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嬰覓你許久,未嘗有君之信,僅聞世人道汝死,吾不曾信,待吾尋得汝,乃攜汝歸姑蘇。今年夜獵時,於雲夢及夷陵皆遇兔,念汝贈之兔,便將其攜歸,與此前之二併飼。此兔為回贈,待其生小兔則為生辰禮。今叔父置兄長及吾相親,吾拒叔父安排,因已心繫汝,願汝歸時,願與吾結為道侶。』
「我願意。」藍忘機的話音剛落,魏無羨便出聲道。
藍忘機淺色的雙眼原先看著信紙,在聽到魏無羨的話語後,便將目光轉向坐在身側的人,眼底滿是欣喜與幸福,而身旁的魏無羨看到藍忘機回頭看著自己,便用堅定無比的眼神看著他再次說道:「藍湛,我願意做你的道侶。」
藍忘機正準備回應些甚麼,然而手卻突然被溫熱的手掌給包裹住,一時間想說的話全都吞了回去,只是呆呆地忘著魏無羨那雙閃閃發亮的星眸,感覺握著自己的手準備收回,藍忘機將信紙放在案上,反手握住了魏無羨的手放置唇邊:「魏嬰,心悅你。做我的道侶可好?」
魏無羨本是認真無比的表情,在聽聞藍忘機的話語後,洋溢起如豔陽般的笑容:「好。藍湛,這次我不走了,你去哪我便去哪。」
「嗯。」話落之時,藍忘機附上魏無羨的薄唇,輕輕舔拭他被凍得略乾的嘴唇,這一舔勾起了兩人的情慾,藍忘機將魏無羨推倒在地上,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魏無羨的耳畔,被藍忘機弄得陣陣麻癢,魏無羨忍不住低喘一聲:「唔…藍二哥哥是打算在這藏書閣裡把我辦了嗎?」
本來升起的熊熊慾火,因為魏無羨的一句戲謔話語瞬間減少了幾分,藍忘機並未停下動作,而是在魏無羨的脖子上好一頓啃咬之後,才戀戀不捨地起身。
將放在案上的信紙收回信封放到袖袋中,伸手將躺在地上的魏無羨拉起,緊握著那雙溫熱又讓他捨不得放開的手:「我帶你去看兔子。」
「好。」魏無羨被藍忘機牽引著朝藏書閣外走去。
剛步出藏書閣不久,便看見藍思追與藍景儀從遠處朝著蘭室走去,貌似準備去聽學,遠遠的看見藍忘機與魏無羨從藏書閣走來,藍思追與藍景儀便向兩人拱手作揖,魏無羨舉起那隻沒被牽著的手朝著他倆揮手,並拉著藍忘機朝那個方向奔去。
「思追、景儀。」魏無羨匆匆地跑到兩位小輩的前面攔下他們,看著身著著雪白色斗篷的魏無羨站在他們面前,兩個小輩一時間面面相覷,其實在剛才那一瞬間,藍景儀看著藍忘機身旁的陌生人影,一時間還猜測那人是誰,沒想到居然是平時一身墨衣又仍在禁足的魏無羨,因此當看清對方是誰之後,藍思追與藍景儀異口同聲地說:「含光君、魏前輩。」
「你們倆這是要去聽學呢?」魏無羨看著兩個小輩手上捧著一踏書籍,便猜測著他倆的去處。
「是的,我們正要前往蘭室。」藍思追答道。
「好在含光君還在這,不然我和思追都要遲到了呢!」藍景儀氣喘吁吁地接著說,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湊到魏無羨耳邊小聲說道:「魏前輩你再幫我們牽制一下含光君,讓我們可以趕在含光君之前到達蘭室,這樣就不會被罰了!」
「噗…」魏無羨聽完藍景儀的話忍不住笑了出來,隨後便一臉正經地說:「景儀呀!我勸你們還是趕緊去吧!今天下午的講學呢…講師可是換成了澤蕪君,如此一來,可不是我幫你們牽制含光君就有用的呀!」
「……」兩個小輩面面相覷地看著對方,隨後便以逼近於疾行的速度朝蘭室移動。
「景儀,家規……」藍忘機的聲音對著那兩個漸漸離去的背影說道,但話音未落就被一片柔軟給堵了回去。
待那兩個小輩走遠後,吻住藍忘機的魏無羨才緩緩退開,然後抬頭看了看被自己親地耳根發紅的藍忘機:「藍湛,今天就饒了他吧?」
「好,都依你。」
