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曼絲毫不為所動,任由漆黑的火焰吞噬自己,身體表面上無比耀眼的藍色光芒化成一道絕不可逾越的鐵壁,猶如光束的火焰在壁上散射為花火,持續數秒後火焰源消失。
這是萊恩一直積攢靈力的瞬間最大輸出,可眼前的金色毛球別說受到什麼傷害,連柔軟的毛髮被烤得蜷曲一點的都沒有。
「完了嗎?」諾曼冷眼看著愕然的萊恩,他當然不會等待回應,動用身體擺動的力量,手臂劃出漂亮的弧線,一記勾拳狠狠地揮在萊恩的臉頰上。
萊恩就像被狂風吹拂的紙鳶,貼著結界的薄膜橫向飛了出去,一直撞到角落上才停下來,然後如失去提線的木偶滑落到地上。
視野模糊。
因為反作用力的關係,萊恩稍微彈開了一點,所以沒有倚靠著角落坐起來,而是整個人躺在地上,這讓他看到了薄膜外似乎有人在看著他。
柔軟的白色長髮,豎立在頭頂上的三角耳朵有著些許角度的差異,一邊往正面而另一邊稍微偏外一點點,真的只是一點點而已,細微到不認真撫摸確認的話應該不會發現,還擁有一雙稀有的銀色眼睛,色澤看起來冰冷卻總是含著溫柔。
視野模糊,卻看得清楚。
「幻覺啊……」萊恩只能如此斷定了。
雖然諾曼大可以繼續追擊,但他半點也不急,畢竟他要的是萊恩折服、屈服,儘管他不在意萊恩的死活,只是這麼直接打死他沒有意義。
再加上就算剛才的戰鬥再激烈與集中,或者該說就是專注於戰鬥上,自然會叫諾曼察覺到周遭的變化,那就是訓練場的結界外居然開始多人起來。
當然不是說這時候不應該有人前來,而是來的人實在多得太誇張,為了搞清楚狀況,就算等於給時間萊恩恢復,他仍是選擇走到結界邊緣找個人來問清楚。
「是的,長老。大家是聽到有交流賽才來觀摩。」
「交……交流賽?」諾曼皺起眉頭,「什麼交流賽?誰說的?」
「就公理所的浪差與長老你的實技模擬戰啊,真的超級精彩!放下手上的工……」察覺自己說錯話的狐男趕緊打住,然後想往兩旁的同伴求救,可是他們早就躲得老遠了,「我是聽他說的!」總之他還是把同伴賣了。
「莫名其妙!是誰在那邊亂說!」諾曼雖然生氣地想找兇手,不過就算再氣,他也知道事情緩急輕重,當下首要的始終是處理萊恩,因此瞪了一眼之後重新把精神集中在戰鬥上。
多些觀眾而已,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諾曼如此在心中跟自己說,只能把「製造出這場鬧劇的居心」這種叫他感到不安的疑惑暫時抹去。
當諾曼調查狀況時,萊恩正在試著爬起來,他所看到的幻覺正在跟自己說話,對方的表情看起來不太像在安慰或者鼓舞他,嘴巴雖然一直開闔,但他因為耳鳴的關係聽不到,這麼說來應該也有幻聽。
「但是……身體沒事。」萊恩不知道距離自己倒下過了多久,想著沒受到追擊的話,恐怕是體感變得漫長而已,這種事情他不是沒體驗過。
吸氣,呼氣,再吸氣,然後呼氣。
「腦袋撞到而已,意識還在,只要振作起來就沒問題,區區腦震盪就憑毅力克服。」萊恩近乎催眠自己一般在心裡嘀咕,不這樣做就難以維持矇矓的意識。
萊恩扶著旁邊的薄膜,難看地爬了起來,就連要擺脫地心吸力都覺得累人到噁心,但他還是扶著薄膜沒有再次倒下。
站穩了,萊恩放開牆壁,正前面沒看到敵人的身影,碎步調整方向,看到金色毛團了。
就算視野依然模糊看不清楚,但只要知道目標大概的位置就行,火力不夠就用更大的火力,因此竭盡所能為凝聚靈力,瞬間的最大輸出不夠,那就延伸出無數個瞬間,持續輸出就能攻破那個鐵壁一樣的防禦。
