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軒合嘆了口氣，朝電話那頭的曹宇直說：「這事情他讓我們別插手，也不希望小寧知曉，只讓我將一切始末轉達給你，要不要說你自己決定。」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esjXm6ZuP
曹宇直嗯了一聲，握住欄杆的手掌指節泛白，低聲問：「王廷還有說甚麼嗎？」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eWPNQFLiU
那頭不曉得說了些甚麼，曹宇直雙眸倏地瞪大了，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許久後才微微哽咽地出聲：「我明白了。寧寧應該快洗好了，我先掛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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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魏寧走出浴室門，便看見曹宇直在窗外蹲下身，抬手撫摸著鳶尾的長葉。他似乎察覺到了動靜，轉過頭，那雙眸底竟是帶著血絲，藏著不難察覺的哀慟。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aK4rpTFpa
魏寧在這一眼，看出他方才哭過。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ZybEhNLlA
曹宇直站起身，垂眸深吸了好幾口氣，這才打開落地窗走了進來，嘴角勾起難看的笑，在魏寧皺眉發出疑問之前低頭親吻他，搶先開口：「洗完澡告訴你。你先吹頭髮吧。」
魏寧目送他進浴室，心裡卻怎麼也不明白到底發生了甚麼。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XcsRrquE
以往他們其實是會共浴的，可今天他說曹軒合有話跟他說，所以讓自己先洗，他明白曹宇直想支開他，必然是因為他和他爸有甚麼要緊事要談，所以他不多問就只是照做，卻沒想到換來的是他這副模樣。
他是無助的、是不安的、是慌亂的，魏寧能察覺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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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約莫半小時，曹宇直才終於從浴室走了出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G8DyplcgG
魏寧替他吹乾了頭髮，而後抱住他，抬手在他背脊輕拍，不多問，只是低聲安撫地說：「沒事的，我在呢。」
魏寧向來都是如此，曹宇直不想說的事情他不會強求非得知道，而曹宇直就算有心隱瞞他，也會讓魏寧知曉自己有事沒說，而非讓他自己連知道的權利都給剝奪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TaAdBKbr
曹宇直不願意在任何事情上隱瞞他，相反地魏寧也不願意在任何他無助的時候失去自己的陪伴。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OcjXwudM9
那是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許久後，曹宇直主動拉開了距離，抓住魏寧的手，低聲喚：「寧寧。」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Pvdrk3F7U
魏寧回握住他，等待著他。曹宇直像是斟酌了很久，開口時聲音很低，跟情緒一般低，「那時你出車禍後，手術時其實......」他的嗓音微哽，克制著不讓自己落淚，但也正因如此才讓魏寧倍感心疼，明白那時的他必然是很害怕的。他說：「有好幾次......都發出了病危通知。」
魏寧看見他終於掉下淚，便抬起顫抖的手輕撫過他的臉頰，靜靜地聽著他說：「你聽見那句我要帶你回家，是因為......是因為醫生說，病患停止了呼吸心跳。」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gOyAJmP3
魏寧一愣，連忙將人抱緊，在這刻他才終於明白為何他清醒之後，杜弗他們看向自己和曹宇直為何會有如此表情──那是憐憫與同情，還有一絲不難察覺的慶幸。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xJkLAS4f0
為他還活著而慶幸。
魏寧擁著他，抬起手在他的背脊來回撫摸著安撫，聽見他沙啞的嗓音自耳邊傳來：「我以為我要失去你了。幸好......幸好你回來了......」
曹宇直抱著魏寧低聲啜泣，過了很久才終於緩過勁，說：「後來要簽氣切與胸管裝置的同意書，王廷出現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PoUqatGt
魏寧對此事並不意外，畢竟他很清楚這同意書只有他能簽，他要是沒出現，自己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只是他們都不提，自己也不願意問，如今曹宇直終於開口說了，那必然有甚麼值得提的，不然他不會特意說。魏寧摟著他，低聲問：「他說甚麼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0VMvvM8p
曹宇直將他們的距離拉開，直直望著魏寧的雙眸，抬手撫過他的臉頰，猶豫著開口說：「他......給了我一封信。」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4ett8bx04
魏寧靜靜看著他，聽見他又一次開口：「是你媽媽留給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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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看著他緩緩落下淚，他以為他會崩潰、會慌亂、會不知所措、會無所適從。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YTjh8snQ
但沒有。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wcUUZaDIv
他只是任由眼淚悄無聲息地落下，任憑眸底閃爍著哀愁，但也僅此而已。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nLX4MOQt8
許久後，他才問：「他讓你找合適的時機給我，對嗎？」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Wdk19Ifw
曹宇直低低嗯了一聲，隨即聽見他淡淡地問：「你認為現在的我，時機對嗎？」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e22W9r9h
他愣怔半晌，又聽到魏寧說：「你覺得，裡頭寫的真相，我能心平氣和地看完嗎？」
曹宇直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發展的。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Qr0wX31OU
他以為魏寧會因為突如其來的遺書而忐忑，甚至不願意去看、去面對、去接受，可是並沒有，他非但很冷靜，甚至能猜想到內容，但是為什麼？為什麼他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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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明白他的想法。可其實這件事情不難推測，既然需要時機，代表原先林雅嵐定然需要自己「準備好」才能拿到信，而拿到信便意味著他會知道些什麼。在那場車禍裡他看見了真相，那就不難猜測出為何需要等待時機成熟，畢竟真相與曾經自己的「自以為」相差太遠了。
