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大家晚膳皆已用的差不多,藍啟仁朝著藍曦臣使了個眼色後,站起身來緩緩地離開席間走出宴廳。藍曦臣接收到他的目光,也站起身來跟著他的腳步來到廳外。待二人說完話之後藍曦臣又走回到廳內,廳內用餐完畢的小輩們,看著走進門的藍曦臣,靜悄悄地等待著他接下來的指示。
「今日的宴會本就是為無羨舉辦的生辰宴,叔父說了,今日大家可在這宴廳內隨意慶祝,倘若無意觸犯了家規,則今日今處可免罰。」藍曦臣笑吟吟地站在廳堂中央對著所有人說到。
「好耶!」廳堂裡的眾弟子像是被解除了禁言一般,高興地大喊著,幾個同魏無羨較不熟絡的弟子朝著他們坐的方向走來,向魏無羨寒喧了幾句並道賀後,便走到一旁找了空的位置坐下閒聊著,而藍啟仁一走魏無羨就變回一如往常隨意的坐姿。
「魏嬰,我去趟山門,你先同小輩們聊。」藍忘機丟下這句話,便站起身來朝著廳外走去,幾個同魏無羨較為熟稔卻有些害怕藍忘機的小輩,看見藍忘機離席時,紛紛湊過來向魏無羨道賀,並拿出早已備好的賀禮交給魏無羨,然後坐下與魏無羨閒話家常了一番。
正當一群人聊得正歡,藍忘機抱著兩個大箱子走了進來,藍思追在一旁看見了走進來的藍忘機,匆匆地跑過去接下了其中一個箱子,說:「含光君,我來幫忙。」
藍景儀跟著藍思追的腳步追了上去,也說道:「含光君我也來幫忙。」
藍忘機對著接過東西的藍思追和藍景儀說道:「給在場每個門生,一人一盒。」
藍思追和藍景儀找了個空桌將箱子放了上去,兩人打開了木箱,裡面放滿著一盒又一盒的糕點。藍景儀好奇地轉過頭問道:「這是?」
「這是魏嬰準備的回禮。」藍忘機淡淡地解釋到,隨後便朝著魏無羨的方向走去。
藍忘機在魏無羨身旁坐下,那群害怕藍忘機的小輩就匆匆地結束話題起身離開了。
魏無羨看著在他身側坐下的藍忘機,問道:「藍湛你把禮盒拿回來了?」
「嗯,我讓思追和景儀發給大家了。」藍忘機藏在桌下的手,輕輕將魏無羨盈握在手中。
「嗯?你直接把回禮的工作派給思追和景儀啦? 」魏無羨咯咯笑著朝藍忘機懷裡倒去。
藍忘機一手從袖中取出七盒禮盒至於桌上,另一手巧妙地從魏無羨身後環住他的腰際,撐住魏無羨依靠著他的身軀,溫聲說道:「怕你太累,他們的在這,待會由你親自交給他們即可。」
「哈哈哈!我的二哥哥真是好貼心,知道我整場宴席裝乖到累了,還直接幫我把後面的事情都處理好了。」魏無羨滿臉笑意地朝著藍忘機的身上靠了靠,看桌上放著的禮盒數量,有些好奇地問道:「如果只是要給思追和景儀的話,這數量未免太多了些?」
「過會便知。」藍忘機微微地調整了他的坐姿,讓魏無羨能夠靠得更舒服。
「好唷!」魏無羨隨意地應了一聲,看著不似以往寂靜無聲的宴廳,語氣開心地說:「這樣吵吵鬧鬧的果然比較好,比起往常更有家的感覺了。 」
「嗯。」藍忘機淺淺地應答了一聲。
當藍忘機與魏無羨正在交談時,藍曦臣手裡捧著一個長條形的木盒,身後跟著兩位江氏和金氏的門生走了過來。
「無羨,這兩位是江氏和金氏派來的門生,聽說江宗主和金宗主這兩日碰巧有事無法過來,便差人將禮品送來。」藍曦臣站定在桌前,向身後的兩人比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可以直接將禮物交給魏無羨。
「魏公子,這是我家宗主特意囑咐要我送來給您的雲夢佳釀,祝魏公子您身體永遠健康、無憂無慮。對了,宗主還特意交代,若魏公子無事可回蓮花塢住幾日。」一個身穿江氏紫袍的男子,取出兩罈酒放在桌上。
魏無羨拿起一盒禮盒,遞給江氏子弟說道:「那麻煩你將這禮盒帶回去給江宗主,並且代為傳話。就說:『他的心意我收到了,擇日肯定登門叨擾。』」
「好的,定當轉達。」江氏子弟收下了那個禮盒,行了個禮就朝門外走去。
