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又髒污的天牢,老鼠蟑螂都在啃伊姬的手指甲、腳趾甲,連晚上睡覺也不得安寧。
伊姬捉過乾草,堆疊起來,心裡即是疑惑,又是憤怒,「不是說要娶我嗎?連陛下都答應了,為什麼不是優厚的待遇?竟然還是困我在天牢?」
小心翼翼避開牆壁上的青苔,她躺在乾草上面,「已經三天了,到底我怎樣才可以出去?」她已經等不了,很想快點出去找這個世界的湛雲。要知道天下之大,人海茫茫之中,要找一個人是如此的困難,她的生命有限,短短幾十年,根本不長,能不能在有生之年找到他,根本是未知知數!所以一分一秒都不能浪費!要盡快行動!
「吃飯了——」 獄卒端著大木桶過來,放下大碗,倒下一些稀飯。
那是給豬,豬都不吃的垃圾。前幾天伊姬已經嚐過了,現在就算餓死了,也不会再吃一口。伊姬彈跳起來,趴在圍欄前,「大哥,可以告訴我那位國師……」
獄卒只給她一個憐憫的目光,隨後離去,任由伊姬如何挽留都不為所動。
「喂喂!他就這麼厲害?讓你們害怕得連一句話也不敢提嗎?」伊姬捉住圍欄,賭氣地踢了好幾下,差點讓腳趾甲都捲起了,痛得她咬牙切齒,直跳腳。
「年紀小小就想要娶老婆,想來連人事都不懂!」伊姬說完一半,語氣一頓,不對,不對,前天有名獄卒喝醉後,胡言亂語了地說了一些有關那個國師的事。
『衛國師才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子,他是仙人,是長生不老的。我十六歲當上獄卒,到現在四十多歲了,他的模樣一點也沒有變過!』
『連陛下也尊敬他三分,寵信極致。無論軍事,朝廷,天象……他什麼都知道,博學多才,驚世公子。』
『不過,他卻有很多恐怖的怪癖……看到他脖子上的五彩寶石鍊子沒有?侍候他的小宮女曾經不小心碰到,就一命嗚呼了。唉唉……身上的衣服也是每一個死在他手上女子的皮膚製造的。還有……還有他還喜歡收藏不同女人的五官,眼睛、嘴巴、鼻子……活生生地割下……』
『小丫頭,按照衛國師的審美喜好,你的五官簡直都是他收集的目標。你嫁給他,命不長啊……真可憐……真可憐……』
後來,伊姬還想多聽聽,那名獄卒卻昏死過去了,連酒瓶子也摔壞了。
伊姬發發呆,昏昏沉沉,又累有餓,不知不覺睡著了,等醒來時,看到很多侍女在佈置監獄,她們一個個手腳麻利地將白綾掛上監獄的四周。
白茫茫一片片,活像出殯之日。
「你們在幹什麼——」伊姬爬起來,卻被兩名小侍女扶住,伸手去脫她的衣服。她不斷地掙扎,又怒又笑又無奈,「喂喂,你們別脫我的衣服啊~非禮啊!非禮啊~好癢……你們到底在幹什麼,就不可以告訴我嗎?」
其中,一名小侍女搖搖頭,張開嘴巴。伊姬臉色一青,沒有舌頭?
「你們難道全都是……」沒有人理會伊姬的問題,替伊姬穿好,打扮好,就先行推下了。
伊姬摸了摸頭上的插著的小白花,攥在手裡,收起拳頭,仍在地上,狠狠地踩爛,「這是詛咒我死?還是詛咒我守寡?」
一下子想起湛雲的離去,她心裡一沉,難受地呼吸不了。不,我一定要讓他重新回到我的身邊。
伊姬大字型躺在地上,手腳上,手腕的鐵鍊隨著她動作而琅琅作響。她哀叫連連,「痛死了,痛死了……有沒有人!你們都死了哪裡去了?我肚子痛死了,快活不下去了,你們國師不是要娶我嗎?我死了,你們怎樣交代?」
不知道是不是她哀叫過於慘烈,通道前端終於出現了一行人,按照衣飾判斷應該是太監。他們逆光而來,為首的大聲喊道:「開門——」
監獄打開了門,伊姬被兩名太監架起,忽感腰間一痛,低頭看去,幾枚銀針扎在肉裡,她還未出聲呼喊,便感到四肢酸軟,無力地任由他們架扶而走。
有毒?這是什麼迎親方式?伊姬腦袋一片糊塗,還是要將她送去刑場?
