的敲門聲讓他快速握住腿套上暗器。
「莫前輩?」
熟悉的聲音傳來,莫易衍擰眉鬆手。
是唐湘徒弟?她來這做什麼?
「前輩是不是不在呀?」
久炎徒弟也來了?
「不會的。」莊臻確定有活人氣息,開口傳達此次來意:「若莫老前輩有空,師傅有事相談。」
該來的還是會來。
深嘆氣,莫易衍起身走至門口拉下門閂,推開門板,一眼就看到紇倪驚訝的神情,還有莊臻稍微嚴肅的臉龐,頷首應道:「帶路吧。」
久炎重新將藥敷上莫易衍的刀傷,蟲卵散發出的毒素不久後能完全排除,且撇除再次裂開部分,刀口亦已復合大半,應是能很快痊癒。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9ifHLX6IN
見狀,五聖藥蠱師終放下懸念,包紮處理完起身開口:「這樣應該就無礙。」並輕捏唐湘後頸,轉身向兩個徒弟開口:「阿倪、阿臻,我們出去。」
然他正要離去,左腕卻被唐湘抓住。
「待著。」他央求。
皮手套觸感讓久炎頓時有些心癢,連忙重新坐回郎君身畔,任憑對方握住自己的手。
「那徒兒們先告退了。」莊臻與紇倪退出房間,剩下三人面面相視,誰也未先開口。良久莫易衍才率先致歉:「湘師侄、久炎師侄,萬分抱歉 ——」
「莫前輩無須道歉。」唐湘面帶笑容制止對方,直接切入重點:「今日有更重要之事。」他直接拿起桌上紙籤遞給莫易衍說道:「這似乎是已鋒君要給您的信,但帶有些特殊處,令人相當擔憂。」
莫易衍接過紙張,彷彿生平頭次接到任務命令之感,一股不意察覺的異樣透過紙張傳到莫意衍指尖,還有某種熟悉的甜味,而他緩慢打開,就看見上頭眼熟字跡。
吾,唐已鋒已邁向死亡。
見著留字的剎那,莫易衍理智盡失。
這渾小子,到底多不讓人省心!
紙片在唐門刺客手中化成碎渣掉落三人之間。邁向死亡四字徹底刺激到男人,使他簡直沒法控制氣行,擔憂混雜怒火在經脈四竄,連帶細微的麻痺感快速沿著指尖向上,全數匯積滯於胸口,只是盛怒下男人全然沒察覺。
莫易衍已中毒。
見狀,久炎瞥了眼毫無動作的唐湘,霎時知曉郎君心思,不禁皺眉搖頭,直接握住其前臂要遏止毒繼續擴散。可莫易衍尚未意識到問題,只怒叱:「那渾小子在哪?」
「莫前輩!緩氣!」
久炎低喝,掐住莫易衍取紙的手,拿起銀針就往他指尖戳下放出血。「別讓毒蔓延。」
反應不及,莫易衍本微怒的面容轉露出難以置信,看著唐湘再望向久炎,抽回手微慍開口:「這紙有毒?你們 ——竟然敢 ——」
知道久炎不滿自己作為,且莫易衍神態似乎亦說明一切,唐湘便不繼續沉默,先將地上碎屑撿入小配囊,綁好封口收至櫃裡,接過久炎遞來的小藥罐交給莫易衍,溫和道:「此毒乃聖教遭逢蠱毒劫難的基底毒,也為我們弟子所受之毒,正是我等持續在追蹤的失竊物。」
唐門機械師臉上仍舊是那抹微笑,卻使人看得驚心。
此時,久炎取出杯子注水讓莫易衍服用解藥,唐湘則持向朝他深深作揖。
「還請莫前輩原諒師侄無禮,深表歉意。」待對方放下杯他方抬頭繼續說:「畢竟非常時刻,此信上竟有我等欲追查之毒,又如此語焉不詳,師侄本猜測此信乃暗號,但看來莫前輩並不知情。」
講到此,機械師脫去手套攤開掌心,讓唐門前被見其手指竟似有被灼燒痕,與莫易衍些許紅腫的指尖相同,多加解釋:「這紙上毒並非師侄所塗,說來慚愧,連師侄在觸碰時都不甚受其所害。」
最後再次勾起嘴角問:「還不知莫前輩怎麼看?」
有些話毋需道盡,唐湘僅是噙笑凝望莫易衍就使唐家堡刺客頓時怒火化為恐懼,心底擔心那隱約察覺卻不願面對之實終究浮上檯面,全數在對方神態間透露。
莫前輩當真不知唐已鋒在唐家堡內調製如此毒物?
