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嬰,今年仍無汝之蹤,汝可知吾之思念。阿苑已滿十一,故吾為其取字為『思追』,見其思君然不可追。此番夜獵時途見草織蝴蝶,思汝與思追甚喜,故攜回贈汝,因經年瑣事多,故僅能贈此為生辰禮,望君勿較。』
「蛤…藍湛!你的禮物一年比一年還不用心了!居然連這種哄孩子的玩具都送我當生辰禮了嗎?」魏無羨嘟起嘴像是不太高興地說。
「不是。我…」藍忘機聽聞魏無羨抱怨禮物太過寒酸,正欲解釋,卻被魏無羨的話語給打斷。
魏無羨搶在藍忘機講完之前開口道:「看在你很忙沒空準備的份上,就不跟你計較了,而且這禮物其實我也滿喜歡的。但除了草織蝴蝶以外,羨羨還有好多其他想玩的東西,藍二哥哥可以一塊送我,並陪我玩嗎?」
一聽魏無羨的語氣,藍忘機就知道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在生氣,所以藍忘機便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好,晚上去彩衣鎮時,一併買。」
「好!藍二哥哥最好了! 羨羨最喜歡藍二哥哥了!」魏無羨朝著藍忘機撲了上去,便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一聲大大的「啵」又讓藍忘機羞紅了耳根。
「魏嬰,若不喜歡這些小玩意,我可以贈你其他的補償。」不太肯定地看著魏無羨的反應,畢竟那些小東西一般來說是送給孩子的,魏無羨早已超過玩這些東西的年齡了,拿這個當作贈禮著實不太合理。
「不會,我很喜歡,藍湛。」最後兩個字本應該停頓再說,但魏無羨卻刻意不做停頓黏在一塊說,看著藍忘機因為這句一語雙關的回答,而面露喜色,魏無羨開心的說:「小時候,這些小玩意我很多都沒玩過,現在你送我了剛好可以試一試,免得你們家那些小輩都覺得我沒玩過這些東西。」
「怎麼說?」藍忘機困惑地問。
「也沒什麼,就前些日子同他們出門夜獵,在路邊看到了賣這些小玩意的攤販,其中有個東西我覺得很新奇,誰知道小輩們似乎都玩過了,紛紛喊著那東西他們都玩到不想玩了,為了怕丟臉我就只好裝作我也玩到不想玩囉!結果就是後來想買也沒買成了。是說那時候的我也沒錢,你又不在。」
魏無羨侃侃而談地說起事情的經過,卻沒注意到一旁的藍忘機臉上出現一抹慍色,直到魏無羨說完時才發現藍忘機不太對勁。
藍忘機一看魏無羨說完,便說道:「是誰?」
魏無羨聽他這麼一問馬上就明白了,趕緊說道:「沒沒沒!這也沒什麼的藍湛,你別為了這種小事罰他們,到時都沒有人要陪我一起胡鬧要怎麼辦?我身旁有你一個小古板就夠了,別讓他們全都變成你這樣呀!」
「我這樣?這樣不好?」藍忘機臉上堆滿了疑惑,眼神犀利的盯著魏無羨,等著他的回答。
「沒有,我絕對沒有說你這樣不好!只是如果你們都一個性格,那豈不是太無聊了嘛!況且這種事情我還是比較想和你分享就好,在那些小輩的面前,還是要稍微維持一下我的形象呀!」看著藍忘機原本犀利的眼光,因為自己的話語漸漸舒緩,魏無羨便又趕忙繼續說道:「而且這種小秘密,我只想跟我的藍二哥哥分享呀!」
聽到最後一句,藍忘機的容顏才完全舒展開來,也因此魏無羨幫小輩們免去了一次罰抄家規的懲罰。藍忘機將信紙交給魏無羨,自己則是起身走向櫥櫃,從其中一個抽屜拿出了一隻看起來頗新的草織蝴蝶走了回來,魏無羨則是趁這個空把信收回了信封之中。
「來。」藍忘機把蝴蝶遞給了魏無羨,魏無羨伸手接過哪只蝴蝶,一陣翻看後開口說道:「這蝴蝶跟你當初送思追的好像呀!」
「嗯。」藍忘機看著魏無羨拿著蝴蝶把玩,起身到案邊泡了兩杯茶,遞了一杯過去。
「我還記得,當初阿苑在大街上抱著你的腿,大喊你「爹」的情景。想不到如今你真的成為了他名正言順的爹了。」回想起當初藍忘機一臉的古怪,魏無羨就忍不住嘴角上揚。
「如今也是你的義子。」看著魏無羨一副準備笑到前仰後翻的樣子,藍忘機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也是他名正言順的爹。」
「欸!這麼說起來好像也是,可我還是習慣思追喊我魏前輩或是羨哥哥,爹什麼的還是別了吧!」魏無羨在腦子裡想了想藍思追叫自己爹的模樣,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仔細想想自己似乎也沒有聽過藍思追叫藍忘機爹,忍不住好奇問到:「是說為何思追都沒叫你爹?依照姑蘇藍氏這麼重禮節,怎麼會讓他喊你的稱號?」
「我與兄長討論過,故意不告訴他,僅告訴他他是藍氏後輩。」藍忘機道。
「我大概懂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我還是可以繼續做我的羨哥哥,而你也還是那個有錢哥哥。」魏無羨開心的笑了笑,拿起方才藍忘機遞給自己的茶水一口乾了,隨後將杯子放到案上:「那有錢哥哥幫我唸唸下一封信吧!」