伊姬昏昏沉沉,直到出到外面,被明媚的陽光一曬,意識才再次清醒過來,她慢慢睜開眼睛,多日暗黑的生活,讓她一時間不能適應刺眼的陽光,真暖和,許久不見太陽啊……還有……
猛地,她一個機靈,放眼望去,全是慘白一片,全都類似監獄裡的裝飾,由宮殿走廊,亭台樓閣,街道百姓,全是單調的白。
面前掛著的白綾和白燈籠,迎風飄擺,盛夏裡,死寂沉鬱。
她被塞進了雪白的八人大轎,抬到城門高台之上,隨後被五花八邦在花崗岩製造的大台上。
一路上,從石梯走上大台,可見城門下面全是人山人海的老百姓。
黑色描繪秦國標誌的旗子,遮天蔽日,在天空悠悠飄揚。
「處死她!處死她!妖女——妖女——」
「觸怒天神的女子,破壞我朝安詳的魔物,贖罪!贖罪!——」
「恭喜國師成親,賀喜國師,國師千歲千千歲——」
……
人海的聲浪不斷傳入伊姬的耳中,她現在十分肯定,今天的確是她和那個莫名其妙國師的成親之日,只不過到底是她歷史知識不好,還是歷史上並沒有記載,國師成親的風俗竟然是如此怪誕嚇人!就好像要火燒她一般的架勢?
她凝神傾聽,想要再聽清楚百姓的其他話語,只可惜過於混雜,根本聽不到。
一名年老的公公翹起蘭花指,大叫道:「哎呀,新娘子怎麼沒有蓋頭?來人?還不敢看將蓋頭蓋上?給國師看見了,你們十條命都不夠死?」
一旁的侍女亂七八糟地衝去找頭蓋,你撞我,我撞你,場面好不混亂。
「不用頭蓋。」一把稚嫩又威嚴的童聲響起,隨著腳步聲逐漸逼近,現場的壓迫感越加深重,伊姬不用猜也知道對方是誰。
一名侍女正想將找到的白色蓋頭蓋上,卻被衛刀塵取去,扔下城下。「我要看清楚娶的人是長得什麼樣。」
衛刀塵走到伊姬的面前,渾身散發喜洋洋的氣質,目光灼人,就如等待已久的獵物終於到手。
伊姬瞪眼看向他,暗自使用異能:『放了我。』
衛刀塵一剎那出現眼神凝滯,隨後有恢復正常。
他嘴角含笑,全身黑衣與他那一頭雪白的髮絲形成強烈的對比,「原本你也會使用……巫術?」
伊姬閉嘴不語,心下暗驚,竟然在她發揮正常的時候,躲開她的異能?難道他是無效化的異能者?和範海老師一樣?但是如果是這樣,剛才就不會出現一秒的成功!
衛刀塵掀起袍子,在伊姬的旁邊坐下,從懷裡掏出一把精緻的小刀,捉起伊姬的手臂,往手腕處割下,血立刻滲出,滴落在衛刀塵黑衣上。
伊姬忍著吃痛,逼問道:「你想要幹什麼?你不是要娶我嗎?你這樣做……」
「你似乎忘記了我的話?」衛刀塵低笑一聲,笑容帶著孩童應有的天真爛漫以及殘酷的目光,「我要的只是——」
「不,我只想要她的身子。」
伊姬瞬間想起那天衛刀塵的回答,臉色蒼白,嘴唇顫抖地問道:「你想要的是我的……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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