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不約而同地有反應,可是反應卻截然不同,酒保是饒有興趣地打量,而萊恩則是提起了戒心甚至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理由很簡單,這酒吧是建立在絕對的規則之下,因此二人都知道這是不尋常的狀況,就只是一方是定下規則而信心十足,另一方則只是理解規則而憂慮例外。
手把動了一下,又動了一下,不知道是力量不夠還是怎樣,直至第五下聲響才拉到最低而順利打開門,卻也只是開了一道常人側身仍難以通過的窄縫。
萊恩凝神靜待,即使工作了一整夜而疲憊得只要躺上床就能立即睡著,但他心裡清楚知道能打破規則的存在鐵定非同小可,把這一刻說是生死一刻亦不為過,只要一個錯誤判斷就會在瞬間喪命。
「喵鳴——」懶洋洋的聲音從門的後面傳出,接著一團小小的黑影從窄縫中探出頭來。
萊恩幾乎就要放出火焰,但在確認到那是一隻貓咪時總算在最後一剎那止住先制攻擊的衝動,不過他並沒有因此鬆懈,畢竟有貓咪進入到這家酒吧是絕不可能的事情——除非對方有自己的邀請。
酒吧「刻」,當然不可能是一般的酒吧,倒不如說在異都之中不存在一般,每處都有定義其存在的規則。
萊恩望向酒保,後者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理解狀況,還反過來瞟了萊恩一眼,認為是他自己做了什麼才會這樣。
黑貓進門後便緩緩地朝著萊恩走去,牠沒注意到眼前這個人類對自己充滿敵意,來到腳邊之後,牠張開了嘴巴吐出一個小盒子。
雖然說是小盒子,終歸比乒乓球要大上些許,顯然不是貓咪能含在嘴裡的東西,更何況之前牠才在門口發出了可愛的叫聲。
萊恩慎重地望向跌落在腳邊的小盒子,純黑色的方盒上以暗金色漆上特殊圖案,他只需一眼就判斷出那是什麼,自然是因為平常的工作中偶爾會接觸到,那是唯有畫下這個的本人才能解開的刻印。
「靈差嗎?」萊恩輕聲說出自己的推測,那是在異都中頗為昂貴的服務,只要能清楚指定對象,任何物品都會擔保送到,不過下一秒他就兀自搖了搖頭否定。
眼前的黑貓是隻普通的貓,異都中來自現世的原生種是十分稀少的存在,稀少則意味著昂貴,提供靈差服務的公司斷不可能用這種柔弱易死的生物來運送貨物,更何況黑貓身上也沒有公司的識別物,因此絕不可能是靈差。
正當萊恩苦惱著時,也因為他在苦惱,注意力完全被黑貓與盒子吸引,因此完全沒察覺到門外還有著另一股動靜。
在黑貓進入酒吧不久,門又被輕輕推開了一點,接著在盒子跌落地上的同時,有一顆小小的腦袋從門縫間探出來,烏溜溜的眼睛似乎好奇地打量著門後的世界,又或者基於懼怕而不敢動彈只能那樣探視,總之當事人看起來沒有進入酒吧的打算。
酒保其實早就發現了,畢竟他掌管這個地方的一切,不是指擁有這間酒吧而是真正意思的掌管,因此一開始才會好奇而非擔憂。
規則在異都是絕對的。
同一句話就算有著相同的理解,但人在不同的狀況下會產生不同的見解,酒店視不可能的異常狀況為有趣,萊恩則是察覺到了危險。
浪差某程度上作為維持異都治安的人,還真的有著不少人會想他們死。
酒保沒想過要不要提醒萊恩門口還有一隻有趣的生物,他比較想看到當萊恩發現時會是一副怎樣的反應,而當他終於等到時卻難掩失望。
「純種的人類?」萊恩的反應看起來非常平淡,似乎只剩下困惑了。
萊恩心底的警戒已經降低了不少,不是因為理解狀況或者判斷眼前的兩隻生物對他沒有威脅,而是有著眾多生死經歷所培育出來的直覺告訴他,現在並非那種時候。
「你那邊出了什麼問題嗎?」萊恩知道不採取行動只會一直混亂下去,當下唯有逐一釐清。
首先最大的問題是「刻」的規則,這家酒吧最獨特的地方在於存在無限之多,每當客人獲得允許光顧,就會擁有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可謂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唯有與當事人有著某種特定的關係,像是與當事人的約定、陪同或允許之下,才有可能分配到同一個空間中。
簡單來說,萊恩不認識的貓與目前只露出頭部的疑似人類,只要「刻」的運作仍然正常,就絕不可能出現在這個專屬於他的空間。
酒保立即知道萊恩跟自己確認的理由,雖然還想再看一陣子戲,但既然萊恩已經冷靜下來加上責任關係,唯有以他那個性的方式給予誠實的回應:「不,『刻』的一切如常,會不會是你貴人善忘,其實和他們約好了?」
「怎麼可能?」萊恩雖然嘴巴上如此反駁,但他知道酒保無法在這種事情上說謊,因此果斷放棄異常的可能,那麼剩下來就如對方所說,那兩個存在與自己有某種關係。
萊恩決定拾起那隻黑貓所帶來的小盒子,他實在對這東西沒有印象,只有製造者才能解開的刻印,送到他的手上也毫無意義——盒子打開了。
萊恩錯愕地望了望酒保,又再望向手上打開了一條細縫的小盒子,「我知道了,這是假的刻印……」
「原來『濁焰』大人還擅長自欺欺人,實在叫人甘拜下風。」酒保抓到機會自是不會放過。
萊恩當然知道小盒子上的刻印不可能是假的,能夠感應靈力的他除了靠刻印的紋路外,自然是同時感應到盒子上的靈力,就在他接觸的那一刻和他的靈力呼應而消散,小盒子的封印也就解除了。
換言之,這是萊恩親自製作的刻印,至少以他的知識,沒聽說過有人可以替另一個人製造刻印。
就算再怎麼不可能,萊恩只能接受這個現實,可是任憑他如何苦苦思索,都想不起手上這個小盒子的事情。
酒保這時從吧檯後走出來,注意到萊恩的表情後,算是一時起意吧,反正隨興的他這時給了建議:「想不起來可以是單純的忘記,又或者是『不自然』的忘記。」
「不自然?」萊恩輕輕複誦,其實就算不用酒保提醒,他都差不多想到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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