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吃過早飯，曹宇直便先帶著魏寧去醫院裡看診，而後帶他回家。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XUQJx9xZe
那個偌大，卻僅容納二人的家。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6i1iPrgQ
他將魏寧攙扶到房間，拿了換洗衣服再至廁所洗漱。憑著魏寧衝動的行事，還沒好全的膝蓋又一次腫了起來，從稍微能負重，到現在又退回到連沾地都不行了。偏生拐杖又這麼壞了，於兩個剛交往的人來說，攙扶的動作就顯得有些曖昧而侷促了。
曹宇直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竟有膽量直接問出口，甚至也不曾想魏寧會如此迅速地選擇答應。如今想來依舊有些心慌，若是不如他預期，那麼以他的個性，興許就會慌不擇路地逃跑、遠離，甚至連當個朋友的機會也沒有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BbDD148Aq
「......你可曾想過沒有回頭路。」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pk5HS1IP
這句話深深刻在他的腦海裡，不斷重播著、不斷提醒著、不斷攪擾著。像是要在他心底生根發芽，逐漸增長茁壯，再至突破蒼穹。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F4IgaoYr
那般的欣欣向榮。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KQNzY8zK
他會帶領著魏寧，讓他不再懼怕、不再被過去影響思緒、不再被沉痛擊碎理智，他更不會回頭，只會帶領著他一路向前，去往一個充滿光明的世界，讓他離黑暗愈來愈遠，而不是栽在裡頭兀自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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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看著他把浴室門關上，遮掩住面頰上曖昧不明的紅光，以及那雙略微羞赧的臉，此時他腦中留下的，是二人在車上青澀的吻。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snV2ctGa
沒有任何踰矩，沒有任何不堪，更沒有任何情慾衝腦。他們就只是相互貼著，傳遞鼻息，傳達珍惜。
曹宇直愣愣地抬手撫過自己的唇畔，那溫熱的觸感依舊清晰。
即便他們認識沒多久，那也沒關係，他們有的是時間相處。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1InL8JX9h
即便他們尚未敞開彼此血淋淋的過去，那也無所謂，至少今後他們擁有彼此。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NrdOADyod
那都無關緊要的，曹宇直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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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許久，浴室門緩緩揭開，魏寧便從白霧中走出。他扶著門，微微仰頭看著曹宇直，那是個極其信賴的姿態，把原先那層強忍著的淡漠與堅強都給卸下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21Ru7OVz6
曹宇直忙撇開視線，難得因為害臊而覺得有些無措，卻只是上前攙著他往房裡走，扶著他在床沿坐下。他在他面前覺得有些慌亂，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一時間竟是無所適從。即便不急於這一時，但他還是想和他有多一些相處，可折騰了一夜，他又想讓他好好歇息。
太傻了。這沒出息的模樣。
魏寧仰頭看著他，半晌，主動開口輕聲說：「去睡一會吧，你也熬了一整夜。」曹宇直倏地定住視線，點了點頭，有些彆扭地扶著他躺平，替他掩好被褥，剛想轉身出門，卻被一把拉住了手掌。
曹宇直轉頭，魏寧正神色複雜地望著自己，那雙眼裡裝著忐忑，長睫上盛著不安，薄唇微微開闔，許久後才鼓起勇氣低聲說：「......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JUXz64nX
愛哭包的眼框裡又淌了點淚，卻倔強地不肯落下，鼻頭和耳尖因為自卑暈了紅，以往的面具都給卸下了。他想賭，於是如以往一般不斷地刺著自己，把自己說得愈發難堪，想看看身前人會不會跑：「我沒你想得那麼好，我有太多缺點和不堪的秘密，還有興許會糾纏一輩子的夢魘，我......我會拖累你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4actkwPN
他的話語頓了頓，焦躁的淺色雙瞳轉了轉，最終定格在曹宇直的鼻樑上不敢直視他，再把顫抖嚥回了肚子裡，又把自私反哺了出來，在這刻他不想有所保留，只想任性一回，「如果你抓住了，那我不會放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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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終於在床沿坐了下來，他看著魏寧，手掌與他十指交扣，炙熱的眸光交匯，燃起一絲希望的光，偷偷從魏寧心門的縫隙鑽了進去，倏地點亮了一時半刻。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5DMUEnEuK
他靜靜望著魏寧，欣喜於他在此刻流露出的佔有欲，難受於他又一次去貶低自己，卻只是用平和的語調緩緩地說：「你現在後悔來不及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NrB8Hld4A
