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查爾隨著謬吉斯來到了西部荒野──如同這裡的名字,西部荒野是個土地貧瘠、滿地黃沙的乾枯平原,除了荒廢的農地及住屋以外,這裡似乎沒有什麼能證明它曾經繁榮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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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們來到哨兵塔外,所見到的房屋幾乎都已人去樓空,只剩下盤旋的禿鷹、野狗及荒廢的收割機器人。它們被留置在雜草叢生的農地中,斑駁的鐵皮彷彿訴說昔日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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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對蘇查爾而言,西部荒野簡直就像是一個全新的世界。她所出生的南海鎮四周不是茂盛的樹林、就是雪白的山脈;南海鎮也沒有乾燥的熱風,只有臨海的港口帶來濕黏鹹味。她四處張望,雖然早就從他人或書本的口中得知荒野的面貌,但當她親自體會這片景色時,仍然不免感到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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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來到了哨兵塔外,蘇查爾才終於聽見人類才能發出的不自然聲響,例如堆砌石牆、切割木頭的聲音,這為他們平靜到近乎無趣的旅程帶來了熱鬧,以及因熟悉而感到安全的歸宿感。但他們不敢大意,依舊以斗篷將面孔完全罩住,低調來到這紛亂的村鎮。四周是稀疏的村人們,但光一個伐木場就能發出數百人齊聲大吼般的吵雜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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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會在這裡停留嗎?」蘇查爾與謬吉斯下了馬,她在兜帽下瞇起雙眼,好奇地打量哨兵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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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準備好行糧後我建議繼續前進,直到藏寶海灣為止,那裡安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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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在藏寶海灣之後呢?」蘇查爾忍不住問:「到時你會放我自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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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別說笑了,好女孩,我可沒有把妳綁起來、或是威脅妳不能騎馬離開,我只是希望妳做出最聰明的選擇。至於到海灣以後?我覺得到時再談也不遲啊,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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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什麼時候你才會老實對我解釋這些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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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語是不分真偽的,蘇查爾,」他微微一笑,勒馬停了下來。「——只有好聽與不好聽的差別。」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JBuoGvGLz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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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很喜歡你說的每一句話。」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TnTgmHYRF
「那妳可以這麼想:至少在妳面前,我大部分是老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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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輕哼一聲,撇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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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將馬匹停靠在某間破舊到不像店家的房屋前,留下蘇查爾一個人在外頭,他則進去準備兩人的乾糧及必需品;由於乾燥的風砂加上稀少的遊客,幾乎沒人會想在街道上擺起攤位,蘇查爾從兜帽下悄悄抬起頭,她在荒野遠方就能瞧見哨兵塔的白色身影──這個村鎮唯一能象徵武力的建築,此刻那座高塔帶來的壓迫感更加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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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看向謬吉斯,透過窗戶,她隱約可見那金髮男人在商店內和老闆聊天,又或者是為那些破爛的商品砍價;蘇查爾連忙以笨拙的動作爬上馬鞍,悄悄抓起韁繩、調整姿勢,試著讓腳下的馬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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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想以前加爾德斯帶著她騎馬時的方式,以及謬吉斯駕馬的動作,讓自己也以相同的方式扯動韁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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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馬離開這裡?哼,當然了。她當然會這麼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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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些了?」謬吉斯在骯髒的舊商店裡,與老闆點清最後結帳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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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我勸你最好快點離開,塔頂有騷動。」站在櫃檯前的瘦小老闆以無神的雙眼吹起鬍鬚,將一小塊乳酪推到他面前,故意大聲說道:「我只能給你這麼多贈品了,你真該感謝我。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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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鳥巢那裡?」他收下那塊包裝好的乳酪,假裝在收拾包袱,一邊壓低聲音問道。
「是啊,雛鳥要離巢了。」老闆吐了一口氣,才注意到窗外的景像。「還有,雖然我一直忍著很不想問你……外面那匹馬是你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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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嘴角突然揚起一抹笑意。「對,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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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匹好馬,以你來說太珍貴了。」老闆又吹了一口氣,暗示這樣的馬可能會引來士兵的注意。「而且,那種馬不先喊暗語是不會前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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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是。」謬吉斯聳聳肩。
「但你沒告訴她,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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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笑著不予回應,老闆也瞭然地哼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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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們的視線穿透骯髒的窗戶,看向坐在馬匹上、背對著他們,用盡各種方式拉扯韁繩的蘇查爾──她以各種兩人想像不到的手勢與動作,想逼迫腳下的馬匹前進──在烈日下,她似乎顯得又熱又狼狽,甚至引來其他路人的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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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得說,這小妞的馬術比我九歲的女兒還差。」老闆冷笑幾聲下了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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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謬吉斯看著她在馬匹上一臉訝異又困惑的表情,忍不住彎下腰來,不停發出笑聲,完全沒聽見身旁的男人說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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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謬吉斯終於從店裡出來時,她正好匆忙地想下馬,一隻腳卻卡在馬蹬上,蘇查爾只好一邊奮力掙扎,才終於抽出自己的腳。等她重新抬起頭時,謬吉斯已經朝這裡走來,嘴裡哼著口哨,若無其事地將食糧塞進馬背的行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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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張著嘴,連忙伸手梳整凌亂的長髮,想為自己的行動辯駁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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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騎馬很有趣吧?雖然我是很想讓妳再多練習一會兒,不過我們得走了。」謬吉斯的聲音搶在她之前。她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轟炸而無法思考,只能將雙手交疊在胸前,咬唇看著他整理行李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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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都看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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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不看見,尤其當妳這麼大力在扯韁繩,一臉想將牠的頭摘下來的樣子。」他聳聳肩,「還有,我們得走了,這裡不夠安全。而妳……」他說著說著,才注意到蘇查爾背向了他,不發一語。「妳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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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查爾仍背對他,雙手交疊在胸前,惡意地維持沈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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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玩味地看著她的反應,噢,也是了,以她那高傲的性格根本無法忍受這種糗態。但她不就是這點讓人喜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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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好女孩,這沒什麼大不了的──」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KlvBMOvH8
