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寧覺得曹家簡直有錢得要命。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Owe9xyOpX
他們家在洛淮市佔了塊獨棟的地，甚至還有不算小的庭院，當他們到的時候，先是到屋內和曹宇直他哥、小舅、小舅媽和表弟打了招呼，便到庭院裡待著。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GXxdH6c5E
據說他爸還沒到家，等他回來便會開飯，曹宇直被他小舅叫去了，於是魏寧便在庭院中等待。
他甚至也沒發現自己作為客人被一個人扔在庭院有何不妥，更何況還是以曹家二少男朋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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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寧不是很喜歡這種感覺。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CrAT06XaK
好像所有事情都超脫了自己的掌控，就好像當初剛到童懷一樣，帶著對周遭未知的慌亂，帶著對未來些許的迷茫，他實在不擅長去面對未知的人、事、物，那會令他十分不安。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C6I6L7LrH
魏寧緩緩走到圍牆旁的水池邊，低頭看著裡頭的魚，半晌，他緩緩蹲下身，伸出了手，悄悄探進水裡。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wGIClbk0
水流帶著冰涼的氣息，透過皮膚鑽進身體裡。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ZA0xfPdFp
真舒服啊，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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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張嗎？」聲音並不熟悉。他聞聲轉頭，隨即慌亂地想站起身，卻被笑著摁住了肩膀。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YIFtyxia
「宇帆大哥。」魏寧揚起一抹生澀的淺笑，看見曹宇直這個大哥在他身側蹲下，也把手放進了水裡。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hgnq6Xny
曹宇帆應聲，再一次問：「會緊張嗎？」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HEmIzAyT3
魏寧看著他頓了頓。曹宇帆並沒有將目光持續放在他身上，這讓他覺得......挺舒適且自在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EZqkDOwXO
魏寧轉過頭又把手放回水裡，點頭笑著說：「是有點。」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Udtypqkz9
「是擔心見到我爸？」曹宇帆的聲線很柔，與曹宇直在和自己對話不同，那是帶著書卷氣息的，讓人沒有半點負擔，至少不會讓魏寧有面對陌生人的恐懼與排斥。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p2esgvYxD
「......算是吧。畢竟......」畢竟是以這樣一個身份。
「宇直和你提過媽嗎？」魏寧聞言一怔，轉頭看著曹宇帆，搖了頭。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5XPUmvO7M
「媽很早就走了，在宇直十歲左右的時候。」曹宇帆眸底的光有些黯淡，像是想起一些極難克服的過往，被拉著往下墜，卻還是固執地往外逃脫，狼狽地爬出泥沼，勾起死裡逃生的笑。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rltLizBa
魏寧不曾聽曹宇直提過自己的母親，他總覺得曹宇帆想告訴自己什麼，於是他很認真地嗯了一聲，聽著曹宇帆又說：「媽生了重病，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臥病在床，那時候宇直還小，每次到病床邊都只是默默看著，不去問為什麼媽不理他，不去問為什麼媽在床上躺得如此久，更不問我們她為什麼活不久。直到有一天，臨死前她單獨見了宇直一面，也是那麼久以來她唯一清醒的一次。」
曹宇帆的神情有些哀傷，似乎是想起年幼的曹宇直而覺得難過，「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宇直能有那麼激動的情緒，即便媽走了也沒哭出聲，卻在當時和媽說完話，哭得好像全世界都拋棄他了，我那時才知道，也才意識到，宇直原來還小。」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UJwycydqS
曹宇帆輕聲笑了一下，可眼底沒有笑意，只有黯然神傷、只有他對曹宇直淺而易見的關懷，「但沒有人知道那天媽到底和宇直說了什麼。」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t0MKRn9Hs
「有很多時間媽躺在床上是認不得人的，甚至對週遭一切沒有任何反應，那次為什麼醒來了，還傷了宇直的心，沒有人曉得原因與事情的始末。監視器沒有收錄聲音，只能見到他失控、見到他朝著媽大吼、見著他把周遭東西都給摔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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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宇帆笑著伏魏寧站起身，似乎沒去在意魏寧略有些蒼白的臉色，只是對著他說：「媽死後，爸其實想用很多方式去親近他，但太難了，他把自己禁錮在籠子裡，怎麼也不願意開啟心門哪怕只是一丁半點，去展現自己的真實情緒。」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byGtYg70
他領著魏寧走到庭院一處石椅坐下，又說：「那之後他第一次展露出明顯情緒，是他離家出走抗爭完，回到家的時候。因為爸答應他不從商，讓他去讀他想要讀的科系。那時候的他是開心的，我感覺得到。」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Cw9MugJ8a
魏寧怔怔地看著曹宇帆笑著對他說：「而第二次，是他跟我們提起你。」
魏寧的長睫顫了顫，曹宇帆的話語停下了，於是他猶豫了片刻，問道：「他......是怎麼提起我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Y4VzjBfCU
曹宇帆轉頭看著魏寧，眼神裡的肅穆沒有半點摻假：「那次，他請求我幫忙找到躲在山裡的你，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流露出害怕的情緒，也是第一次在那之後見到他哭。」
不久前，曹宇直和他的小舅站在二樓窗邊，看著曹宇帆走到魏寧身側蹲下身。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srLvEq5Ed