他沒有針對他的疑問作出回答，而是轉移了話題。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F6yRaXGzl
「那時出車禍，我再一次見到了她。」曹宇直愣愣地看著他，感受到他的手指在自己掌間摩挲，聽見他的語調裡流淌著暖意。他甚至明白他口中的她，是他記憶裡嚮往的媽媽的模樣。
魏寧微微勾起唇角，語調平靜地說：「小時候每個週末，他們總是帶著我到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山區、不同的海岸去玩，所以我喜歡大自然，因為每次出門，媽媽會給我介紹不同的動物，爸爸會教我各種地理知識，只要回程我能答對問題，那麼我就有新的禮物可以帶回家。」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3igOZIPuk
「他們怎麼會覺得幼稚園的我能聽得懂呢。」曹宇直在他眼中看見從未見過的光彩，是懷念、是期盼、是少有的對親人的愛，嘴角溢出的笑容很純粹，像是回到那些年無憂無慮的模樣。
魏寧垂下的眼睫眨了眨，滴下幾滴滾燙的淚，落在交握的手上，灼傷了曹宇直擔憂的心，可他卻還是笑著的，笑容帶著黏膩的甜意，似在珍惜那段回憶，「我記憶裡最深刻的一次，是我們在山裡瞧見一隻被捕獸夾夾住腿的山羌，奄奄一息地倒在草地裡。爸爸竭盡全力打開了捕獸夾，媽媽哭得很難看，隨手撕下褲管，幫山羌做了沒有用處的包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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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牠會死的，只是早晚的問題。」魏寧吸了吸鼻子，低聲說：「那時候我媽媽告訴我，她之所以想當獸醫，是因為她想救活所有她力所能及能幫助到的野生動物，即便這事情吃力不討好，但她還是想做。可她卻沒有料到自己在現實面前不得不低頭，野生動物救傷確實不切實際，因為現在的人們，看一隻寵物生病，比看見一隻野生動物死於非命還要難熬，對他們而言野生動物與他們無關，那太遙遠了，沒有人願意掏腰包去救治一隻素未謀面的動物。那麼沒有足夠經濟來源是活不下去的，她不可能每次都無償地去醫療牠們，所以最後她放棄了、低頭了、妥協了，選擇做一般的犬貓醫師，再不是一個只接野生動物救傷的醫師。」
魏寧看著曹宇直，微微笑了笑，說：「所以我那時候就挺天真的，我跟她說，媽媽，以後我賺大錢了，我也要成為獸醫，我們一起救山羌。」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YRXOxEOVv
「她笑了，還笑得很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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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直深深看著他，直到這一刻他才終於欣喜地發現，魏寧講了這麼久的媽媽，提了這麼多往事，卻沒有任何過激的反應出現。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PJlxP3a3c
他的狀況比自己料想的好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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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眼底的悵然很清晰，眸色隨著字句愈發幽深，他相信自己能做到，卻沒想到她做不到，「於是這件事在後來不平靜的歲月裡，成為每天支撐我勇敢活下去的理由。因為我答應過她，我要成為一名獸醫，我要和她一起救山羌，所以我保護她、陪伴她，我以為我能達成願望，所以即便每日帶著傷，我也沒有一刻放棄自己、放棄學業，我要爭氣，這樣她才不會失望。可......可我想得太美好了。」
魏寧摩娑曹宇直掌心的力度增加了，他覺得有些痛、有些難受，可還是想說出口，好把自己的自責展現出來，把自己的委屈展現出來，讓曹宇直能深刻感受自己的無可奈何，「我早該想到，她沒有勇氣繼續活下去。」
魏寧伸手去拿保溫瓶，喝了口水，平靜地繼續說道：「夢裡有許多我不願去面對的畫面與情節，一遍遍播著，就像曾經經歷過的事情又走了一遭。我這人生跑馬燈......也跑得夠長的。」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FEqCIE6V
曹宇直心頭一緊，喑啞著嗓喚：「寧寧......」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wmhO5Bnv
魏寧卻反過來安撫他，伸手拂去曹宇直眼角蘊著心疼的淚，笑著說：「後來夢中斷了，我聽見有人說要帶我回家，你知道我當時想到什麼嗎？」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HJGmzamG2
曹宇直愣愣地搖搖頭，魏寧便笑著在他唇上輕啄，他將額頭貼著他的，長睫在搧動的過程裡把依戀刷在曹宇直的眼皮上，搔得眼皮有點癢、心底有些燙，聽見魏寧低聲道：「我在想，除了你沒有別人了。是你要帶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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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氣撲在曹宇直的面頰上，言語牽動著思緒，「我又一次看見她，是她死前的容貌，可是身上沒有血，沒有刀，沒有任何我害怕的畫面。她笑著對我說話──」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vuk8HDNxE
魏寧笑著落下淚，那模樣像極了他的媽媽，杏眼乘載著深沉的情意，他在愛情的滋潤下與她在親情的滋養下一般無二，一顰一笑都能讓人為之傾倒，都能讓你想要永遠守護著他，「她說，小寧，我過得很好。」
──小寧，媽媽過得很好，你別擔心。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T3U9rfkeR
──但你別過來，現在不是時候。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MjD8dHnN
「──你回去吧，回家裡去，有人在那等你。」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CwHflig1T
有人在那等著你，千萬別讓他等太久了。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Dq0o6Gyn
§落花的碎嘴時間§
回家裡去吧孩子இдஇ
★已開通章節回饋表單。
★第三卷結尾活動出來囉！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3o58Vorkx
活動至2021/10/13(三)完結篇止，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7hhYr7Lk2
詳情請見連結，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8XVShHxas
密碼為第三卷上傳日20210823，20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utLWNaxZd
填寫問卷便有機會成為決定番外內容的幸運兒唷ヽ(✿ﾟ▽ﾟ)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