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詣亭的自學連續四年，於小學五年級的時候正式入學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9v4YOuLD
他的五官長開了，屬於特別溫和又平易近人的類型，可是加上他相對同齡人更為成熟的個性，反倒和其他同齡人在一塊顯得格格不入，沒少因此受委屈，但他從未和曹宇直或魏寧提過，不願他們為此擔憂。
以往幾年曹詣亭每天被帶去寧宇，只要做完曹宇直給的作業便可以跟著他們兩個工作，甚至於偶爾還可以被安排一些簡單的任務。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A96oYHNk3
他不再怕生，對於自己有兩個爸爸這件事似乎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直到上學約莫一個月，某次放學後板著一張臉，兩人回家後看到的就是他朝他們投了一個極其陌生的眼神，而後頭也不回地進房間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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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不明所以，魏寧與他確實比較親近，很多時候曹詣亭有心事也都會跟他說，於是他看了曹宇直一眼便說：「我去看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DQksrZNnF
曹宇直目送他敲門進房，就蹙著眉守在門口。
魏寧看見曹詣亭坐在床沿悶悶不樂的樣子，有些心疼地想伸手摸摸他的腦袋，卻被閃開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7maYSunhu
魏寧心底驀然一抽，只好收回手，問：「怎麼了？為什麼不開心？」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PrXjWUpU
曹詣亭躲開他的眼神，言語生硬：「......不關你的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uBd7rZqJ
照顧曹詣亭四年多以來，魏寧從未見過他這麼沒禮貌，但又捨不得罵，只是又問：「怎麼不關我的事？在學校出什麼事了嗎？跟小爸說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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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詣亭卻一把推開他，語氣微微上揚：「我說了不關你的事！不要在我面前說小爸兩個字！我聽了煩！」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JbtKNgsOR
魏寧有些難受地抿緊雙唇，雙眼些許酸澀，卻還是啞著嗓緩緩靠近他，問：「到底怎麼了？不能說說嗎？你這樣我們都很擔心你。」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Y7MSZzyV
「別過來！」曹詣亭慌不擇路竟是從筆筒裡拿出筆刀，直指魏寧，「你要再過來我就、就......」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95ME0eCLP
他似乎也並不想傷害魏寧，可是心裡又煩躁得很，於是退而求其次，將筆刀的方向移轉，移到了自己手上，語氣虛浮：「我就割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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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聽見曹詣亭逐漸提高的音量再無法忍受，剛開門又看到如此場景，便瞇著眼破口大罵：「曹詣亭！你幹什麼！放下！」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lZYhbkHu
曹宇直一轉頭看見魏寧的臉色，驟然就慌了，連帶曹詣亭也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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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盯著他手裡的筆刀，雙肩微微顫抖，不曉得想起了什麼，眉頭輕顫、眸中淚水蓄積，裡頭夾雜著難以置信與無盡的哀傷，只一眨眼，兩行熱淚就毫無預警地落下，順著臉頰墜到地面。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KAEsimmtT
他緩緩抬眸看著曹詣亭，臉上透著難耐的失望，額角忍不住抽動，卻依舊捨不得罵，欲言又止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他移開目光，看也不看二人一眼，調頭就走。
曹詣亭甚至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他從沒見過魏寧因為傷心而哭，更不曾在他眼裡見過如此陌生的情緒，他猶豫著上前兩步，卻被曹宇直的怒視逼著停下，聽見他用從未有過的冰冷語調說：「你最好祈禱他沒事。等著。」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yI1HiHS9u
曹詣亭頹然坐在了床沿，看著曹宇直轉身出門，心裡那點複雜思緒轉瞬被愧疚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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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回到房間時就看見魏寧坐在沙發上掉淚，他已經很久沒見他情緒低落了，結婚後他不曾因為傷心而哭，更遑論是哭成這般模樣。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NTbZJTBC
他心疼地走到他眼前蹲下，仰頭看著他問：「還好嗎？寧寧？」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S7imUiFai