盧懷重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頭也不回地問：「當初他是什麼樣的情況下答應你跟你回家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2eRM6bZZu
曹宇直看著魏寧又把手放進水裡，說：「我告訴他我怕，想他陪我回家。」
盧懷重點了點頭，說：「那證明他對你的情緒是在乎的，你看，有反應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xpc5zmwi0
魏寧的目光轉移到曹宇帆的臉上，那是曹宇帆在提到媽媽的時候。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Y5AIQyu1
曹宇直的內心狠狠揪了一下，似乎想起什麼過去，隨後很快將思緒隱藏。
他們看見魏寧握緊了拳，曹宇直甚至能察覺到他的情緒有明顯的波動，隨後被曹宇帆攙著站起身，走到石椅上坐下。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tbFwZOvFs
曹宇帆和魏寧在這個階段說了什麼他不清楚，他們原先商議的，是讓曹宇帆透露有關曹宇直的過去，但並沒有溝通要提及哪些內容。可魏寧的反應卻讓曹宇直再站不住了，魏寧是極度緊繃的、是害怕的、是不安的。他不想看見他有這般情緒，他不該在這種時候有這樣的情緒。
他很清楚曹宇帆如果想講自己的過去給魏寧聽，那麼除了小童以外，也就只有媽媽的事情值得一提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Sgw8hpdg4
畢竟這事情一直是他心裡的陰影，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這事情對他影響很大。那麼曹宇帆會說的事情除此之外再無可能是其他了。
曹宇直剛轉頭想下樓，卻被盧懷重拉住了。他說：「宇直，你看。」
曹宇直聞言轉過頭看向魏寧，只見他好像抬手抹了抹眼睛，隨後朝曹宇帆微微一鞠躬，目送了曹宇帆離開原地。曹宇直知道，他這是鮮少有的，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落淚了。曹宇直蹙起眉。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sZvsCh81
盧懷重卻說：「現在才是關鍵，看。」
魏寧目送曹宇帆離開，隨後又坐了下來，把臉枕在手臂上，發著呆。他的杏眼裡淺色的瞳難受地輕顫，眼淚像不用錢似的簌簌往下掉，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哭。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jDzRz2nj
明明曹宇直表面看來很開朗的，在他面前也好像沒心沒肺，從來不提自己是不是痛苦，從來不提自己是不是在擔憂什麼。小童的事情是這樣，如今他媽媽的事情也是這樣，他從來不提、不解釋、不讓自己明白他是否也在黑暗裡掙扎。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3RMgvDR2
魏寧知道，曹宇直明白他爬不出來，那麼他便不想因為自己的事情而去為他增添更多煩惱，他想讓魏寧覺得他是能把快樂帶給魏寧的，而非用自己的過去讓魏寧多了一個傷心的理由。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mCHVSXn0A
他自己受傷就夠了，不需要讓魏寧替他傷心。
魏寧這才知道，原來從另一個人口中得知他有多少走不過去的坎，比親口聽他提起要來得讓人心酸。
那時候的他如此年幼，為什麼不會對母親的異樣提出疑問？為什麼不會對她的死而傷心難過？又為什麼只有一段話就能讓這個「興許對母親沒有依賴之情」的孩子崩潰？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xB9SgM02p
他的媽媽到底和他說了什麼，為什麼會嚎啕大哭、會失控成那般模樣，而自己於他而言又是什麼樣的存在，足以讓他卸下身上堅強的外殼，低聲下氣去求自己的哥哥？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在那時不斷地傳訊息給自己讓他別怕，有他在。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usw8P9gou
可是他呢？他自己也怕、他自己也慌，他甚至還參雜著其他魏寧不曉得的思緒，可自己卻毫不知情，只是一味地表達自己的脆弱，沒曾想他也是需要關懷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jbzYwBkKs
曹宇直懂他、心疼他、明白他。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ul2IzCgl3
那麼自己呢？又明白曹宇直多少？
......死。他的媽媽死了。
魏寧緩緩佝僂下了身軀，他抱著雙臂埋下首，將扭曲的臉埋藏了起來，細細顫抖著。過了許久，他抬起頭深呼吸著，情緒在這過程中得到緩和。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fcKStR0j
魏寧仰頭看著天空，長吁口氣，隨後微微笑了，即便眼角還淌著淚。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cL8IANsbK
他想，他要試著去了解曹宇直這個人。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vHAda2RRj
他不能只是自私地向他索求，他也能任由曹宇直向自己索求。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B88pMicj
只要曹宇直想，他都給。
......如果他有能力的話。
盧懷重看著，曹宇直也看著。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CFZfqHyd
盧懷重深深吐氣，說：「你見過他每一次情緒激動下的哭泣，有這麼短時間恢復正常的嗎？」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eqHXwjJS8
曹宇直一愣，腦中回想起每次的經過，竟是找不到任何一次比這次短。他會害怕地瑟縮牆角、眼神慌亂，他會害怕地躲進他懷裡、難掩悲愴，他會無助地執刀落下、眉眼空洞，他會崩潰地大聲尖叫、掙扎昏迷。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zvnIFabFi
但沒有一刻是像這樣的。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MgglktNT
他原以為他會像之前的每一次，先是情緒激動，再至無法自控，要不是他替他平復，或者乾脆就暈了。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FdbKWRGFK
那代表什麼？
盧懷重像是明白他所想，便道：「知道這代表什麼嗎？」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BFpm79TSe
曹宇直轉過頭，看著盧懷重說：「代表有關你的一切，足以改變他。甚至於與你有關的一切，是能讓他恢復的重要契機。」22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VRfzdDZxr
曹宇直腦袋轟地一聲，聽見盧懷重笑著拍拍他的肩說：「去吧。他的狀況也許沒你想像中的糟。」
§落花的碎嘴時間§
這是一場不為人知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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