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不慎風寒之後,藍忘機便禁止小輩們來約魏無羨出去玩耍,凡被發現者便罰倒立抄家規二十次,因此最近的靜室就是名符其實得門可羅雀的狀態,除了偶有一兩隻鳥兒飛至庭院內嬉戲以外,便無其他訪客到來。而魏無羨更是被藍忘機下了禁令,若是私自偷溜出靜室外遊玩,便是天天到無法下床的地步,因此這幾日魏無羨都是乖乖地待在靜室內百般無聊,卻也哪裡都不敢去。
由於太過無聊,魏無羨只好在靜室裡找找樂子,先是翻了翻書櫃上的各式叢書,發現藍忘機在書櫃最邊上藏了一本養兔手札,內容大致記載了兔子們的喜好及照顧方法,此外在那本養兔手札旁邊還放了一疊被紮成冊的紙張,好奇之下魏無羨將它從書架櫃上取了下來,封面上空無一物反倒讓人有些好奇裡面到底是什麼,魏無羨翻開了第一頁就被那密密麻麻卻又熟悉的字跡給嚇到了,是再熟悉不過地藍忘機的字跡,但那裡面密密麻麻寫的全是自己的名字,一時間魏無羨呆楞地看著那滿滿一面自己的名字不知所措,過了一會才會過神來又翻了幾頁,翻了翻發現除了自己的名字之外,偶爾有幾句"心悦你"夾雜了其中,伸手觸摸那已乾枯許久的墨色,魏無羨的手微微顫抖著,不需要問也知道這些字是藍忘機在何時寫下的,肯定是在自己離世的這十三年中,要說為什麼能這麼肯定,原因就在於前半部分有頗多墨水暈開的痕跡,想必是寫作之人因某些因素而導致,但藍忘機素來以雅正聞名,這樣的他唯一有可能無法自控而造成筆墨暈染的原因,魏無羨能想到的也只有他一邊思念著自己一邊寫下名字時忍不住滴落的幾滴清淚,想到這胸口就忍不住一陣揪痛。
其實魏無羨與藍忘機對於那十三年頗有默契,兩人能不提就不提,畢竟那十三年魏無羨沒有了記憶,但對於藍忘機來說卻是人生中最最難熬的一段時期,魏無羨在無聊也不會去挖藍忘機的傷痛,更何況就算他問了藍忘機也不見得會說,一則是不想重提那段時間,二則是不想魏無羨知道之後難受,所以他倆對那十三年總是很有默契的閉口不談,但萬萬沒想到會因緣際會地發現那段時期藍忘機所做之事,魏無羨微微蹙眉地翻看著那本書,自言自語道:「藍湛…你怎麼這麼傻,既然那麼痛苦為什麼不忘了我?你這麼能忍的一個人,就算被打了幾百戒尺也不哭的人,居然寫我名字寫到哭了嗎……那時候的你內心該有多痛苦…你這麼好,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呀!傻瓜。」
「藍湛呀!藍湛。你真的是讓我越來越愛了呢!」越往後翻發現那些暈開的痕跡越來越少,但原先藏匿於名字中的"心悦你"反而出現地越發頻繁,到最後幾疊直接變成了『魏嬰我心悦你』,看至此魏無羨的眼眶盈滿淚水,一滴清透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最終不堪負荷滾出了眼角,順著略微消瘦的臉龐滑落至下巴,滴落在了紙上一組"心悅"的中間,將悅字上頭的兩點暈染開來。
"嘎啦………"一陣門扉被推開的聲音傳來,一抹純白的身影從開啟的門縫中走了進來,魏無羨坐於書案前,聞聲抬起頭來看著藍忘機,臉龐上那行淚痕被燭光映照的盈盈發亮,看見這樣的魏無羨,藍忘機的胸口狠狠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揪緊,匆匆走至書案旁蹲下身去伸手撫上那行水痕:「魏嬰,為何而哭?」
從藍忘機走進門的那刻,魏無羨那被淚水模糊的視線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看著他一臉緊張地替自己撫去淚水,原本放在書上的手指轉而緊緊攢著藍忘機潔白的衣袖,另一手抬起按住藍忘機的後頸迫使對方低下頭靠了過來,薄唇輕輕地吻了上去,混雜著些微淚水的鹹味,魏無羨伸出靈舌輕輕舔了舔藍忘機的唇縫,後者不自覺地張開了嘴,魏無羨趁隙闖了進去,在口腔中搜尋著對方那熟悉的柔軟,藍忘機的手環上了魏無羨的後背,將對方摟進了懷中,並且化被動為主動地糾纏上那在口中探尋的軟舌,兩人吻的極為纏綿卻又不帶一分情色的感覺,彷彿用盡全力要將對方與自己揉做一團,過了片刻兩人才氣喘吁吁地放開了對方的唇瓣,但身軀卻仍舊緊緊貼在一塊,被藍忘機緊緊摟住的魏無羨低低地說「藍湛,你說說你為什麼這麼傻?」