她突然急促地打斷謬吉斯的話。「那是民兵嗎?」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iHMjKzDU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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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下手邊的動作,順著蘇查爾的方向看去,只見兩名男人站在前方不遠的伐木場的木堆旁,他們站在屋簷的陰影下,格子圖案的上衫敞開,看起來像是工作後在小憩片刻,但謬吉斯注意到他們並沒有滿身大汗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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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走。」他猛然扣住蘇查爾的手臂,想將她拉上馬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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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她看著男人俐落跨上馬背,卻發現沒有想像中的容易,只好側坐在謬吉斯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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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處兩名民兵如禿鷹般緊盯著馬匹,好像盯著瀕死的獵物。但當蘇查爾上馬之後,他們卻突然躲回了陰暗的小巷,就像沒有出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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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查爾抓著斗篷,將帽沿盡可能地壓低,並頻頻回頭張望伐木場的方向,才赫然發現巷子內走出來的不再是民兵,而是穿著聯盟圖樣的正規士兵。一名巡邏兵腰際掛著長劍及號角、騎著短矮的雜色馬從巷子內衝了出來,大聲朝他們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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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住!暴風城下封鎖令,任何旅行者都要接受盤問!停下來!」士兵一手高舉揮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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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孩,抓緊了。」謬吉斯的馬兒非但沒有降慢速度,反而嘶鳴一聲飛奔出去,遠離了哨兵嶺的邊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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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在你的預料之內嗎?」蘇查爾貼在他身後大喊著。
「等我們再跑快一點,他們就會放棄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jVf0pawEf
「噢,最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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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蘇查爾聽見再清晰不過的號角聲自後方響起,不安的感覺油然升起。接著她看見白色高塔上的巨大物體飛了起來,是獅鷲獸──六、七道兇猛巨大的身影從高塔那兒衝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CbQX4yphB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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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有看見什麼嗎?」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brgF2p1rkn
「他們派了獅鷲獸!該死!」蘇查爾大聲說著,因為若不這麼做的話,她的聲音很快就會消散在狂風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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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雛鳥也太早離巢了。好吧,暴風城想玩真的了,嗯?」謬吉斯輕笑幾聲,但語氣卻好像沒有半點緊張。他們很快的穿過溪流,鑽入一片森林之中,獅鷲獸部隊卻仍然執著的貼緊在森林上方,等待著下降的時機。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ZzPs3HZQ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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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彷彿被高聳的林木給遮蔽,視線頓時陰暗了下來,蘇查爾抓緊著斗篷,只聽見森林的不遠處傳來野獸的低吼,一直待在森林中也不安全,他們遲早得被迫回到大路上。她望著馬匹身後的破碎黑影,感到有些不對勁──他們已經超出了西部荒野的界線,但這幾頭獅鷲獸還緊追不捨的跟在身後,只為了一對身份不明的旅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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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
「別一直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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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是來抓人的,不是普通的警戒而已!」蘇查爾硬生生打斷他,指尖緊扣著謬吉斯的肩膀。「這些人可不是術士,而是暴風城的高階軍隊!以陰影之名,你要怎麼對抗六頭獅鷲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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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可以向陰影祈禱我們撐過這段路。」
「我真希望你是開玩笑,先生!」蘇查爾氣極敗壞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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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前走──」當他再次開口的當下,她才總算聽出他話語間的吃力。「會有支援在那裡等我們。只要讓我們撐過十五分鐘,當然,或是妳可以在後頭做點什麼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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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查爾刷白了臉,她忍住心底的怒火咬著唇,但身後獅鷲獸騎士的聲音越來越靠近,她壓抑掐死前面男子的衝動,手中形成結印的初始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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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最好也要撐的住!」蘇查爾低沉著嗓子說著,然後她的身子翻轉過來,背對了謬吉斯。而在她即將失去重心跌落馬身的那一刻,她口中的咒語也同時完成,化為一道暗紫色的鎖鏈栓住她和謬吉斯的腰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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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快飛出馬背的瞬間被那道鎖鏈栓緊,讓自己與謬吉斯的腰部緊緊貼著。那原本是用來困縛敵人用的詛咒,如今卻化為她抵抗師鷲部隊的重要法術。每當鎖鏈深入肌膚時,刺骨的痛楚也自腰部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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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準備好了。」她瞇起眼,顫抖地調整吐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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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看著那道陷入他們腰際的鎖鍊,在衣服與肌膚上緩緩侵蝕著,「老天!妳一定要用這種方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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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回到大路上!」她痛苦地嘶吼起來。19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f9czSZCz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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謬吉斯蹙起眉頭,像是瞭解蘇查爾的用意後將馬匹一扭頭,從森林的末端衝出寬闊的大路上;一隻獅鷲獸立刻俯衝下來,充滿殺意地朝兩人丟出飛鎚,蘇查爾立刻劃出一道障壁擋下,拿出她最擅長的防禦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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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鎚被彈開落在地上,獅鷲獸上的士兵啐了一聲,看著蘇查爾的模樣就像是瞧見了什麼骯髒的生物,他拉起韁繩,讓獅鷲獸的利爪猛然撲向前,雖然也被障壁擋下,但魔法的效力顯然耗弱了不少,爪子揮舞的同時也劃破蘇查爾的肩膀,使她身子用力一震,側身要摔下馬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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