萊恩並非單純腦衝蠻幹,要說有沒有技巧能夠更好地破壞防禦,那當然是有的,他之前編織出不同的火焰形態就是為了找出防禦較為脆弱的部份,可是對方那招護身靈術不論面對突破力、穿刺力、切割力或者其他狀況,全部都穩妥地防禦下來,那麼只有一個結論。
諾曼所準備的靈術是為了應對所有狀況而設的均衡型,那麼突破口看起來就是某種超越其抗性的特化型攻擊。
萊恩當然想到了,可是做不到。
即使有豐富戰鬥經驗,可是正如諾曼諷刺的「放火混混」,那些經驗都是萊恩年輕時經由實戰吸收,為了在地下世界打滾保命而練就出來的本領,其可謂近乎自由自在地操控火焰便是萊恩的一切。
為了活下來,所以得應對大量不同狀況,因此萊恩習得變化多端的火焰操控能力,換言之他無法使用朝單一方向達至強化極限的攻擊。
不懂就是不懂,就算後悔自己沒有好好鍛鍊,沒有為了未來做好準備,此刻再想這些已經沒有用。
萊恩其實非常冷靜,因為這場戰鬥他只有勝利這一個選項。
為了伊芙肯定佔了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九,但在剛剛模糊的視野中,也許看到了另一個身影——
不能把艾咪交給對方,萊恩沒忘記與恩人的約定,因此就算再難看,也非得打贏這場戰鬥。
技巧無法憑氣勢與毅力就能掌握,那是需要經由指導或者摸索,長年累月鑽研下才能習得的,正如面前那團金色毛球,大概就是因為當年被萊恩變幻莫測的火焰戲耍,如今才鍛鍊出不管怎樣的奇異火焰都能抵擋。
那麼最後只剩下一個答案,無法以技巧取勝,那就以力破巧,以火力超越其防禦的極限。
萊恩重新摸向薄膜,但不是為了扶持搖搖欲墜的身體。
只是火焰從萊恩手上釋出,持續了一陣子後,透明的薄膜染上灰茫茫的色彩。
諾曼注視著萊恩的舉動,他就知道萊恩不可能這麼輕易投降,而他要粉碎的正是這股意志,否則無法得到想要的結果。
諾曼有點不太懂能隨意點燃火焰的萊恩為何要用手觸摸來釋放火焰,可能對方的狀態已經惡劣到需要透過接觸輔助,但不論如何,他要做的事情沒有改變,就是不能坐看火勢沿著結界蔓延,他開始加速,朝著角落的萊恩衝刺。
面對金色物體在轉眼間變大了一倍,萊恩立即觸發預先準備好的爆炸,不是為了阻止對方,而是直接把自己炸飛,甚至為了避免對方先一步察覺,護壁的架設也壓在最後一刻,防禦力只能以薄弱來形容,因此自身難免會受到一點傷害。
這手法諾曼已經看過好幾次,因此早有準備,他在下一步著地便開始調整方向,讓自己能夠直接踩在灰黑的焰壁上,無視火焰侵蝕自己的護盾,朝著萊恩的所在再度衝刺。
萊恩知道對方打算以樸實的戰術打倒自己,只要換位思考,這毫無疑問是最好的做法,畢竟萊恩確實難以應付穩打穩紮的諾曼。
既然對方求穩,那麼自己就求變,萊恩把一切都賭在下一擊上,因此此刻要做的就是拚命爭取時間,他在確認到諾曼衝刺的那一瞬間,便立即引爆火焰把自己炸飛。
充滿不確定性的機動。
諾曼僅看一眼就知道萊恩的意圖,畢竟感知靈力可是基本功,即使他能多少察覺靈力在萊恩操控下出現的位置而估算爆炸的發生,但爆炸的確切威力與方向卻沒有辦法單純透過模糊的靈力流動來判斷,原本還能依據護壁展開位置的情報來加快判斷,但對方捨身的舉動起了奇效。
「想玩躲貓貓嗎?你覺得自己能撐到一切就緒?」諾曼繼續以言語打擊萊恩,連同這一點在內也是穩操勝券的一部份,絕不大意。
13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c0iNsyW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