「何事?」抱著仍舊略為喘息著的魏無羨,藍忘機不解地問。
「這個呀!」伸手指了指桌上那本盛滿愛意的書籍,頭靠著藍忘機的胸膛,聽到那傳來咚咚咚的有力心跳,魏無羨安心地瞇了瞇眼:「那時候如果這麼難過就忘了我呀!為什麼愈到後來反而愛意越發堅定呢!你就不怕等不到……………」
話未說完嘴又被藍忘機溫熱的唇瓣給鎖上,藍忘機抱著魏無羨的手傳來微顫,輕咬著那張愛胡說八道又愛撩撥他的嘴,似是懲罰般略微用力的啃咬著魏無羨的下唇:「不許胡說。」
「我沒胡說呀!看看你前面哭的這麼慘,怎麼會到後面越發地堅定你對我的愛意呢?這我真是有點不解了,常理來說不應是到最後選擇放下嗎?但藍湛你後面這些堅定的表白,到底是怎麼樣的心境轉變?」魏無羨整個人蹭在藍忘機的懷中軟軟糯糯的,手有意無意的擺弄著他的抹額,一張俊俏的臉埋在他滿是檀香的胸懷中恣意吸取著。
「並無轉變,僅因認定了你。」伸手理了理魏無羨散亂在他懷中的青絲,藍忘機用低沉有磁性的嗓音堅定的說著:「你乃我此生命定之人。」
一句簡單卻堅定的話語,將魏無羨原先壓抑下的淚水再次逼出,埋在藍忘機懷中的人低聲咽嗚道:「你這個大傻瓜,就這麼喜歡我嗎?我到底有甚麼好的,讓你對我這麼死心踏地的?不只別人這麼覺得,就連我都要忍不住問我自己到底憑什麼了。」
「你很好。」藍忘機伸手箝駐魏無羨的下巴,使其微微抬頭對上自己的雙眼,琥珀色的眼瞳中堆滿了愛意,情深似海地望著懷中的魏無羨:「你是我此生遇過最好的人。」
「藍湛你這大傻瓜,天底下比我好的人那麼多,為什麼就覺得我是最好的呢?讓你叔父知道你說我這大魔頭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他肯定又要罰你抄家規了。」看著藍忘機眼底承裝得滿滿愛意,魏無羨被逗笑了,開心地在他懷中胡亂蹭,雙手卻緊緊摟著他的腰不肯放開:「能夠獨佔這麼優秀又這麼好的含光君,肯定是我上輩子拯救了世人吧!」
藍忘機並沒有接話,而是輕輕擁著魏無羨,覆著薄繭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魏無羨黑亮的髮絲,任由懷中的人兒隨意亂蹭也不阻止,只是默默地放任魏無羨在懷中胡鬧。
「藍湛…我餓了,想喝蓮藕排骨湯了。」魏無羨把頭埋在藍忘機胸懷中,聲音悶悶的不知是被摀住的關係,還是因為仍在哭泣,但因他不肯抬頭,以至於藍忘機無法看清他臉上的表情。
「好,我去熬。」藍忘機富有磁性的聲音在魏無羨頭頂上傳來,低頭在他烏黑的頭頂上落下一吻,鬆開環抱著魏無羨的雙臂,準備起身之時卻感覺到腰部一重,魏無羨憑藉著雙手就這樣掛在了藍忘機的腰上「魏嬰,你這樣我要如何去?」
「嘻嘻,藍二哥哥可以就這樣掛著我去呀!」收攏了緊抱著藍忘機的雙手,魏無羨抬頭對他笑了笑,本該如星空般閃亮的雙矇,現下被一層薄薄的紅色血絲給遮蔽,映在藍忘機眼底又是一陣揪心,藍望機抬手輕撫過那略微哭腫的眼瞼,心疼地看著那不肯放開自己的人,那人戲謔地說:「還是說這樣抱著我就無法替我做飯了呢?」
「魏嬰聽話,我馬上回來。」伸手抱起那賴在自己身上的魏無羨,藍忘機無奈卻帶著寵溺地將他摟在懷中,一雙好看的薄唇在經過魏無羨脖頸時,惡作劇地輕嚙了一下,留下一抹淡淡的嫣紅:「外頭冷,在這等我。」
「喔……就是不肯帶我出去是嗎?我都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你就別再把我關在這裡了嘛。好不好呀?好藍湛?」被藍忘機偷偷咬一口,魏無羨低吟了一聲,因知藍忘機是為了自己好,所以魏無羨也沒有再胡鬧下去,而是乖乖地妥協了,但卻佯裝一臉不滿地看向那抱著自己的藍忘機:「既不讓我出去溜達,那你要親我一下彌補我。」
「……」摟著魏無羨的藍忘機雙手一僵,面上波瀾不驚,但悄悄泛粉的耳垂卻出賣了他,微微抬頭覆上魏無羨柔軟的唇瓣,兩唇相接時,便依依不捨地與對方纏綿,瀅瀅水光覆上兩人吻至緋紅的唇,魏無羨的唇邊揚起一抹燦爛又盈滿幸福的弧度,讓藍忘機一時間看的失神:「魏嬰,心悅你。」
