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宇直察覺到魏寧的手和瞳孔一震，隨後慢慢放鬆下來。他們對視著，彼此都沒有說話，卻不約而同朝對方展露淺淺的笑容。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q10pachjN
許久，曹宇直才將手移開，復而大膽地傾身，將手放在他側面腦袋上摩挲，陰影極具佔有慾地籠罩著他，他盯著魏寧因為自己的靠近而略微窘迫的眉眼，低聲問：「晚餐沒吃完。還吃嗎？還是想洗澡？」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rv8yQMeki
魏寧眨了眨眼，沒去理會自己染上紅暈的耳尖，而是將目光移到掛在牆上的時鐘，七點了，還早。他看著曹宇直，瞳孔有些不自在地晃了晃，低聲問：「你吃完了嗎？」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1EZyNJJ2t
曹宇直往後拉開點距離，退出了會讓魏寧感覺不自在的範圍，笑著說：「沒呢。擔心你，吃不下。」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txQImrbxV
魏寧斂下的眼睫眨了眨，被他的話語微微觸動片刻，而後再次對上曹宇直的眉眼，輕聲說：「那我餓。」
曹宇直一愣，隨即笑出聲，說：「你就是看我沒吃才說餓是吧？」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3YxAntAl
魏寧一本正經地歪了歪頭：「是，就是。」說完後勾了勾唇角，露出尖銳的小犬齒，調皮地掛在了唇瓣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T5Hi6m9vG
曹宇直在這一刻才發現，魏寧在他面前似乎已經撕下第一層偽裝，顯露出一點點天真又淘氣的特質。
那才是真實的他。
曹宇直在這刻甚至覺得自己很自私。他想要這份天真只在自己面前出現；他想要他只對著自己肆無忌憚地耍賴；他想要那雙毫無保留的眼神只注視著自己；他想要他崩潰無措時只朝自己求救；他更想要他的悲傷與哀愁，只在他的幫助下掃蕩一空，讓自己成為他唯一可以託付性命的人。
曹宇直不想成為隨時能點燃魏寧空洞內心的奪命稻草，也不想成為他心中忽明忽暗的老舊油燈，更不想成為大義凜然的無私救贖者。那樣的身份有明顯的高低之分，他不喜歡。
他只想要成為那抹天光，照著他、暖著他、滋養著他，而後帶領他脫離黑暗，與自己並存著、共享著遙遙天際中的無限美好。他要的是對等，而非從屬。
曹宇直笑著看他，語調是刻意的柔軟：「那你休息一下，我去熱完飯菜再叫你。」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BrSW3jFEm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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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熱完飯菜走到魏寧房間，便看見他坐在床沿垂下首，右手摩挲著已被貼布貼著的傷口，不知道在想著什麼。曹宇直走了過去，在魏寧的目光下蹲在他身前，仰著頭笑著看他，伸出手覆蓋在他冰涼的左掌上，問道：「想甚麼呢？」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L8oB2cGpo
魏寧看著他片刻，右手緩慢抬起，忐忑地、試探地、放縱地，將手掌貼上曹宇直帶笑的臉頰之上。他的長指描繪他立體且深刻的眉眼，從面頰、到眼尾、至眉梢，後又下滑到下頷，他稍稍施力，捏住曹宇直的下巴。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81MC6xhg4
魏寧勾了勾唇角，問道：「為什麼？」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0IobfMQvp
「為什麼願意幫我？又為什麼不丟下我？」他是矛盾的，曹宇直能感覺到。他比任何人都要害怕自己被拋下。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BZiXoGGrX
「......你可曾想過沒有回頭路。」那是蓄意的警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FVO4HfhcQ
「你會後悔的......後悔認識我。」那是對自己殘忍的否定。
魏寧看見曹宇直收斂起笑，眉宇中的溫柔不復存在，心底驀然一沉。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SthrrqDN
他是一時興起吧。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sRCh2yUeR
他是圖個新鮮的吧。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UPFTt3coA
他是──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C8bswYTQC
是甚麼？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8QzK9W9EY
是憐憫他、是可憐他、是好奇他、是──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tYxrX0TUv
魏寧未曾聽見他的答覆。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YrAtBTzfE
他與曹宇直對視的神情逐漸黯淡下來，漸漸地，他重新將複雜的思緒深藏到斂下的眼簾之中，收回了短暫放縱的手，喉結動了動，隨即驟然一怔。
曹宇直握住他縮回的手，而後領著他，壓往自己的左胸口，隔著衣物貼上他溫熱的胸膛，隔著皮囊感受心臟強而有力的跳動。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8mzEJK7R2
曹宇直的眼神裡沒有不確定、沒有茫然、亦沒有輕蔑，唯有珍而重之的坦然、唯有熾熱燙手的真誠，從他沈穩的嗓音傳來，一股腦鑽進魏寧的耳膜裡，蔓延到了心底：「我在乎你、重視你，不是同情、亦非憐憫，我說過的，」他語音一頓，隨後笑意爬上眉梢，生澀的情感染上嘴角，柔軟的語句在血液裡竄流，讓魏寧驀然紅了眼，「請你讓我認識你。真實的、毫無保留的、脆弱的、無所適從的、難過的、瀕臨崩潰的你，無論是哪種面目的你，我都想認識。」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6nYNKFnH
他直起身，將錯愕且未及反應的魏寧攬進懷裡，用溫暖包裹他，替他擋去外頭刺骨的風雪，再將鼻息貼近他的耳側，輕聲說道：「而我，不需要回頭路，更不需要回頭。我不會後悔的。」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M9qJLZcxs
魏寧渾身顫慄著，過了許久，他伸手輕輕環抱住曹宇直的腰際，瑟縮著將溫熱啪嗒地落在曹宇直的肩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d0NWL7CE
怎麼就這麼愛哭呢，曹宇直心想。