「好。」伸手替魏無羨又倒了杯茶,等待著他把拆好的信遞給自己,茶倒好的同時,魏無羨也拆好了那封『第九年』的信,遞給了他。
『吾嬰,此番路經雲夢,聽聞雲夢子弟皆配有銀鈴,然當年若不見汝佩之,故訪法器舖尋來銀鈴一只,然不知其功效如何,但仍贈予汝為生辰禮,待汝歸來試其效,若無用則另尋贈汝。於雲夢時,聽聞江晚吟亦尋汝,冀其勿先吾覓得汝。此次吾定護汝,願君歸時即尋吾,然惟吾願。』
話音剛落藍忘機便放下信紙,起身走向方才拿出草織蝴蝶的櫥櫃,打開另一個抽屜拿出一只深褐色的小木盒,走回案邊精緻的木盒遞給了魏無羨:「贈你,打開來看看。」
魏無羨接過木盒,伸手在木盒上面的蓮花雕刻撫弄,撥開了木盒上的鎖扣,小心翼翼地打開盒蓋,一只銀晃晃又熟悉的銀鈴映入眼簾。
「銀鈴……」魏無羨有點茫然地望向藍忘機,略為思索了一番後,開口道:「其實只有直系弟子會有江家的銀鈴,而我雖說是被江叔叔收養的,但虞夫人卻堅持不能發給我。不過雖然這樣說,但其實我也是曾經擁有過的,還記得那時我剛開始練功,練完功的第一天夜裡,江叔叔便來到房裡尋我,偷偷地將一個做工別緻的銀色小鈴鐺交給我,那時我還好一番推拒了,畢竟就怕虞夫人知道之後,又要跟江叔叔好一頓爭吵,結果江叔叔硬是將那銀鈴塞給了我,說是有清神定心的功能,讓我之後出門夜獵時偷偷帶著。」
「那後來呢?」聽聞魏無羨曾經有過銀鈴,藍忘機有點困惑的問道,畢竟他不曾見魏無羨配過。
「到玄武洞那時我都還偷偷藏在身上呢!只是後來回了蓮花塢,想說也沒要出門就收盒子裡了,你也知道後來溫晁就突然帶人來……我跟江澄逃的太匆忙,也就沒有來得及帶上,射日之征後我再回蓮花塢時便找不到了。」提及蓮花塢覆滅,魏無羨還是忍不住哽咽了,畢竟這件事情於他而言,其實並沒有辦法那麼快就釋懷,就算魏無羨嘴上不說,但藍忘機也是明白的,因此聽魏無羨說完後,並沒有再多做追問。
「可喜歡?」藍忘機刻意避開那些會讓魏無羨難過的問題,只是單純的詢問他是否喜歡這個禮物。
「喜歡。不管它有沒有效用,我都會帶在身上的!這次終於可以不用偷偷藏起來,可以光明正大的佩戴了。」魏無羨投以藍忘機一個明媚的笑容。
「嗯。」伸手環上魏無羨的纖腰,側頭靠上魏無羨的肩膀,語氣極輕地在他耳畔說:「還好是我先認出了你,否則又護不住你了。」
「哈哈哈!說的也是,要不然若是江澄先發現了我,那我可能就直接被他綁走,然後好生折磨一頓了。」魏無羨誇張地說道,邊說還邊大笑了起來。
貌似突然想到了什麼,魏無羨一本正經地看著藍忘機道:「藍湛,若真的有下次,我一定會一回來就去尋你。」
聽聞魏無羨的話語,藍忘機眉頭緊蹙,還抱著魏無羨的手突然收緊,讓他與自己緊貼在一起,抬頭咬住那微啟的下唇,有些粗魯的在上面留下嫣紅的痕跡,惡狠狠地說:「不許有下次!」
「藍湛,你好兇呀!我說的只是若有,又不是真的發生了。」被藍忘機這粗暴的一咬,魏無羨疼的眼角冒出一小朵珠花。
聽完魏無羨的回答,藍忘機的眉頭反而鎖得更緊了,環著的手似乎不打算放開地說:「不給你機會!哪都不許去!」
「藍湛…」本欲再說些甚麼,但卻在抬頭看見藍忘機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時,全都生生地吞了回去,魏無羨把手覆上藍忘機寬厚的後背,用像是替貓順毛的動作,來回撫摸著藍忘機的背脊。
兩人就這樣相互擁抱了好一陣子,直到魏無羨開口打破這個沉默:「不會有下次了,除了你身邊,我哪兒也不去,可好?」
「嗯,好。」聽聞魏無羨的承諾,藍忘機把頭埋進他的頸窩中,深深淺淺的呼吸著,鼻腔內充滿了魏無羨身上清新的皂角香氣,似乎漸漸平穩了內心方才湧起的不安,最後像是怕這諾言不夠一般的開口說:「若有任何萬一,我會把你藏起來。」
「噗…」魏無羨被藍忘機的發言逗得忍不住笑了出來,最後忍住大笑的衝動道:「好!霸道的含光君都依你。」
「嗯。」藍忘機語氣不容置疑地回道,順帶在魏無羨的肩頭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一抹讓人浮想聯翩的印記。
感覺到肩頭一陣刺痛,魏無羨忍不住怒吼道:「藍湛,你是狗嗎?這麼喜歡用咬的?」
「我的。」藍忘機給出一個文不對題的回答。
「唉……好好好,知道是你的,三歲的湛湛可不可以幫我讀讀下一封信呀?」魏無羨從藍忘機的懷抱中掙脫,收拾好前一封信後,拿起下一封寫著『第十年』的信封拆了開來,拿著信紙在藍忘機的面前晃了晃。
「好。」在魏無羨掙脫藍忘機的懷抱時,他便恢復成那冷若冰霜的面龐,只是眼角及耳垂那些微粉色出賣了他慌亂的心,伸手接過魏無羨遞來的信紙,至於案上,悠悠地讀出信上的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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