聽見藍忘機這句不自覺溢出嘴邊的話語,魏無羨開懷地笑了,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顏:「藍湛,你難得的告白,我想再聽一次!」
摟著魏無羨腰部的大手無聲地收緊,略為冰涼的前額輕倚在魏無羨的肩頭,低沉好聽的聲音小小聲地傳來:「魏嬰心悅你。」
「哈哈哈哈…真的太喜歡藍二哥哥你了!隨便一撩就臊成這樣,真是不經撩。」看著被自己撩到雙耳緋紅的藍忘機,魏無羨好心情地鬆開了緊抱著藍忘機的雙手「我乖乖在這等晚膳,還請藍二哥哥趕緊回來唷!不要讓三歲的羨羨等太久。」語畢,從藍忘機緊抱的胸懷中掙扎出來,啵的一聲在藍忘機的唇上落下大大一吻,飛也似地奔回榻上那團未摺的被褥中。
呆呆望著魏無羨跑走的方向,藍忘機呆愣了好一陣子,才起身走出靜室朝廚房走去。躲進被窩的魏無羨紅著臉,藍忘機極少會說情話,這種突如其來又直接的情話,就算是魏無羨也無法面無表情地承受,被藍忘機直接了當的情話撩撥的心臟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藍湛這個小古板,平常太過雅正了,突然來這一招真是讓人無法承受呀!」在被褥裡窩得滿臉通紅,魏無羨從中探出頭來,側臥在床榻上盯著靜室入口方向,等待著心上人帶著晚膳歸來。
瑟縮在溫暖的被窩之中,魏無羨打起盹來,一雙好看的鳳眼幾乎快瞇成一條線,卻仍舊緊盯著門扉,最終仍舊撐不住沈重的眼皮而閉上了雙眼。
爾後一陣輕巧的開門聲響起,藍忘機提著食盒走了進來,望向踏上那安穩睡著的魏無羨,藍忘機的嘴角揚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輕輕地將食盒放在書案上,繞過案邊將方才魏無羨翻看著的那本書冊歸置於書櫃原位,走到床榻邊將熟睡的魏無羨從被褥中撈了出來,取了件鋪棉的斗篷替他裹上,抱起魏無羨回到桌案前坐下,修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著懷中人兒細長的睫毛,眼睫微微顫動,懷中的人兒稍稍挪動至舒適的位置後張開雙眼道:「藍湛你總算回來了,我都餓暈過去了呢!」
「久等了,趁熱吃。」藍忘機一手抱著魏無羨,一手將食盒裡的菜全都拿出來置於案上,添了碗飯並遞出一雙筷子給懷中仍昏昏欲睡的人兒,魏無羨伸手接過碗筷,有些心不在焉地吃著藍忘機幫他夾的菜,藍忘機看著懷中人兒一副犯睏的樣子,舀了一碗含肉和蓮藕的湯,拿起湯匙舀了一口湯跟肉遞到魏無羨面前,魏無羨自然而然地張嘴接過了那塊肉及那香甜的湯,藍忘機看他喝的這麼急,開口提醒道:「不急,慢慢喝。」
「藍湛,你也一起吃呀!別光顧著餵我,我可以自己吃的!」稍稍清醒之後,魏無羨拿起一旁的空碗也替藍忘機添了一碗飯遞給他,藍忘機接過那碗飯拿起筷子吃一口替魏無羨夾一口菜,魏無羨掙扎著打算從藍忘機懷中起來,卻被對方一把抓住那胡亂踢著的腳踝:「藍湛,我可以自己坐,你這樣抱著我不方便吃飯。」
「無妨,食不言。」藍忘機無視魏無羨的掙扎,逕自地朝他碗裡夾菜,原本白花花的米飯已不見蹤影,只見上面鋪滿了各色的菜。
魏無羨哭笑不得地看著藍忘機努力將他的碗填得像座小山,忍不住出聲制止:「好好好,小古板別再替我夾菜啦,都快要溢出來了,是想要餵胖我嗎?」
「不會,你太瘦,多吃點。」滿意地看了看魏無羨面前那碗小山,藍忘機才轉而開始認真地吃起了晚膳。
兩人端坐在桌前,魏無羨嘰嘰喳喳地邊吃邊撩藍忘機,而藍忘機只是認真地吃著飯,聽著魏無羨的話語,時不時地應和一聲。用完晚膳,藍忘機收拾好碗盤回到靜室時,看見魏無羨坐在床榻邊等著他,一雙白皙的長腿在床榻邊搖晃著,撩撥著藍忘機原本平靜的心,有些急促地移步至榻邊,榻上之人便貼了上來,不一會兩人便糾纏一氣,一室旖旎,春宵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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