週一，一如往常並無改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KSw6W5jH
但當曹宇直扶著魏寧進教室的時候，明顯察覺到了各色目光，令他極其不悅地瞇起眼。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6Mw9wBXI
班上同學頓時安靜了。童懷校霸可不是好惹的，無論是他的身份，還是他的脾氣。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1QlJFM3KY
魏寧目不斜視，杵著拐杖到自己位置上，而後將拐杖靠在牆邊，翻出課本。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HhHFKQrF
今天早自習沒有測驗。
到了第二節下課，曹宇直轉過身，朝魏寧說：「我出去一下。某人會在位置上，你想去哪就找他。有事打我電話。」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MGtRjB3K
魏寧偏過頭，微微頷首，說：「好。」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uUkRKyDH
曹宇直站起身朝江謀仁和杜弗眼神示意，隨後江謀仁坐到曹宇直的位置，杜弗則跟著他出去了。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E2ikHQMbb
曹宇直的表情不太對勁。但魏寧想不明白，也不想多管些什麼，即便他們之間的連結有了變化，但也僅限於此。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ATJXDaf0l
──僅限於比較好的朋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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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走出教室，杜弗與他並肩，低聲說：「據消息應該在操場。」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g2qQ9gVwE
曹宇直嗯了一聲，兩人加快腳步，最後站在了籃球場邊。陳軍齊拍著籃球，轉過頭帶上挑釁的笑，週遭五人隨後在他身側一字排開。曹宇直雙手抱胸，帶著寒意的眸光危險地瞇起，說道：「我警告過你，別搞那些小動作，更別動他。」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oCYLsrckT
陳軍齊冷哼一聲，說：「曹宇直，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呢？」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ohEGn0sQU
曹宇直：「你別以為匿名能遮擋的了什麼，我若真要想查也就一時半刻。」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i4Cj3g2z
陳軍齊：「哦──我明白了。」他頓了頓，眉眼輕蔑又無禮，笑道：「這是替包養的小男朋友打抱不平呢。」
「唔──」他的話剛說完，曹宇直二話不說撩起袖子一拳揍去，陳軍齊踉蹌了幾步，緊接著抬起兇狠的目光而後一怔。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rbuyDDdYh
他的視線越過兩人，看清不遠處的兩道身影。曹宇直順著他的目光回過頭，看見眼神閃躲的江謀仁，和杵著拐杖急匆匆趕來的魏寧，後者臉色蒼白得可以。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iK19od4Hk
「江謀仁！我說什麼來著？！我交代你什麼來著？！」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zdboqUf5v
「別怪他，他攔不住我。」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Jn645WcsC
「你──」
「哎唷，」陳軍齊笑著說：「小情侶為愛走天涯呢？還是怕金主轉頭就跟人跑了？」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YF1spSrun
曹宇直忽而轉頭，幾步上前攥住他的衣領，瞇著眼冷聲說：「我勸你嘴巴放乾淨點。」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5n4DRwL2
陳軍齊猛地拍掉曹宇直的手，隨後後退兩步站定，似笑非笑地說：「行啊，這些是非我就不多說了，但是魏寧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9T5EXsZc
他的目光移到魏寧身上，面色猙獰得猶如魔鬼，話語如掌一下掐住魏寧令他無法喘息：「鄧怡如可找你好久啊。怎麼，把孩子打沒了想一走了之？付錢了事？」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GUypyzw6
魏寧渾身一僵，竟是不知該作何反應，聽著他又道：「人家女孩子孩子都沒了，你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怎麼，你以為轉學了、離開了齊湖市，便沒人能知曉你那些骯髒的過去？」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nGePUhai
陳軍齊拍著手鼓掌，似是頗為讚賞地覷著他，卻在語句中帶著惡意的調侃，「魏寧，你很能耐啊。」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5LvGvecqM
他笑了笑，而後舉起手掌格擋著太陽，像是連眼神都吝嗇給他，在旁人的調笑聲中說：「讓你再拿筆錢，不難吧？嗯？你媽那情夫多少的身價，你如今又攀上了這麼個公子哥──哎，可別說你們同居那麼久，連半毛錢也沒騙到吧？」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OJ3bztQu8
陳軍齊瞇著眼睛微微笑了，他緩緩偏過了頭，在魏寧猝著血的眼神下戲謔道：「你這手段可不如你媽啊──」
「你閉嘴！」魏寧甚至忘了疼，他瞪紅著眼，衝上前去執起拐杖用力一揮，卻打空了。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hZfivZeC7
曹宇直和江謀仁、杜弗愣在原地。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wOCKDAU0B
什麼意思？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A7kBBybrG
他說的都是什麼意思？！
§落花的碎嘴時間§
魏寧的小祕密要被撕開啦。3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V6DcYuXd
曹宇直的觀察力在這刻就顯得特別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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