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姬手一抖,燈籠跌倒在腳邊,星火燒熱起裙擺,她依舊不覺曉,似是在夢中,千言萬語都不能傾訴心中那厚積的濃情。
贏政舉扇輕搖,凝立在船頭前,眉目如畫,目光溫柔,一如夢中般熟悉,喚醒著伊姬心中壓抑已久的相思。
忽然胳膊一緊,魏揚拉扯她遠離原地,用力踏滅了地上的火種。他因長期看得太多宮中的你爾我詐,慾望浮沉,追逐名利之人,早已麻木,連七情六欲很淡薄,此時看見伊姬如此粗心大意,不懂愛惜自己的身體,竟忍不住低吼道:「你發什麼呆?不知道火差點燒死你麼?」
伊姬充耳不聞,眼睛一直粘住在贏政身上,捨不得離開。
魏揚還想教訓她,怎料卻瞥見她眼中的濕潤,心中大驚又疑惑,轉頭看向那贏政,忍不住的打量兩人的神情。
「姑娘剛才的歌聲簡直猶如天籟,好比新鶯出谷,清潤悅耳。歌聲融情入景,互相渲染,真是令人驚嘆不已。」贏政微微一笑,眼中盡是欣賞,作揖道:「在下有幸聽見,真是三生有幸。」
陌生的微笑,陌生的話語,陌生的禮貌,除此之外別無其他,讓伊姬猛然從夢中醒來,她壓抑下中心的喜悅又失落的澎勉湃,強顏歡笑道:「哪裡哪裡,公子說笑了。今日有幸得趙夫人相約,乃是小女子福氣,不知夫人是否在船上,小女子想要跟她說一聲道謝。」
「我的母親因身體不佳,今日沒有前往相約,在下代替她跟姑娘說不是。」
贏政側身,舉手指向船裡,「不知姑娘能否上船一聚,再唱一曲給在下欣賞?」
今日的相遇,實在太突然了,伊姬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準備,正想出生拒絕,怎料魏揚走出來,出聲道:「如此,我們兩兄妹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伊姬剛想張嘴,正巧碰上了魏揚銳利如刀的目光,心裡猛地下沉,臉色頓時青白,她怎麼忘記了,魏揚今次的目的呢?
船擺渡在岸邊,魏揚跳躍而上,抬頭看向依舊站立在橋邊的伊姬。
伊姬心裡忐忑,緩緩地走至岸邊,握住魏揚伸出的手,走入了船裡。桌上瓊瑤美酒,侍女環繞,香盧白霧升起,淡香瀰漫。
三人相對而坐,魏揚與伊姬坐在一起,道謝接過贏政親自倒下的美酒,輕嚐一口才放下。
「剛才魏公子的玉簫極好,在下甚至佩服。」贏政放下酒杯,指向室內擺放的一架古箏,只需一眼,便能看出是不凡的佳品,「不知古箏技藝又如何?」
魏揚客氣地輕笑道:「贏公子見諒,在下才疏,只懂簫曲。」
一直沉默聽著他們客套的伊姬出聲道:「不如讓我一試?」說完,站起身,走至古箏前坐下,她指尖輕輕一撥,清脆的音色悠然而出,伊姬心底驚訝,忍不住說道:「好琴!」
此古箏乃是用上好的馬尾絲製造,尤其雕刻的花紋更是美崙美輪,連音色也是一絕。
試可幾下音,伊姬便挺直腰板,美妙的琴音頃刻從指尖傾斜而出,伴隨而來的還有動聽的歌曲,『你走時霜葉正紅……落葉飄在空中……你走後我收集著落葉……每片裡有我的相思重重 ……』(備註:出自還珠格格三《重逢時刻》)
伊姬一邊撥弄琴弦,一邊凝視著贏政,眼中的情意是如此直白,是如此深刻,彷若至死不渝,天荒地老,『當大雪紛飛的冬季……我的心也不曾冰封……多少次呼喚你的名字……多少次望斷長空……也曾怪天怪地怪你不守信用…… 為什麼聚也匆匆 別也匆匆……』
贏政心中雖感一絲奇怪掠過,但只是轉眼即逝。他不禁暗忖,不愧是享負盛名的歌姬,不但動聽迷人,情感更是飽滿。也許她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只有有故事的人,才能演繹出出色的故事。
『從此辜負了秋月春風 千言萬語 如何訴情濃 經過了多少風霜 經過了多少盼望 我們終於相對……』
而魏揚側陷入了沉思,忽感脖子上的項鍊猶如火燒,灼熱無比。他顫抖著手去拿杯子,卻拿不住,傾倒在地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伊姬一驚,手中的琴弦忽然撥斷,指尖染上血絲。
魏揚乾笑道:「在下失禮了。」
贏政搖頭失笑,叫他不必介懷,然後再吩咐侍女收拾。伊姬心神慌亂,走回桌前坐下,一直默默觀察兩人的舉動,生怕魏揚對贏政不利。
冷不防,船不停地搖晃,前方的船夫大罵道:「這些野小孩真調皮!就算是要玩爆竹,也不能向人砸去啊!」隨後又跟贏政道謝。
伊姬收回視線,正想出聲叫魏揚一起離開,怎料卻不經意瞥見魏揚快速地下藥在酒瓶,她迅即看向四周,各方的侍女只是垂目站立,並沒留意他們的舉動。
伊姬才放心下來,但是一想起這藥是給誰吃的,又一瞬間湧起擔憂之色,只見魏揚向贏政倒酒,笑道:「在下敬贏公子一杯,慶賀我們今日的相識。」
贏政微笑點頭,舉杯往嘴裡湊去……
千鈞一發之時,伊姬臉色大變,迅即站起,大喊道:「不要喝!有毒!」
贏政手裡一頓,潛伏在四周不遠處的侍衛紛紛閃現,施展輕功掠過水面,到達船邊,但魏揚早已先下手為強,船夫也是他的人,甩開船槳,掏出大刀與侍衛拼搏起來。
而魏揚則一手捉向贏政衣領,抽住了他,雖然贏政做出掙扎,反抗了幾招,但是武功的差距甚大,根本不是魏揚的對手,兩三下便被魏揚挾持住了。
一旁的侍衛一劍刺向船夫的胸膛,船夫身體一歪,滑落水中,激發無數水花。
侍衛轉身望去,一見架在贏政脖子上的小刀,頓時身體僵住了,不敢輕舉勿動。
魏揚用眼神示意伊姬,伊姬掙扎了幾下,慢慢走向魏揚身邊,向侍衛表達魏揚的意思:「你別亂動,要不別怪他手下無情。」
伊姬在看向魏揚,魏揚的目光落在侍衛的佩劍之上,伊姬指向他們的武器,命令道:「你們把武器放下。」
侍衛慢慢地彎下腰,將武器放下地,猛地其中一名侍衛不甘心地持劍刺向魏揚。
伊姬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把劍擋住對方的攻擊,大喊道:「快走!」
其他侍衛看見了也紛紛撿起刀劍,魏揚掙扎了幾下,便帶走了贏政,一下子便不見踪影了。
而伊姬的三腳貓功夫哪能抵擋侍衛的進攻,幾下便被擒獲了。
其中把劍架在她脖子上的侍衛,逼問道:「說,是誰派你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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