曹宇直明白他為何會是這種反應，即便他對過往已經釋懷，不代表再一次發生時能無動於衷，更別說他是如此疼愛曹詣亭，怎麼會想到有一天他會拿刀指著自己用作威脅的籌碼？可想想又覺得似乎還有哪裡不對勁，應該有什麼部分他沒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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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深吸幾口氣，像是明白曹宇直的困惑，嗓音喑啞帶著失落，短短幾個字便替他釋疑：「他剛才拿刀指著我。」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xCkEbnqq
曹宇直一愣，算是明白他為何會比自己想像中的反應還要劇烈，他爸死後已經不再有人會有如此動作，可怎麼也沒有想到又一次重演，那人竟是他深愛著的孩子，他得多難過和失望？
曹宇直安撫似的抱了抱他，低頭親吻，聽見他又說：「我沒事，冷靜會就好了。你去看看詣亭吧，我有點擔心他，你也別兇他，他不是故意的。」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82Q7iuB7t
「還想著那死小鬼呢？」曹宇直提到他就沒好氣，語氣頗為不善：「沒把他吊起來打都算便宜他！」
魏寧明白他在開玩笑，沒多說，只是勸道：「想必是在學校提到家裡的事情才會這樣，你快去看看他，我剛才那樣他肯定也不好受。」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liKJFKfs
「好，知道了。」曹宇直略顯無奈，俯身親了他一下，依舊有些不放心，「你真沒事吧？」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5EfDg4S2
魏寧微微笑著說：「放心，真沒事，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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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進到曹詣亭房間的時候，後者便從床上站起來，有些膽怯卻又不敢開口問，顯然是嚇到了。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jEfsUZuki
曹宇直沒想太簡單就放過他，拉著椅子坐下，示意他也坐，劈頭就問：「你到底怎麼回事？」
曹詣亭從小就怕他，即便他也沒做什麼，可總覺得他要是生氣起來估計壓也壓不住，如今因為這事情肯定是氣到了，以往就算做錯什麼，他也不曾有過如此不耐又隱約壓住怒火地質問自己，令他頓時有些不安與害怕。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SMBixR3DA
他斟酌了半天，才終於開口說：「......今天老師在課堂上讓大家講自己的爸爸媽媽，我說我沒有媽媽，但我有兩個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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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略微挑眉，語調些許緩和：「然後？」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azysOspGg
「他們笑我。」曹詣亭有些難受地低頭，複雜的神色沒有逃過曹宇直的雙眼，「他們笑我說你們不正常，就問我是不是也是同性戀。」
曹宇直咬緊後槽牙，瞇著眼說：「那你回什麼？」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EEpiwBXwG
曹詣亭抿了下唇，「我很生氣，我就說沒有媽媽怎麼了？同性戀怎麼了？又沒有妨礙到你們，你們憑什麼管？什麼叫正常？什麼叫不正常？他們憑什麼這樣說你們......」
曹宇直沈默許久，問：「既然你反駁他們，代表你不認同，那為何要拿刀指著你小爸？他關心你，你為何要傷他？」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8e8SBnNQ6
「我沒有！」曹詣亭急紅了眼，懦懦地回：「我只是心裡很亂想靜一靜......我、我沒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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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愛你嗎？」曹宇直看著他，「我不愛你嗎？」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d8P1QvVi8
「我......」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M95QPiaHd
「我們都愛你，和一般人的家庭沒有兩樣。今天同學們笑你，你因為不開心，一回來就對家人發脾氣，你想過他的感受沒有？今天讓你不開心的人是他嗎？不是。」曹宇直語調微揚，怒氣顯而易見。
曹詣亭皺了皺眉頭，「我知道，可是......」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t35HkFcmN
「詣亭，」曹宇直看著他，壓下怒氣緩緩說：「你比同齡孩子都要成熟懂事，我們照顧起來也很省心，但你知道當年你小爸選擇出手救你到底是為什麼嗎？」7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7ptHrTopO
曹詣亭愣了一會兒，不確定地說：「小爸很善良，他肯定看不過，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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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沒等他說完，直接打斷他的話，「你知道為什麼你小爸右腳膝蓋不好嗎？又知道脖子的刺青和手臂那些傷痕哪裡來的嗎？」
曹詣亭搖頭，聽見他的話卻難以置信地瞪大眼，如重磅砸在心裡，一點一點敲碎他尚且幼小的心靈，「你小爸小學三年級被他親爸用煙頭燙脖子，四年級被他用碎酒瓶扎進右膝蓋導致韌帶受傷，延遲治療所以沈痾難癒，甚至連續五年被他拿著刀砍直到國一。手臂上的傷不只有他爸砍的，還有他自己自殘留下的，他直到考上碩士才終於完全克服了懼刀的本能，變成如今你看到的正常人模樣。」
「曹詣亭，」曹宇直深深看著他，明白這話對五年級的孩子很傷，卻仍然開口說：「不只你小爸，我也對你很失望。你好好想想你今天有多傷他的心，沒想明白就別見你小爸。」
§落花的碎嘴時間§
小孩直接嚇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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