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揚垂目瞄了一眼那一隻伸出來的纖纖細手,轉身離開。
伊姬在後面追趕,「你這人怎麼這樣?一點禮貌也沒有?」
魏揚一直保持步伐的速度,沒有半點放慢,忽然伸手圈在嘴邊,響亮地吹了一聲口哨,一匹白馬風馳電擊般從西南的方向奔跑而來,它的脖子上掛著包袱和食水,而且很有靈性地在魏揚面前停下。
魏揚伸手撫摸了一下,又輕輕拍了幾下它的腹部,馬匹順從地低下頭,甩甩尾巴。
伊姬眼睛一亮,盯著馬匹那光滑亮麗的毛色,不禁驚嘆道:「真是漂亮的馬,是你的嗎?它叫什麼名字?」忍不住走近,伸手一摸。
怎料,馬匹忽然馬蹄翻飛,弄得伊姬一身塵土,咳嗽不已。
真是的!這馬和它的主人一樣,脾氣極壞!不就是摸一下麼?會少一塊肉嗎?伊姬嗆得眼淚都流出,只感覺腰間一緊,還來不及尖叫,轉眼間只見,便已被魏揚抱上馬,困住在前方。
「你這人怎麼回事?就不能事先打聲招呼嗎?」伊姬的背部和魏揚的胸前相貼,呼吸低淺都可相聞,就連魏揚身上的藥草味也清晰十足,猶如情人的擁抱一般,讓她渾身不自在,不禁微微掙扎。
魏揚冷眼一劈,似乎在說『再這樣扭來扭去,就將你扔下去。』
伊姬心有戚戚,只好盡力噤若寒蟬,心裡不禁罵道,這個霸道男,一點言論自由都沒有!哼哼!
魏揚揚鞭駕馬奔馳而去,伊姬轉身嚇得捉住他的腰間,魏揚身體一講,低頭用眼神警告,伊姬佯裝沒看見,死也不放開。
魏揚只好放慢速度,伊姬才放開手,拍拍胸部,等緩過氣來,才問道:「我們去哪裡?」
魏揚並不回答,只是馬不停蹄地跑了整整一天,等天色暗沉,才找了破廟露宿。連續半個月以來,都風餐露宿,風塵僕僕。偶爾魏揚又詢問了一下中途遇上的人路線,伊姬才得知他們前往的地方是趙國。
一個月後。
伊姬抬頭看著城門上掛著『邯鄲城』的金漆牌匾,城門的古風宏偉,沉澱著悠久的風塵與痕跡,混合著優雅寧靜與古樸典雅。
此時正是細雨霏霏,邯鄲城在雨幕之下,朦朧上一層唯美沉寂。
魏揚不知去哪裡弄來了可入城的假證,兩人順利進城後,他就扔下伊姬看馬,去張羅補充乾糧。
伊姬站在街道上的一旁,四周顧看熱鬧至極的街道。有賣包子的大嬸,有賣冰糖葫蘆的大叔,有買菜的阿婆……
等眼睛掃過賣雲吞的大排檔,她吞了吞口水,牽著馬走過去,掏出魏揚給她的錢袋,數出幾文錢,正想叫一碗雲吞來吃,卻忽然被人一撞,差點撲到在地上,而手裡的錢袋卻被人趁機偷走了。
伊姬臉色大變,連忙追趕而上「小偷!別跑!還我錢袋!」
街道上來來回回很多路人,伊姬一直受到阻擋,距離小偷越來越遠。
冷不防,一大堆路人往街道的兩旁擠去,伊姬也被他們推擠到一旁,街道中央頓時空了下來。
一輪華麗的馬車由遠而近地駕駛而來,左右兩旁站滿了侍女和侍從,仗勢威逼。
「到底是什麼人啊,這麼大的架子?不知道還以為是皇帝呢?」伊姬不禁嘀咕,眼見小偷已不見踪影,心裡暗暗叫苦。
一旁的大叔聽見了,忍不住說道:「小姑娘看你一身的打扮,是外地人吧?這你就不知道了,馬車裡坐著的是秦國的皇子。」
伊姬心裡一驚,推斷時間,想起此時在歷史上被趙國困住的皇子,乾笑道:「你說的該不會就是從小就在趙國裡當人質,母親是秦國的妃子趙姬的贏政吧?」
大叔笑道:「就是就是!你看看他馬車旁站滿的侍女侍從,都是看守著,監視著他的,可憐啊,兩國相戰,這些生活在的帝皇家的孩子,都是犧牲品……」
大叔還未感嘆完,就被一名肥肥的婦女抽著耳朵,咒罵著離開,「死老頭,你找死啊,竟敢議政?嫌命長啊?趕快回家啊給我幹活去!」
伊姬好奇看著那架馬車,想起讀書時期度過有關秦代的歷史,小聲道:「他就是歷史上殘暴不仁、焚書坑儒的秦始皇——贏政?」
馬車浩浩蕩盪駕駛而過,眼見越走越遠。
忽然一名小孩子追著飛出的陀羅,衝出街道。馬夫一下子慌亂地拉住韁繩,馬車頓時震盪了一下。前方的侍衛大聲道:「那來的孩子,膽敢阻擋道理?」
孩子的母親跑出來護住孩子,「不好意思,差大哥!小孩子不懂事!」
「拉下去,重大三十大板!」侍衛毫不留情,向兩旁的官兵出聲道:「看看他們以後還敢不敢再犯!」
那名母親立刻哭天喊地求饒,三十打板平常男子也難承受,更何況是未成年的孩子,豈不是要小孩子的命?
忽然,馬車裡傳來一道溫潤好聽的男聲,「慢著!」
一隻修長的手掀開少許簾子,露出弧度美好的下巴,低聲道:「放了他吧。」
侍衛有些猶豫,那名男子出聲道:「我雖是質子,但依舊是秦國皇族的身份,待在趙國這麼多年以來,趙王一直以禮相待,如今這小小的命令,難不成你也不聽從?」
侍衛立刻應聲道:「屬下不敢。」隨後,命人將孩子與那名母親放了。
伊姬心裡有些詫異,如今年幼的贏政似乎不像歷史上嗎麼殘酷無情。不過,人心很容易變,也許幾年後他就性情大變,也說不定!
一陣風驟然而來,掀起了大部分簾子,伊姬不經意地清晰瞧見了那名男子的側臉,略粗的眉毛,像狼毫筆般柔順潤滑……一副鵝蛋臉鑲上挺立的鼻樑,豐厚性感的唇瓣……
她心裡頓時大驚,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人?
伊姬腳步不自覺往前擠去,像瘋了一般扒開人群,想要看清楚那名男子的容貌,可惜馬車很快就揚長而去。
伊姬神色即恍惚又惶恐,心底更有憂愁的竊喜,她不要命地追上前,拼命地吶喊道:「湛雲!湛雲!是你嗎?你是嗎?」
就在她快要追上隊伍之時,一直強而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手臂,伊姬蹙眉,轉身想要揮開,驀然之間,卻對上了一雙幽靜涼意的眼眸。魏揚的神色含有警告之意,緊箍她不放。
伊姬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記得湛鳳蘭曾說過,要得是靈魂的相似度,而不是臉容的相似度,那個人應該只是人有相似,不一定是湛雲!
她心裡一遍遍地說服自己,卻忍不住再一次看向前方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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