當真不知唐已鋒在修行何等邪法?
男人啞口無言。
又過三日,久炎與唐湘聯手再次嘗試替眾半屍人解蠱去毒,成功在解藥完全中和毒素的幾刻內將蠱蟲殺死,並同時拔去銀針,終讓飽受屍蚰摧殘的佘阿納率先脫離險境。只是死去之蟲屍仍在其心臟旁,該怎麼後續處置尚未有定案,不過也算鼓舞眾人士氣。
但就在此時他倆與莫易衍竟皆被以教主之令召請前往總壇,也因此瞧見冰冷石牢被移到傷床上昏迷不醒的唐已鋒。
唐已鋒平時陰鬱的臉此刻相當蒼白,動也不動,連氣息都相當微弱,而一名女性坐於床畔,雙眸平靜注視三人,注意到莫易衍流透出不可見的震驚與痛苦,還有唐湘握緊的拳頭。
注意到幾人到齊, 她方緩慢以他們能聽懂的話對三人開口。
「此人曾被種屍蚰之種,並經心魔餵養,至今中毒已深,恐有性命危險。」
女子散發莊重肅穆氣息,且額前紋有繁複圖騰,頭戴華麗的髮簪與白銀雕琢之冠,暗紫服裝上繡著五聖獸,身配許多銀飾,厚重面紗壟罩其半側面容,看不清長相,僅露出一對銀白眼睛,至於纏繞在臂膀上的小白蛇正向眾人吐舌。
正是那雙眸子平淡至無情緒。
唐湘剎那只覺得對方熟悉,卻又不知何處看過,倒是久炎見她立即行大禮,恭敬喚:「大巫,竟然驚動您。」
如代里那般,巫之首通常會自家戶五歲的男女童中選出,被選出者將與世隔離於女媧祭壇深處,由后土蛇母養大,直到當任大巫死亡或退位才替補,因此鮮少與活人接觸的大巫通常聲調平淡,表情更是未比活人。
而聽聞這任大巫是歷代最年輕的大巫,曾偷離聖域失蹤多時,數年前好不容易尋回。
「久炎師兄,無需如此多禮。」此任年輕大巫應道,目光掃過眾人,在唐湘身上停留特別久,隨後輕歛雙瞼片刻直道:「久炎師兄,代里前輩不在此,教主耳聞此事甚是擔憂,命我出聖域來瞭解情況,還需要你們多多提點。」說完又喚了立於一旁的香卡:「香卡師姐,先說給他們聽吧。」
「是。」
香卡和三人講述了發生何事。
自發現唐已鋒身上沾有同教受害者之毒物,香卡毒解後便和翁金履行監控唐已鋒職責 。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ezucnEeG3
不過怪異事頻傳,唐已鋒在哀求轉交信給久炎後就開始恍惚,且數個晚上皆抱緊自己肩頭喃喃自語,清醒時直抓牢欄央求見久炎,狂癲般叨念數個她不知曉的名諱,逐漸面色蒼白不見原先傲氣,最終成此狀,眾人只能以布包裹唐已鋒後與幾名同門子弟將其移至床上。
至於其意識消失前所講稱呼,莫易衍再熟悉不過。
「他說神尊會保佑他成為天選之人。」
香卡轉述,非族語對她來說煞是拗口,思索好會才將記憶裡的名諱拼湊說出:「他說,已到羽化日,世間,得到淨化,自己和眾多弟兄姊妹,不再孤單。」
聽到此,莫易衍微微垂下頭,表情看不出心思,倒是咬緊的牙關顯示其糾結。這些細節自然落入大巫眼中,然她仍不語,讓香卡繼續。
「神尊,是你們,神明嗎?」
看向來自唐家堡的莫易衍,香卡滿面疑惑問道:「天選之人,什麼?羽化日,是什麼?」
莫易衍難以回應女人問話,唐湘則異常沈默,心底憶起不久前見到那詭譎狂巔的領頭者,配合多年前的陰影,還有李靈初曾提及數年前發生於天策府的慘劇,不知為何看似無關聯之物就如此串成因果業報,而其以眼角注意莫易衍未出聲,便啟唇替香卡解惑。
「香卡師姐,神尊並非神明,不過是專門找尋孤寂之人,將其集結又把他們煉成豢養蠱蟲軀殼的入魔修行者罷了,也是先前殺害聖教同門子民的兇手。」
大巫對唐湘說話聲有些反應,緩緩將目光定在男人身上,不過唐湘並未察覺,反倒視線直落在莫易衍背影上。