藍忘機看著眼前這個不斷撩撥自己的人,寵溺地牽起他的手朝著雅室的方向走去,拐了些許彎後來到那片有許多小兔子的草地,草地被兔子們裝點得像是有積雪一般,一點一點雪白四處散亂,看到來了兩個人便撲簌簌地聚集過來,在兩人腳邊撲騰著。
魏無羨蹲下本欲抓一隻小兔子起來玩弄,但小兔子一看到陌生的人出手要抓他們,便四處逃竄了起來,魏無羨噘起嘴:「藍二哥哥,你看你送我的小兔子們都怕我,一個個看見我都逃了!」
「來,給你。」藍忘機俯身將腳邊蹭著他靴子的雪白小兔捧起,輕輕地放到了魏無羨的手裡。
「哈哈哈!看你還怎麼逃。」魏無羨搓揉著小兔子的耳朵,還有那澎澎鬆軟的身體,不似以往一拿到兔子就想烤來吃的本色,反倒是輕輕柔柔地把玩著這些可愛的小東西。
在草地上玩了好一陣子,從這隻兔子玩到那隻兔子,如果抓不到的,就勞煩藍忘機出手替他抓來,玩了約莫半個時辰,魏無羨似乎是累了,直接倒在兔子堆裡呈現大字型,幾隻小兔在剛才的玩耍中也與魏無羨略為親近,看見他躺下便紛紛圍了上來。
藍忘機看見魏無羨躺在地上瞇起雙眼,便開口說:「魏嬰,地上冷,累了我們回房。」
「嗯,好!我們回靜室吧!」魏無羨抓著藍忘機遞向自己的手,藉著他的力量從地上爬了起來,走之前還依依不捨地對地上那群兔子說:「你們都要好好的唷!如果有人要把你們烤來吃,要趕緊逃跑知道嗎?」
藍忘機將魏無羨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眼底乘載了滿滿的笑意,替魏無羨攏了攏微微敞開的斗篷領口,然後用手捂著魏無羨那雙玩到有點涼冷的手,兩人肩並肩往靜室的方向走去。
「藍湛……小兔子們在那邊會不會被人烤來吃了?」走到半路,一直低著頭在想些什麼的魏無羨突然開口:「要不要把牠們都帶到靜室的庭院裡來,比較有辦法保護牠們。」
「庭院太小。」藍忘機語氣中藏著些許笑意:「且雲深不知處禁止殺生。」
「喔…我這不是怕有人跟我一樣不遵守,對藍二哥哥送我的兔子出手嘛。」魏無羨聽出了藍忘機的弦外之音,忍不住嘟起嘴小生嘟嚷著。
「有我在,他們不敢。」藍忘機伸手推開靜室的門,扶著魏無羨步入室內,輕輕關上紙門阻隔外面的寒風:「只需你不要嘴饞。」
「我才不會!」聽到藍忘機這樣質疑自己,魏無羨氣憤地在書案前坐了下來:「既然是藍二哥哥送我的禮物,我愛惜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把牠們烤來吃。」
藍忘機微笑著走到魏無羨身邊坐下,看著魏無羨一臉不悅的表情,藍忘機把臉湊近,輕輕在他鼻尖留下一吻,藍忘機可還記得,當初魏無羨剛回來時,為了要逃離雲深不知處,曾經跟小輩們揚言要把兔子們烤來吃的事情,這事他也是事後才從思追那邊聽說的。
「藍二哥哥居然懷疑羨羨會吃了你送的兔兔,哼!羨羨生氣了!而且還差點跑去相親,更生氣了!哄不好了!」魏無羨佯裝生氣地鼓起雙頰,把頭撇向一邊不看藍忘機。
「我信你不會,而我心裡只有你。」藍忘機伸出手將魏無羨摟入懷中,修長好看的大手略帶安撫意味地拍著魏無羨後背:「看完這些信,我帶你去彩衣鎮玩,可好?」
「嗯……待我想想,先讀信吧!」話雖如此,但氣鼓鼓的兩頰已經收起,人還略略地朝藍忘機的懷中蹭去。
藍忘機看了一眼懷中的道侶不那麼生氣了,便從袖袋中取出下一封信,將那封寫著『第五年』的信封遞給魏無羨,接過信後魏無羨將信打開交給藍忘機,藍忘機伸手接過那疊信紙,順勢輕握著魏無羨的手。
『魏嬰,今年一切順遂,故有閒親製香囊贈汝為生辰禮,該時汝曰欲,然吾離時攜去,故親製贈汝。今年叔父又讓兄長勸我,因此吾每日晝教阿苑、夜出夜獵,日復一日,每回夜獵必彈一曲『問靈』,然無靈見汝,可否語吾汝去處,吾甚思君,可否歸矣。』
話音剛落藍忘機放下信紙,便起身來到一旁的櫥櫃,取出一只精緻的香囊,走到魏無羨身邊遞給了他:「魏嬰,贈予你。」