江氏子弟前腳剛走,一位身著金星雪浪袍的金氏子弟就靠了過來,拿出一個小木盒,說道:「魏公子,這是我們家宗主交代的禮物。至於內容物,宗主沒有特別交代,故弟子也不知道裡面是何物;但宗主託我給您帶句話,說:『親愛的大舅舅,生辰快樂,望您長命百歲日日開心。若想散心,金麟台的大門將時時為您敞開。』」
「好的好的,那麻煩你將這個禮盒帶回去給金宗主,並代為傳話。就說:『多謝他的祝福,也望他日日開心。若有需要我會依其所言登門叨擾的。』」魏無羨拿起一個禮盒遞給了那位金氏子弟。
金氏子弟接過禮盒後,朝著魏無羨行了個禮後說道:「定當如實轉達。」隨後便轉身離去。
魏無羨看著逐漸遠去的金氏門生背影,終於忍不住靠在藍忘機懷裡哈哈大笑了起來,邊笑邊說道:「這兩個傢伙真是差點笑死我了,金凌那孩子肯定是不知道該傳些什麼話給我,特意跑去問江澄的吧!兩個人講的話幾乎如出一徹,而且這些話還是從他們門下弟子說出來的,更是讓我覺得太有趣了。」
藍忘機扎實地接住魏無羨笑歪的身軀,柔聲地問道:「何有此說?」
「你看呀!金凌那個孩子怎麼可能說出這些話呢?一那個孩子的性格,肯定是害羞到無法說出這些話的呀!所以剛那個金氏子弟說的話,應該有八成以上都是江澄逼著他說的;而那些不像是他們平時會說出口的話,被他們家的弟子轉達出來之後,不知為何讓我覺得無比有趣。」魏無羨整個人靠在藍忘機的懷裡笑得東倒西歪,忽然間才意識到藍曦臣仍站在一旁,趕緊正了正身子,朝著藍曦臣問道:「兄長可是有事要找我?」
「嗯,這是懷桑託我給你帶回來的生辰賀禮,聽聞是把繪有兩隻白兔的玉扇,喻意為祝賀你和忘機能夠常相廝守。」藍曦臣將捧在手中的長條形木盒遞給魏無羨,隨後又從袖中拿出另一個方形白玉盒交給魏無羨,繼續說道:「而這個是我贈你的生辰禮,裡面是兩隻玉雕的小兔子,望你和忘機能像這對玉兔一般永遠相互陪伴,共度生命中的任何難關。」
魏無羨呆愣愣地接過藍曦臣遞來的兩個禮物,雙手不知為何有些顫抖,聲音微微沙啞地說:「多謝兄長,你的祝福我會努力讓它實現的。不知要給懷桑兄的回禮,可否麻煩藍氏子弟跑一趟,替我送去給他?因為下次與懷桑兄見面,應當是幾個月之後的事情了,只怕這糕點放到那時也不能吃了。」
「若是要給懷桑的回禮,我可以幫你代為轉交。明日我有事將赴清河一趟,應當有機會與他碰面,若你不介意,我可以順道帶過去給他。」藍曦臣嘴角微揚地看著魏無羨有些泛紅的眼角,說道:「我給的祝福,還需要你同忘機一起努力實現,我家的弟弟,就請你多多指教了。」
這是魏無羨第一次聽見藍曦臣如此認真地說著要把藍忘機託付予他,一時間忍不住驕傲地揚起嘴角,說:「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會好好照顧藍二哥哥,不會讓他受委屈的。那給懷桑兄的回禮,就麻煩兄長了,至於想同他說的話,下次有機會遇到他我在親自跟他說即可,就不勞煩兄長代為轉達了。」魏無羨邊說邊拿起兩個禮盒交給藍曦臣。
藍曦臣伸手接過魏無羨遞來禮盒,微笑著說道:「嗯,我還有些事務必須先回去處理。今夜直至宵禁前,大夥都可盡情在宴廳裡慶祝嬉鬧,只要不要太過,叔父都不會責罰大家的,望你今日宴會能玩得盡興。」
語畢藍曦臣便拿著兩個禮盒準備離開,藍忘機和魏無羨同時站起身來,陪著藍曦臣一同走到宴廳門口。藍曦臣前腳剛跨出宴廳,便馬上轉過頭來對著藍忘機和魏無羨說道:「好啦!別送了,還有小輩等著給無羨賀生辰呢。趕緊去吧!」
藍忘機朝著藍曦臣行了個禮,說:「兄長慢走。」
魏無羨也朝著藍曦臣行了禮,然後說道:「多謝兄長今夜策劃的晚宴,讓我擁有一個格外難忘的生辰。」
「無羨,宴會一事,我只是向叔父開了個頭,若真的要謝,你得去謝叔父。近日我忙於清談會的事宜,因此整個宴會的策劃,其實是由叔父一人置辦的。就像方才,叔父怕他在場眾弟子會感到拘束,故而先行離席。不知叔父這些用心,你可明白?」藍曦臣微笑的看著藍忘機和魏無羨,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便邁開步伐朝著寒室的方向走去。
