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下了整天的大雪在稍早前才消停,街道上蓋了一層高過腳裸的新雪,本來就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蹓躂的舊街區,當下更是連鬼影都看不到。
不過似乎還是有例外,某條被漆黑籠罩的巷弄裡,有兩隻生物正在交頭接耳,基於四周沒有任何照明的關係,實在不可能看到他們是什麼。
沒錯,就連他們自己都沒帶照明工具便來到這個地方,之所以能夠做到這件事,則是因為四顆看起來像在空中晃動的寶石——他們有著貓一樣的眼睛。
「你這隻臭笨貓,不是說三秒鐘就解決?現在都多久了,三十分鐘都要來了啦!」其中一人尖酸刻薄地罵同行者,他一邊罵一邊不住左右張望,確認巷弄兩頭的狀況。
「就叫你別吸那麼多,才三分鐘而已!」正蹲著專心觀察水泥牆壁的同伴忍不住還口,「該死的之前確認過這個破界洞很脆弱,再加上結界的能量花在下雪上,肯定會對結界造成負荷,要把洞撬開穿過去只要略施小力就行,怎麼現在會變得比當初堅固……」
負責看風的那人並沒有回嘴,他亦停下了左右張望,因為在右手邊的盡頭,夜色之中似乎有著些什麼。
即使藉由媲美貓眼的視力,在黑夜中依然能如白晝一般視物,那人還是看不太清楚出現在那裡的是什麼。
準確來說,那人當然看得出站在那裡的是一名有著褐紅短髮的男人,甚至連眼睛都能看得出是琥珀色,還有一道在右臉頰劃到腮子的疤痕,對方身穿的灰黑色毛呢大衣衣襬正隨著寒風飄盪,這些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那人看不懂的是在男人頭頂上,似是火焰發出光芒卻沒有照亮周遭的類球體,灰濛濛的那團東西中混雜著黝黑色的顆粒或者塊狀物,詭異得叫人不寒而慄。
不知是何物的發光體忽然多了一個,看風的那人同時注意到了那紅髮男人也朝他們走近了一步,到底是男人踏出腳步呼喚出發光體,還是發光體出現稍微映照出道路後男人才跟上,那人不知道,只知道這兩者肯定脫不了干係。
「幹什麼!說了多少次不要抓我的肩頭,劃破了外衣你又要抵賴不賠!」依然在想辦法開洞的那人感覺到肩頭被同伴用力抓住,便立即狠狠地摔動肩頭想要把手甩開,這麼做的同時剛好讓他注意到了有人走進巷弄,「媽的有人來了不早……早……說……」
和負責看風的同伴不同,另一人顯然知道來者何人。
「濁焰……是濁焰!那是浪差,趕緊跑!」本來蹲著的人早在開口之前,以連滾帶爬的方式往巷弄另一邊的出口衝刺。
「浪差?哪裡來的瘋子工作狂在這個時間上班啊?」看風的人這才察覺同伴已經溜了,「不管貨物了?幾個月的收入耶!」
「全都給你,假如你還有命的話!」
聽到同伴這麼說,加上自己也不是沒聽過關於濁焰的傳言,當下也顧不得腳邊裝滿貨物的大背包,決定趕緊追上同伴的腳步。
被稱為濁焰的褐紅髮男人沒有貓的眼睛,漂浮在其身邊的火焰也不具備照亮遠處的功能,按道理說無法知道巷弄中的兩名小貓賊已經開溜,只是實際上他不需要知道。
身為稱職的浪差,理應在現身的時候就確保成果。
混濁如泥水的瀑布從巷弄的出口上方傾瀉而下,飄忽的形態隨風搖擺,虛幻的火焰構成障壁封鎖了巷弄的另一頭。
即使看起來不燙,那兩人可沒有勇氣投身其中就此穿過,左右兩邊是高達十來公尺的牆壁,他們無路可逃。
能憑空召喚並操縱灰黑色火焰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走入巷弄,黑火一直毫無徵兆出現在其前方,簡直就像為了大人物隆重登場而揭幕一般,最終他走到了已經哭哭啼啼正在跪地求饒的兩人面前。
「現在的走私犯連反抗的勇氣都沒,也太奀了吧……」男人把嘆息藏在心底裡,「我是浪差,現以企圖走私異都之物至現世的罪名拘捕你們,即刻起移送至公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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