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姬幾個月之內,憑著出色新穎的表演,贏得絕色歌姬的美譽,整個邯鄲城無人不識無人不曉,樹大自然會招風,盼望的東方終於降臨了。
她如願得到質子府的趙姬夫人賞識,相邀前去表演。
伊姬心裡高興至極,拿著邀請函,在花園裡輕盈地轉了好幾圈,猶如穿梭花叢的仙子。
魏揚吃驚,上前捉住她旋轉的雙肩,臉色頗為生氣,在她手心飛快地寫下幾個字,『你一早就計劃好了?』
「你說呢?」伊姬微笑垂目,手指夾住邀請函轉了好幾圈,小心翼翼地將剛才阿蓉遞來的邀請函收入懷裡,摘下一朵牡丹,插入頭上,思忖道:「我到底要表演什麼好呢?你也替我想想好不好?」
只見魏揚還是一副沉思的模樣,伊姬忍不住伸手拍他手臂,「呆子,不要發呆!我幫你忙了,你也不要弄砸了我的表演。」
魏揚定定地看著她,眼裡有擔憂與猶豫之色。半刻,他搖搖頭,在她手心寫上:『你根本不知道我要混入裡頭幹什麼?如果知道了,你一定不會幫忙我。』
伊姬眼裡有睿智,輕笑道:「那就不要讓我知道好了。我只是去表演,其他什麼也不知道。」
幾隻彩蝶飛舞纏繞在牡丹花叢,花苞上露珠未乾,晶瑩閃爍,與腳下石卵互相輝映。
魏揚鎖起眉心,緊抓她的胳膊,在她掌心著急地寫下其目的,『殺人』。
伊姬一副意料之中,「就算如此,又怎樣?還是,你願意告訴我,想要殺的人是誰?」
魏揚張張嘴,露出掙扎都的神色,最後還是選擇不出聲。
「那晚你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整個邯鄲都知道有刺客要刺殺嬴政,你說我會猜不出來麼?」
伊姬七手八腳地爬上旁邊的那株瘦小的桃花樹上,上面的花苞少得可憐,在春風吹殘之下更掉了不少,連香味也淡薄了許多。她仰望客棧外面的景色,嘀咕道:「還是,秦淮河邊的桃花樹盛開得比較漂亮……」忽然一頓,靈機一閃,「啊,我想到了,就表演那首歌……對了……」 她往下看去,問道:「你會……」
魏揚施展輕功,一下子便躍上了桃花樹上。
伊姬忍不住的反了個白眼,「早知道你這麼容易上來,就叫你帶我上來好了。」
魏揚一把扯住她的胳膊,十分用力,張嘴道:『拒絕。』
「你弄痛我啦。」伊姬等魏揚放開她,才出聲道:「我不要,如果我不想辦法將你弄進去質子府,你也會想辦法去。」
魏揚閉嘴不回答,渾身寒冷。伊姬低聲道:「如果你被人殺死了,誰來保護我?」
魏揚舉起手,動作一頓。
伊姬挺直腰,抬起臉頰,魏揚咬咬牙,額頭青筋暴現,隨後還是喪氣地垂下手,猛地改為握拳砸向樹幹。桃花紛紛灑落,落在他們的身上。
伊姬伸出掌心,盛載花瓣,「與其,讓你獨自潛入,不如讓我把他們引出出來,好讓你的手。」
魏揚沉默不語,疑惑地看向她。
伊姬替他拂開肩上的花瓣,動作十分輕柔,臉色卻難得嚴肅,「無論你想要殺的人是否是贏政,你千萬不能殺他。記住這點,你不能向他下手,你是殺不到他的,我不想看著你死。」
歷史注定是秦王一統六國,成為一方霸王,任誰也不能改變。伊姬輕嘆口氣,彎起嘴角,「你到底會不會吹簫?如果會,今次就替我新歌配樂。要不,你還是當我的男伴吧。」
魏揚滿頭黑線,想起練習舞蹈的艱辛過程,臉如黑炭,他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懷裡掏出紫玉簫,流暢地吹奏起來……
落日黃昏,雨水淋淋漓漓地滴落,亂紅翻飛,輕紗擺盪。伊姬舉傘,提燈玉立於秦淮河,低淺輕吟,『十裡秦淮岸……桃花著雨粘……花雕籠酒盞……芬芳籠衣衫……我提燈一盞……』(備註:此歌詞乃是出自HITA——《桃葉臨渡》)
一聲一聲,一字一句,都包含了濃厚的思念,穿越生死,橫跨時空,滲入歌聲裡,『……默默將你的背影想念…… 聽雨聲數點……惹幽夢一簾……卻送相思眼畔 飄撇成繾綣……』
魏揚坐在桃花樹上,手指靈活地吹奏著,目光一直落在前方雨幕下的背影上,似乎有些什麼將胸口塞得滿滿,快要溢出,連吹奏也漸漸慢了下來。
『……筆成心酸……夜色被漁火糾纏……觸目如雲煙……浮泛紅雨嬌食寒 ……煙軟桃花面 一蓑煙雨潛…… 風來波灩灩 ……』
即使只剩下空靈的歌聲,也絕不孫色,寥寥妙音,飄然降臨於心間。
遠處一架畫艇徐徐而來,迎雨抱花,停泊在秦淮河橋下。
伊姬眼波似有萬千憂愁在流動,歌聲似乎在呼喚,似是哭泣,似是低語,匯聚了上千上萬的思念之線,織成砍不斷的情網,包圍著聽者的心臟,『 尋你說歸限……微雨紡炊煙…… 描淡了流年……你在春水中洗硯……桃花開在三月三……』
歌聲結束之時,餘韻依舊纏繞在人的耳畔。
只剩淋漓的雨聲相伴。
畫艇的輕紗垂簾被侍女緩緩掀開,掌聲響起,一名俊美儒雅的男子走出。他的臉孔有三分相似伊姬夢裡幾番思念的人,連氣質也隱隱相似,尤其那溫柔的一笑,似是春風拂過心扉。
但是最讓伊姬震驚卻是手腕上的銀鍊,上面鑲入了三顆紅寶石,那是最新科學研究的產品,湛鳳蘭曾說,遇到湛雲靈魂時就會閃亮。
此時,三顆紅寶石,有兩顆正在不停地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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