魏無羨看著藍曦臣離去的背影,語氣有些哽咽地說:「藍湛,你是不是都知道了?所以才會留了數量剛好的禮盒?現在還剩下三盒,剛好是給叔父、思追和景儀的吧?」
「嗯。」藍忘機淡淡地應了一聲,然後伸手把魏無羨拉入懷中,讓他把頭輕靠在自己的肩上,繼續說道:「叔父和兄長讓我別告訴你。」
「叔父是怕我會恃寵而驕嗎?怕我知道他為了我默默籌劃了宴會後,會更加肆無忌憚地違反家規嗎?」魏無羨把臉悶在藍忘機寬厚的肩膀上,聲音悶悶地聽不太出情緒,一顆毛茸茸的腦袋,在藍忘機懷中蹭來蹭去。
藍忘機覆在魏無羨背後的手,輕輕地拍動著,溫柔地對魏無羨說:「叔父應當不是這麼想的,只是不常做這種事,故而害羞罷了。」
「嗯…說來也是,叔父突然這樣做,確實是讓我嚇了一跳。我一直以為是兄長和你共同策劃的,孰不知實為叔父一手包辦,難為他老人家辛苦籌辦了這場宴會,卻為了讓大家能夠盡興不得已提前離席。」魏無羨抬起頭看著藍忘機,一雙好看的秀眉皺在一塊,隨後像是想到什麼,而眉頭舒展開來,說:「藍湛,等等我們早些離開,送禮去給叔父吧!」
「好,都依你。」藍忘機順了順魏無羨在他懷中蹭得有些凌亂的烏絲,柔聲說道:「要進去了嗎?」
魏無羨執起衣袖擦了擦有些濕潤的眼眶,換上一抹如艷陽般的燦笑說道:「嗯,別讓思追和景儀久等了,我們進去吧!」
藍忘機安靜地任由魏無羨拉著他朝廳內走去,只見廳內的藍氏子弟分別圍起了小圈圈,各自找了空曠的地方坐下閒聊,度過這難得能不受家規約束的時光。
藍忘機隨著魏無羨走回到廳內那處被禮物稍稍淹沒的桌案旁,兩個人肩靠著肩坐了下來,這時原本正在遠處交談的藍思追和藍景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魏前輩、含光君。」率先開口的是藍思追,他禮貌地朝著藍忘機和魏無羨行了個禮,隨後從懷中取出一個小木盒遞給魏無羨,說:「魏前輩,生辰快樂,小小心意,不成敬意,還望您笑納,願您和含光君能出雙入對、長相廝守。」
「哈哈哈!我們家思追用心準備的禮物,怎可能只是小小心意呢?」魏無羨高興地接過藍思追遞來的木盒,小心翼翼地放在藍曦臣的贈禮旁邊,拿起一盒糕餅禮盒放到藍思追的手心上,說:「不論裡面是什麼,我都會好好珍惜的,謝謝你的心意,這糕點是我的一點心意,謝謝你的禮物和祝福。」
藍思追伸手接過那盒點心,微微一笑道:「謝謝魏前輩。」
「哎唷!別這個客氣。偷偷跟你說一件事吧!如你所知,你家魏前輩我沒錢,所以這些糕點都是你家含光君付錢的,你們可得好好品嚐,別浪費了。」魏無羨伸手拍了拍藍思追的頭,笑吟吟地看著面前這個與藍忘機有幾分相似的孩子。
藍思追臉上有些侷促地回答:「好的。」
此時一直在一旁待著的藍景儀聽到這段話終於開口說道:「我就奇怪魏前輩您怎麼突然有錢能買這麼多糕點了,原來是含光君買的啊。」
「景儀。」藍思追拉了拉藍景儀的衣襬,示意他藍忘機坐在一旁不要對魏無羨無理。
藍景儀偷偷看了一眼坐在魏無羨身旁看不出情緒的藍忘機,趕緊轉移話題從懷中取出一個和藍思追相同的木盒,遞給魏無羨,然後說道:「魏前輩,這是我一點心意,望您笑納,願您和含光君能夠長長久久,永不分離。」
「謝謝,景儀這盒糕點作為回禮,希望你會喜歡,也謝謝你的禮物和祝福。」魏無羨笑看著藍景儀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說道:「景儀,你像往常那樣就好,不必這麼拘束,說好了今天不罰,你們家含光君就不會罰你的。」
說完,魏無羨藏在桌下的手勾了勾藍忘機修長的指節,像是在暗示他什麼。藍忘機接收到魏無羨的暗示,開口附和道:「恩。」
