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門帖的瀏覽人次以一個極致驚人的速度攀升，一夜過去，竟是突破三萬。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WrlUPzzN
他倆白天到校，走到哪都會接受各色注目禮，目光若有實質，大概都能把他們吃乾抹淨了。同學們感慨童懷少有的帥哥一次兩個都死會了，另一方面又恨不得在線吃瓜，拍點什麼上傳論壇，還能讓自己的貼文人氣蹭蹭地往上提，就像自己也變成網紅似的。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O5Iq4yXw
可隨之而來的也有些難堪，因為他們二人被無情的網路世界給起底了。開始有了風聲一一竄進各個留言處，若是有心人將事實前後一搭，便能從中瞧見魏寧轉學的部分真實原因。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6Kz9HE8zQ
開始有人冒出來提到去年曹宇直公開出櫃的那天。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YCZVbFar
開始有人出來比較那些追過曹宇直的人到底哪點比不上魏寧。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UMSoJdh2c
開始有人提到他倆相處的過往。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rSo0BQnzO
開始有人提到魏寧在上一個縣市的事蹟。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H5nRugzzT
開始有人對他有前女友這件事提出了疑問。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oWJ7xubV
開始有人聽見了那些風言風語。
曹宇直不是沒想過動用他哥的能耐撤掉那些令人浮想聯翩的回帖，但這麼做卻顯得欲蓋彌彰。即便任何一件事情一旦觸及魏寧心中的某個引爆點，那都有可能導致一發不可收拾的局面，他也不想去做。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lPdYEb1C
他知道魏寧沒有外表來得堅強，所以他選擇在幫助他的同時也保護著他，他要的不是自此沒有了流言蜚語，他要的是他能在外人面前抬起頭來，不再畏畏縮縮，不再自卑地覺得自己見不得光。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Bf5gByFgw
他冷傲的盔甲底下，埋藏著千瘡百孔的心臟，任由惡意的言語中傷他、任由陳瘡爛肉在內裡持續潰敗，直到最後，被充斥著惡意的人們消磨殆盡，什麼也不足以留下。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8CKCEPLTL
鐵石心腸終究只是那層盔甲的代名詞罷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Xfo6zCdX
他好似只是一團再沒骨架的錯位殘軀，在那裡苟延殘喘地活著。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eEoq05aV
他想替他挽回顏面，修復被踐踏在腳底下的尊嚴，但現在還不是時候。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Ov1y7YJn
他需要一個更加完美的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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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課咻地眨眼便過，午休後便得前往科館上末尾四堂課。只有早一點用完午飯，迅速趕赴科館，才能有足夠的時間睡午覺。但對於有錢人曹宇直來說，派遣小劉接送自家媳婦那是必要的。隨之而來的還有兩位賊頭賊腦蹭車的公公。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3nda4pZ7i
下午的課分別是兩堂解剖學和兩堂飼料作物學。魏寧揉揉眼篤，抬眸看向講台的導師，掩嘴打了個哈欠。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atVwuUXJK
解剖學於他而言難度不大，或者說只要是靠背書的科目，他向來沒什麼大問題，問題只會出現在實作上。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8SwuJ35ZG
他鐵青著臉，聽見老師在講台上叨叨地說：「這學期期末作業是雞的骨骼標本製作，從屠宰、除羽、油封、去內臟、去肉、骨骼提取、去脂、漂白，再至組裝完畢，一個學期也足夠你們做了。」他在這刻似乎想到什麼，徹底走神了，但一旁的曹宇直沒見著。
這堂課教了屠宰步驟，下一堂便得動身下牧場，將學期前開始飼養，如今成熟達標上市體重的雞隻抓捕，親自送他們一程，換取實作分數。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WyrQfiLb
放血是按照座號順序的。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af05Wbtp3
於是大家抓完自己的雞，領取屠刀，排隊等待放血。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nx1KujM5W
就在這時，曹宇直倏地發現魏寧不見蹤影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GhPGsllW
人呢？去哪了？！
「宇哥！」曹宇直問聲轉頭，看見杜弗和江謀仁眼神示意，隨即跟上前，附耳聽著杜弗在他耳邊低語說道：「魏寧狀況不太對，他拿著刀抓著雞，往教室那邊跑了。」隨後他又皺眉補了一句：「應該沒人看到他的動作。」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3iUmtH1KC
曹宇直讓座號靠前的江謀仁打掩護，扔下雞和刀，和杜弗兩人一同衝往教室方向。教學樓是獨棟，一樓是正方形的平面，往上的每一層都是ㄇ字型，呈現整棟樓簍空的景象。辦公室和美容教室、解剖教室在一樓，二樓是食品加工教室和一間普通教室，三樓有三間教室，四樓是會議廳，樓頂則是水塔所在。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iiq1rI7Ys
他們一層層往上找尋，終於在樓頂看見了魏寧，驀然瞪大了眼。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wPe5PspR
「魏寧──！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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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沒有聽見曹宇直焦急的叫喚。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yA4fRlV9Q
他身旁的地面躺著一隻雞，雞的咽喉被割斷，鮮血淋漓地躺在地上不斷抽蓄，上下都奔流著污穢物，那是死前的失禁。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O9MFox9G
可讓他們驚慌的不是雞，而是魏寧這個人。
魏寧跪坐在了地面上，隔得老遠都能見到他空洞著雙眼，目光沒有焦距似的震顫，頰邊淌滿了滾燙的淚水。他的左手臂上有一道新的刀傷，劃出半隻前臂長度的裂口， 鮮血汩汩將運動褲都給浸濕了，出於本能反應的傷臂正大幅度顫抖著。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ZlJVDT4hC
他漠然看著刀口，嘴裡喃喃說著什麼，並不清晰，而後屠刀反握，動作沒有絲毫猶豫，毅然決然直直往下，似要再添一道豁口──
「乓──！」屠刀被打飛後落在地面，砸出巨大的聲響，隨後愣怔的魏寧便被曹宇直一把拉進了懷裡緊緊抱著。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zDPB3N2l
「快！去拿醫藥箱！！別驚動其他同學！」曹宇直吼著，杜弗幾步狂奔下樓，隨後他轉過頭，聽見魏寧的低喃。