至於莫易衍對苗語不甚熟悉,但曾受故人所授,仍能聽懂唐門晚輩口中些許重要詞彙,且在其耳中聽起來都如同指責失職,不禁握緊拳頭,感受到手套上指爪刺破掌心。
如同唐湘所疑慮,他其實知悉徒弟舉動,更憶起唐已鋒曾大力向他推崇過所謂神尊,表示何等相信此神蹟,甚至向神尊學習各種詭譎之術以達功力大增,即使修行邪門歪道也終將獲得力量,無人敢再瞧不起自己。
唐家堡刺客此時記起自己在得到消息當下不知如何面對徒弟內心的幽黑,然他不懂也無法談心,僅能嚴厲喝斥他遠離此等邪者,並為此費盡心思。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clIEvH4JX
可無論他多用心良苦,其舉止言行皆被被唐已鋒當成是惡言相對,更被認作是貶低羞辱,這使莫易衍萬分痛心。
然或許出自為師者的堅持,或不願放手的執著。
那是他的徒弟。
他的徒弟。
這些年不管唐已鋒多麼荒唐,莫易衍都仍選擇提起千機匣驅走徒弟身邊隱藏的危險,耗費諸多心神將他帶在身邊。
可在最後無數爭吵中還是沒拉回唐已鋒。
耳邊的聲音如煙繚繞,不再真切,莫易衍閉上雙眸,疲憊湧現。
香卡凝重思索後回應:「聽起來,或許,邪道與天一,屍蚰,密切關係。」
此刻,大巫銀白雙眸瞥向躺在床上的唐已鋒,再看回到恢復面無表情的莫易衍,緩慢將雙手交叉置於膝上,語調清冷表示:「包含唐家堡與此人身上發生之事,天地間諸事皆相連,因果相接,無可逃避。」
「 ⋯⋯是。」
唐湘亦低下頭。
年輕女子似乎不著痕跡嘆氣,緊接輕聲道:「這是乃命中注定,也是我等糾纏。」
隨後目光轉向莫易衍問:「聽聞這位是前輩您的徒弟?」待莫易衍垂首不語又云:「他的身子不知為何已習慣被毒物腐蝕,我方才細探,也有屍蚰長在他的心臟上,貿然去除恐怕危險,久炎師兄調配的解藥應能暫緩其狀,至於其精神迷失在於夢境中,需靠你前去尋他,我晚些會讓香卡師姐與翁金師姐帶你。」
語畢又對香卡吩咐:「還請師姐教這名唐門弟子迷仙引夢,替他與此人牽夢纏心,讓他將其徒弟喚醒,我們需要人醒著回答問題。」
至此,大巫停頓下,似乎是深吐息後才再面朝唐湘,些許遲疑後問:「你 ⋯⋯叫何名?為何身著唐家服飾卻會說我族之語?」
女人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唐湘停滯半晌難以恰當回應,倒是久炎自然開口:「回大巫,他是我的寨黎,師傅亦收其為徒,幾年前讓他前去唐家堡拜師。」
得到答案的巫者終於移動起身,滿衣的銀綴相撞,發出細微鈴聲響,如同宣告此次談話終結,落下最後之語。
「寨黎,我有事與你相談,同我來吧。」
此命使唐湘與久炎互望,他們都不知大巫為何出此言,唐湘僅能遵照其意起身同女人離去。
只是當看唐湘和大巫背影雙雙離開時,久炎心底猛然升起不安,眼前畫面彷彿預言何等即將面臨命運。
要前進嗎?
可若前進是否就無法再回頭?
他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兩人各自思緒峰迴路轉,滿是猶疑。
而唐湘則在踏出步伐後猛然回首想再看一眼久炎。
沒料雙眸內已盡是虛幻之象。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vsQe1xipG
(下回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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