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那樣而已,不過就一點心律不整,心臟跳動的力度就大了那麼一點,如此居然被半醉半醒的萊恩所察覺,瞪著酒保開口:「你剛剛心虛了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對吧?果然和『白髮』有關?說起來伊芙就是迷人的銀白髮,會叫人想要把頭埋進去一直吸……」說不定萊恩出乎意料地比平常更清醒。
酒保這次實在看不穿萊恩是裝瘋賣傻還是旁敲側擊,他能做的就只有保持沉默,總之把幸好在最後一刻把持住才沒有失誤的酒調完。
原本酒保是如此打算的,但是他萬萬沒料到,都不知道多少年沒出現過的意外居然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
酒保停住搖晃雪克杯的動作,這自然惹起了萊恩的注意,不過前者並沒有立即解釋,而是在過了一段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的時間之後,以異常沉著的臉色向萊恩說:「你冷靜一點聽我說……」
「我什麼時候不冷靜了?」
「好吧……有一位『客人』想要進來。」
萊恩的眉毛輕輕一揚,雖然他看似醉了,但準確來說只能稱之為有點酒意,因此他很快理解到酒保這番詢問的意思。
「刻」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庇護所,其原因在於一旦被承認為客人得到招待的話,會創造出一個完全獨立的空間,其強度甚至比那個包裹整個異都以分隔現世的結界還要強,不過這比較某程度上很不公平就是,畢竟異都結界的規模可是世界等級,偶爾出現一點破洞亦不是因為其強度不足,而是基於剛則易斷的理論讓其適時產生缺口好釋放積聚起來的壓力。
「刻」的酒吧房間則是只需要在一定時間內維持「絕對」的強度與隔離即可,相比之下能夠以非常粗暴的方式達成,因此它真的是只要當事人拒絕,就絕無他人可以介入。
萊恩知道要是有「敵人」來找自己或者艾咪,酒保最多也就提醒一下,更多時候根本不會多說,始終會躲進「刻」的人都心知肚明,而如今酒保以「客人」來形容對方,那就肯定不是對萊恩具有敵意的人。
饒是如此,萊恩對於對方是誰實在沒什麼頭緒,不是他自誇,他真的沒有什麼會與自己共患難的朋友,更何況不論是他被襲擊或者艾咪的事情都不應該這麼快傳到他那個圈子。
最終萊恩懶得想破頭,反正在規則底下酒保不可能背叛他,也就同意讓對方進來,一看對方的真面目好了。
在徵得萊恩的同意後,酒保便立即引導對方來到同一空間,在幾秒後酒吧的門被緩緩推開,走進來的人身穿筆挺西裝,頭戴一頂黑色高禮帽,加上一對擦得光亮的棕色皮鞋,手杖敲擊地面發出輕輕的咚咚聲,活脫脫就是從故事書走出來的老紳士。
萊恩打量著這名頭髮與眉毛都已經花白的老翁,他對這人連丁點印象都沒有。
「哎唷,不認得老夫了嗎?」老紳士踩著響亮的腳步走到萊恩旁邊坐下,「原本想說你剛好提到老夫,才匆匆忙忙趕來的呢。」
「提到你?」萊恩只覺得莫名其妙,望向保持沉默的酒保,對方沒有半點想要介紹的打算。
「啊,看來真的有點老糊塗啦,當年老夫不是以這副模樣見你的吧。」老紳士說罷便脫下高禮帽放到吧檯上。
既然對方談到「這副模樣」,萊恩本應一直注視對方那長有不少斑紋的臉才對,可是他卻感到有一股無法抗拒的魔力迫使他的目光跟著帽子移動,當他回過神來重新注視老紳士的臉時,那裡根本就沒有人坐著,取而代之的是一隻有著火紅色眼睛的胖鴿子。
「『神』……」萊恩道出了對方的真正身分。
當年——萊恩還能夠被稱為少年的時候,就是被敵對組織伏擊那一次,他以為自己好不容易死裡逃生,實際是去了一趟現世養好傷後回來異都……總之當時的他在醫院甦醒後,突然有一隻鴿子飛進來自稱是「神」,他就是在那時候答應對方成為浪差的。
雖然萊恩只見過「神」那一次,但要說扯上關係的話,在他那次大鬧狐族大宅之後,是由對方在背後居中調停,讓狐族不再追究萊恩。
事到如今,「神」為何突然降臨?或者該說,為什麼是這個時候?
萊恩當然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呆望著眼前的鴿子,這個創造了異都,並且讓無數生命誕生的存在。
鴿子重新變回老紳士,樂呵呵地笑了聲之後,就像爺爺跟孫子閒話家常那般開口:「你這幾年過得開心嗎?」
「這什麼鬼問題?」萊恩險些脫口而出,就算對方沒有做什麼,像是釋放出某種威壓之類,他還是難免肅然起敬,結果就只能沉默回不了話。
因為得不到萊恩的回應,老紳士唯有繼續說:「雖然大家稱老夫為『神』,或者加個敬稱大人,但老夫可不是全知全能,而且別看老夫這樣,平常還是挺忙的,又沒有偷窺的嗜好,不可能一直看著你知道發生了什麼呀。」
直至到了這一刻,萊恩才想到自己剛剛跟酒保抱怨時,確實提到過「神」以及說過他的不是。
「總不可能因為這樣就來找我吧?」萊恩猛地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句話:「為什麼?」
「為什麼?」老紳士先是複述了一遍,「為什麼關心你?還是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不論是何者,答案都是一樣喔,老夫姑且能算是你的父親吧?父親在意孩子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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