曹宇直靠了過去，拉直耳朵，隨後瞳孔驟然放大。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BHzisioLX
他的聲音微微震顫著，想否定，可又打從心底深信不疑，「不......你殺不了我......你殺不了我的......」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6Bv7Tq422
殺誰？誰要殺他？！什麼意思？？？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KnfELhZa
那不可控的顫抖把曹宇直內心的慌亂都給震出了裂痕，「沒地方了......你殺不了我的......」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eZ6tgVIhM
沒地方？什麼沒地方？
魏寧蒼白著臉，好像周遭一切都與他無關，更好像絲毫感覺不到曹宇直心疼的擁抱與安撫的親吻，依舊喃喃低語著、卑微地求饒著：「......別過來......我求你別過來......」他暈了過去。
「對，老師，這件事情我是知情的......不能，引起的原因可能也有家人的緣故......對，這是我教宇直的，他的作法最為保守安全，對......」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yePq3smP
科主任掛斷電話，結束了和盧醫師的對談，隨後神情嚴肅地對著曹宇直說：「老師明白了，這狀況有點複雜，這堂課你們也可以假日補上，現在好好陪著他，不要讓他再受到其他刺激。」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OljmROvm
曹宇直和杜弗微微頷首，前者便道：「謝謝主任體諒。魏寧的狀況我們確實沒有全部了解，但他願意和我說是好事，我會盡可能幫助他，只希望老師們能替他隱瞞病情，也別刻意去詢問他。」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wMew1fsqd
主任深吸一口氣，似乎想到什麼，但他沒提，只是說：「這是當然。你們願意這般替同學著想固然很好，但你們並非專業於此，還是得盡早勸他尋求醫療協助。」
魏寧醒來的時候腦子還是懵的。他看著天花板，好半天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甚至也聽不見旁人擔憂的叫喚。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ski5i17Cy
回到......回到家了。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IJiWjHRoJ
他不曉得自己在夢裡看見甚麼，又看見了誰，他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可是他逃脫不了。為什麼又出現了？為什麼又來騷擾他了？他只是想好好過生活，想擺脫那些煩人的夢魘，又為什麼就是不饒過他？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YQutVpYi
想安安穩穩的不可以嗎？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tUXd7Ofs
想遠離過往一切不可以嗎？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zEEqAU5J1
想像正常人一樣難道就這麼不配嗎？
曹宇直握著魏寧冰涼的手，看著他漠然的眸，心中大石驟然提起。是什麼緣故讓他又一次發作？是刀？抑或血？他會選擇離開人群，必定是因為他知道自己的狀況所以才這麼做，但他沒有向自己求救，沒有向自己尋求協助，他只是把自己關在一個沒人看得見的地方，任由自己失態，而後徬徨無助地倒下。
他想過若是自己沒找到他，他會變成怎麼樣嗎？他在慌亂害怕的時候，曾想過他能幫助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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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他又一次沉沉睡去，卻不敢離開床邊。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ShTftQOEf
他想起不久前解剖學老師私底下的解釋，便覺得鑽心地疼。太疼了，但不會比他自己還要疼。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Xifd9M68X
「雞的喉管有明顯的俐落刀痕，而且不只一道，每一道都有可能將脖子斬斷，可是並沒有。他似乎能掐準力道，即便每一刀都很迅速沒有猶豫，卻好像故意保留牠軀體的完整性。」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OfRcfzk1
「他出手應該是沒有遲疑的。很熟練，卻又相當殘忍，這種熟稔且俐落的豁口不應該出現在第一次宰雞的學生身上。」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dKnwjcoao
「他手上的刀痕......和讓雞隻送命的傷口如出一轍。」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7qT3Rt3lJ
曹宇直能明白老師未出口的話語。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fF7PI6hg
那是同樣迅速且沒有猶豫的，是俐落的，一般無二。他對待自己和對待牲畜沒有區別。
曹宇直驀然想起小舅的話。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E8ZUpFGT
PTSD患者每一個極端情緒之下的過激行為，往往暗示著自己害怕且驚懼的過去。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MpCLEkeV1
刀傷？刀？還是大量血液？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v8P8WqtFt
哪一個要點是在暗示他如夢魘般的過去？
曹宇直心底驟然一涼。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YiKohKskQ
……是誰想殺他？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3mprFqVY
又是誰，一次次在他的幻境裡催命？
他不願讓他夢裡的魔鬼帶走他。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TNvgmm4JQ
他不願讓他又一次把自己藏到黑暗裡去。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roBXqbMr
曹宇直落了一滴淚在與之交握的手上，低聲抽噎著深怕吵醒沉睡的他。他要帶他往外走，他要領著他朝光明走，他不要他像下午那樣......那樣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oG8Op0IUR
就好像沒有甚麼東西值得他留戀一樣。
他不希望他忘了還有自己能夠時刻陪伴著他。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OQu4kwNh
他不希望他忘了，自己不是一個人。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f8nacLWZ
§落花的碎嘴時間§
他的每一次失態都是有原因的，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evPCBxGHQ
引起的原因有很多，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ee4nuiUbw
甚至可能相互交錯，2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nlaXHVj2a
交替著要把他往死裡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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