曹宇直從來不覺得他不好，脆弱和害怕並沒有錯，即便有再多難堪，那也不是他願意的，他不想他時刻都不忘否定自己：「我不好，但你是好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ANsGg7454
他淡淡地笑了，揩走他落下的淚水，將一腔赤誠都給了他：「我願意窮盡耐心，去慢慢換取你的真心相待，去爭取讓你帶著我一步步認識你、一步步熟悉你、一步步陪伴著你。」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Yrdps4DCI
這是他給予他的第一個承諾，他希望他能牢牢記著，並且不要有所懷疑，「我抓住了，你可別想逃，我不會放手的。」
曹宇直眉眼向下耷拉，彎成滿懷希望、憧憬未來的弧度，長指撫過魏寧泛紅的眼尾，俯過身在他額間落下一吻，看著他泛紅的雙頰，笑著說：「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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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回到房間內，嘴角的笑容怎麼也收不住。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ABY8evIJ
隨後不久，他打開手機聊天群組，又是一整串的未讀訊息。
謀仁你某人：宇哥，長官今天在班上問你們為什麼請假，我直接說寧哥被狗咬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asMZFZxS
謀仁你某人：陳軍齊那表情，簡直了！我都快笑死。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cdNc77ui9
謀仁你某人：二哈張嘴笑.jpg
杜甫你爸爸：宇哥，已經查到了，那人叫鄧怡農，以前是魏寧的同班同學，感情很好，據消息指出，他們從幼稚園就已經認識了，後來魏寧和他妹交往是國二的時候。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UmujOFxV
杜甫你爸爸：魏寧家境清寒，在國一那年他的父母離異，媽媽似乎跟著一個有錢人，爸爸是個吃喝嫖賭樣樣來的人渣，再然後就像他們說的那樣，魏寧高一的時候，某次與鄧怡如爭吵，氣得打她一巴掌，隨後她不小心撞到桌角，那時她已有身孕，孩子掉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bW3zpjbFQ
杜甫你爸爸：再之後就是魏寧轉學來我們學校了。
謀仁你某人：那孩子......不會真是寧哥的吧？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F8f2wHfrC
杜甫你爸爸：你能不能哪壺不開提哪壺？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hzldBkKKH
謀仁你某人：委屈巴巴.jpg
杜甫你爸爸：魏寧在學校交情好的就只有鄧怡農，他幾乎不與任何人親近，也不會主動找人辯解，到最後三人成虎流傳下來，就成了魏寧是個負心漢的傳說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hLf7xT1M
杜甫你爸爸：這事也許只有魏寧和鄧怡如知道實情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tQNq7yUf
謀仁你某人：宇哥，再來還要我們幫什麼忙嗎？寧哥怎麼樣了？還好嗎？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YUhj9GR0Y
謀仁你某人：你們明天來學校嗎？
曹宇直看了看，許久後才回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TFdh489FF
宇：@杜甫你爸爸 明白了，謝啦小弗。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s5AeqSxj
宇：@謀仁你某人 繼續盯著那條狗，別讓他有機會再將事情鬧大。關注一下學校有沒有關於這件事情的風聲，讓大傻多留意些，昨天另外四個查到哪一班的沒有？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D5xbIH5y
宇：明天我看看情況再決定，你寧哥剛睡下，情緒基本還算穩定。在他提起勇氣解釋之前，你們別在他面前提到這事。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WIjBMPEVv
宇：他會承受不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Qr50s2uK
宇：其他的我會想辦法，幫我盯著他們就好。
曹宇直手機一震。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tfWnyshy
杜甫你爸爸：別客氣啊宇哥，魏寧怎麼也算跟我們統一戰線了對吧，應該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0NDBpBkxw
謀仁你某人：對啊宇哥，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多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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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深吁一口氣，洗了澡坐上床，將背脊靠在床頭。他將手機的聊天訊息打開，抬手去點那被他置頂的聊天室，是魏寧。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GRd9NDtxV
他輕輕點了一下他的大頭貼。
那是個雷雨交加的夜晚。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RINfdNPuT
鏡頭有些不正常的歪斜，背景是黑漆漆的森林，昏黑的長階由近而遠向鏡頭的反方向延伸，前面苔蘚滿佈的石階縫隙插著一把染血的美工刀，曹宇直認出來了，是那天魏寧自殘用的那把。落雷馳騁而下，打亮了刀片，刀片映出一道在地面上的模糊人影，若不細看甚至無法瞧見。可是那模糊的人影看不著瞳孔，惟見一張慘白的臉，以及浸濕的髮，讓整張照片詭譎得可以。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QTjOBil89