魏無羨看了看那個香囊,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然後用戲謔的表情看著耳垂微粉的藍忘機說:「二哥哥,我怎麼覺得你縫的香囊這麼眼熟?」
「我…」藍忘機頭越來越低,想說些什麼卻又害臊的說不出口。
「這可是跟藍二哥哥在用的錢袋一樣嗎?」魏無羨整個人撲到藍忘機身上,手不安分地在他懷中探詢著,像是摸到什麼寶貝似地攢在手中,隨後攤開掌心讓藍忘機看了看裡面放著的東西,那是藍忘機一直帶在身上的錢袋。
「不一樣……圖案不一樣。」藍忘機有些艱難地開了口,伸手奪過魏無羨拿著的錢袋,隨後把自己做的香囊塞進他手中。
「卷雲紋跟九瓣蓮…」看著香囊上面的圖案,魏無羨有點愣住了,翻到另外一面發現,圖案又不一樣了,有點驚喜地說道:「是兔子!」
「嗯。」看著魏無羨臉上堆滿得欣喜,藍忘機稍稍放下提起的心,將錢袋收回衣襟內。
「這兔子是我倆嗎?」魏無羨看著香囊上繡著可愛的兩隻小兔依偎在一起,忍不住伸手撫摸著那兩團白色的線團:「裡面裝的是什麼?」
「嗯,裡面是急用藥,若出門夜獵時可備用。」藍忘機拉著魏無羨坐回案前。
「藍湛,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小心思這麼多!偷偷繡了兩隻兔子,另一面還繡上卷雲紋跟九瓣蓮,這種小心思你以為我會沒看出來嗎?」魏無羨伸手勾起藍忘機的下頜,一步一步漸漸湊近藍忘機的唇,卻在快親到的一瞬間停了下來。
看著湊得如此靠近的魏無羨,藍忘機喉頭滾動嚥了口口水,兩人的呼吸糾纏在鼻間,讓藍忘機瞬間心跳加速,整個人彷彿被定住般動彈不得。
「我…」藍忘機侷促地開口,想說的話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藍湛,我很喜歡。」看著藍忘機這麼不知所措的反應,魏無羨笑了笑,輕啄了他的嘴唇後說:「我會一直把它帶著。不論是這個香囊,還是你。」
「魏嬰……」
「藍湛,我想聽你彈琴了。」魏無羨撒嬌地說著,雙手環住藍忘機的腰身,整個人朝他結實的胸膛靠上。
「想聽什麼?」藍忘機拉著魏無羨坐到案邊,取出忘機琴放到案上,雙手覆在琴面上,等著魏無羨的回答。
「忘羨。」魏無羨順勢就把頭枕在藍忘機的腿上,隨意地撩撥著藍忘機垂散在胸前的髮絲。
「好。」藍忘機雙手撥弄著琴弦,隨著撥弄音律緩緩地流淌在室內,魏無羨手也跟著旋律撥弄著藍忘機的髮絲。
一室樂曲悠揚,兩人相依坐臥。
一曲彈畢藍忘機目光柔和地望向枕在自己腿上的魏無羨:「還想聽什麼?」
「本想讓你彈『問靈』的,但後來想想還是算了。」魏無羨把頭埋進藍忘機的腹部,聲音悶悶地說:「我怕我會忍不住又哭了。」
「別哭,我在。」藍忘機輕輕搓揉著魏無羨放在自己腿上的手,似是安撫對方般的小心翼翼又堅定。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都在。」話語中有哽咽的感覺,但魏無羨仍轉過頭來給了藍忘機一個安心的笑容。
看了看魏無羨臉上的笑容,藍忘機擔心的問道:「繼續?還是休息?」
「我想繼續聽,但若你讀累了,我們可以休息。」看著藍忘機一臉的擔憂,其實魏無羨也是一樣的,他擔心藍忘機陪著自己回味這段痛苦的時光會承受不住,因此想了想還是把決定權交給了藍忘機。
「有你不累,想聽我繼續讀。」藍忘機將將剩下的信都取出置於案上,並把方才那封信收回信封中,而魏無羨則拿起那封背後寫著『第六年』的信封緩緩拆開,取出信紙遞給了藍忘機,藍忘機伸手接過信紙,低沉又好聽的聲音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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