藍思追和藍景儀受到了藍忘機的放行,便在桌案前坐下來,準備和魏無羨聊一聊這兩天出門夜獵的事情,這時藍思追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喊道:「啊!對了,魏前輩。寧叔叔託我拿這個給您,說是祝您生辰快樂,並祝您和含光君,能夠白頭到老、天天幸福。這盒子寧叔叔說了,用來收藏笛子特別好,能壓制陰氣,又能保持乾燥,說是給您拿來放陳情的。」
說完,藍思追便從袖中取出一個雕工精緻的白琉璃長型玉盒交給魏無羨。魏無羨伸手接過那個玉盒,突然間眼眶有些濕潤,聲音微微哽咽地說:「思追,方才含光君讓你們發給大家的禮盒可還有剩?」
「有的。」藍思追邊說邊站起身來走到放在空桌上的木箱旁,將裡面殘餘的兩個禮盒取出,然後走了回來,說:「剩這兩盒了,需要我代為轉交給寧叔叔嗎?」
「不用,我也好久沒去找溫寧了,明天我再找時間親自送去給他。是說送他糕點似乎沒什麼誠意,畢竟溫寧又不需要吃東西,我看我還是找時間去和他聊聊天好了。」魏無羨站起身來伸手接過那兩盒糕點,低頭朝著藍忘機問道:「藍湛,明日陪我下山找溫寧可好?」
「好。」藍忘機淡聲答道,伸手接過魏無羨手中的禮盒,與桌上的那盒放在一塊。
得到藍忘機的應允,魏無羨笑著說道:「就知道藍湛你最好了。」
隨後魏無羨便在藍忘機身旁坐了下來,藍思追也回到座位之上,四個人就這樣圍著桌案,聊起前幾日兩位小輩出門夜獵的趣事。魏無羨興致勃勃地與藍思追和藍景儀討論著他們遇到的怪事,而藍忘機只是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魏無羨和兩個小輩聊天。
約莫過了兩刻鐘,藍忘機抬頭看了看如墨色般漆黑的天色,爾後轉過頭對著魏無羨說:「魏嬰,時候不早了。」
「喔!對了,還要去給叔父請安呢!」魏無羨轉過頭對著藍思追和藍景儀說道:「思追、景儀我還得去跟叔父請安,改天有空再繼續同我說你們夜獵的趣事,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
「好的,魏前輩、含光君慢走。」藍思追朝著藍忘機和魏無羨行了個禮,站起身來轉頭對藍景儀說:「景儀,我們去幫忙收拾宴廳吧。」
「好。」藍景儀同藍思追一起站起身來,朝著藍忘機和魏無羨行了個禮,說:「魏前輩、含光君,我們先去幫忙收拾了。」
藍忘機對著藍思追和藍景儀囑咐道:「恩,收拾完早些休息。」
兩個小輩朝著藍忘機和魏無羨又行了個禮後,便轉身朝著忙碌收拾的其他弟子走去,魏無羨看著兩個小輩離去的背影呆呆地發著愣,藍忘機則是取出一個乾坤袋將滿桌子的禮物盡數收了進去。
待將東西全部收好之後,藍忘機執起魏無羨的手,問道:「魏嬰,怎了?」
「沒事,只是……」魏無羨頓了頓轉頭看著藍忘機說:「只是許久沒人幫我慶祝生辰了,如今一次這麼多人向我道賀,還真是…有些不習慣呢。」
「魏嬰。」藍忘機低低地喊著魏無羨的名字,伸手輕輕摩挲著魏無羨的臉頰,說:「往後的每一年,我都會為你慶生。」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眼底承裝著一汪深情,用甜膩膩的聲音,低聲在藍忘機耳畔說道:「往後都有藍二哥哥替我慶祝,這真是老天給我最好的禮物。」
看了眼四周正在忙碌的小輩,藍忘機輕輕收緊握著魏無羨的手,低聲在魏無羨耳邊說:「魏嬰…你才是老天給我最好的禮物。」
「噗…藍二哥哥,你的耳朵又紅了唷!說起情話面無表情,但心底卻害臊成這樣,這樣反應真的是太讓我喜歡了。」魏無羨悄悄伸出右手,食指和姆指輕輕地搓揉著藍忘機泛粉的耳垂,終於鬧夠後說道:「藍湛,走吧。可不能太晚去找叔父,否則等會亥時到,叔父可就要睡了。」
「好,走吧。」藍忘機空著的手拿起刻意留在桌上的一盒糕點,然後牽著魏無羨朝著宴廳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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