這看起來像是手機掉落在地面意外拍到的景象。
他看著魏寧的動態消息，上面寫著：「深淵選擇靜默，而我選擇深淵。」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99usI5CP
明明是很簡單的一段話，卻好似埋藏著血淋淋的過往，他選擇隱藏真實的自己、欺騙自己沒有渴望，那可曾有過一時半刻想過放棄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mxgqaLB8W
那不是不可能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lcVf7QlA
人生如此，凡事總有可能。
魏寧就像披著尖刺的刺蝟。在別人靠近時，總想著利用尖刺刺傷別人，而後自己在長刺之下掩埋委屈。但當他扎到無懼他狠戾的海綿上，便會發現原來他不是刺蝟，尖刺被海綿引領著，隨即連同皮肉被揭下，露出鮮血淋漓的光怪陸離，揭露赤裸裸的本相。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n0aKueK5
那是沒有任何防護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Due7hEf2N
是戕身伐命的殘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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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E──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mZoJpJ4LQ
曹宇直一愣，點開訊息，是魏寧傳過來的。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k4tTZq4j
魏寧：我睡不著。
宇：怎麼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7zKkWysj
魏寧：我有些不安。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4VTrc93w
宇：為什麼？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ZeHnNAm5
魏寧：我在想......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曹宇直又收到了訊息。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TSsyBYA2
魏寧：我在想怎麼告訴你我的過去，我不想瞞你，但我不知道怎麼說。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bGvZcmjre
魏寧：我怕你知道了便想回頭了。
宇：不用感到不安。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MMQyor0c
宇：想不想說都沒有關係，我可以等，也可以尊重你的選擇只是陪伴你。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PR5QNA5j2
宇：過去的你也是你，無論是哪種面目的你，我都接受。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rwdXQ29s
宇：你聽過一句話嗎？重要的是你，而不是怎樣的你。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tUxbQybw
宇：魏寧，別怕，有我在。
曹宇直等了很久。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Lc62j5beR
半個小時過去，他再次收到了訊息。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DG5RyMRjh
魏寧：你能過來陪陪我嗎？
§落花的碎嘴時間§
魏寧在那一刻只想做回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9Tga84C9
無論是令人膽寒的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aUJhMBdO
膽小懦弱的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YRL9EwBRV
自私自利的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Qx3bP6IBA
又或是佔有慾強烈的自己，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Fz41EQ7q
他都想讓他看到，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N4yKDY6cQ
只因為他想賭，賭他看見了不會逃離，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C4EjX0pwa
即便逃離了，那也沒關係，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tA1PzH78
因為自己還沒深陷，不會傷的太深。
他是自私的，想擁有，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8BYwNW4g
卻要在自己深陷以前把人先給推出去，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wTmj2B244
那麼即便傷了，29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Mw52KzKvt
也不至於太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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