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賭的是我們兩個人的命。」
凱沿看著程傑認真的表情,內心的那把尺差點一度動搖了,他握了握拳頭又鬆開,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回想起剛進入老大底下,他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每天都提心吊膽的,還要想辦法丟情報回去。
那時候的他只想著,要趕快進入鴻程幫的核心,最好讓他們核心瓦解掉,最後在配合警方的外援。但事情的發展與他想的都不一樣,他越來越看不懂了,這些人到底在做什麼?
「不用這樣看我,你現在擔心的都是無用的,我知道警方最近活動很頻繁,一直想瓦解我們鴻程幫。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們一旦決定攻堅會造成多少傷亡,而且事實上很多事情是你們警方解決不了的,都是靠黑道去處理。」
「少把自己行為合理化,犯罪就是犯罪。」
程傑沒有繼續說話,最近一直有不安的感覺,就是這個不安的感覺讓他想把益翔給接過來。因為程傑不相信他待在警方會安全,從會場事件到後來的照片流出,還有多方勢力在虎視眈眈的盯著,程傑深怕益翔會成為靶子。
與其讓他落入警方威脅自己的籌碼,不如早一點讓他接近鴻程幫。讓他出現在鴻程幫的地盤上,其實是程傑刻意的,程傑就是要警告那些不懷好意的警察。
動誰都不可以動益翔。
大廳兩人的對話就這樣直接投射在老大的監控裡,臉色十分陰沉,站在身後的小弟保持著距離不敢說話。而老大始終沒有說話,畫面中他親眼看著程傑讓那個臥底離開總堂,還是這麼善良又容易心軟啊…
真令人想吐。
老大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毫不猶豫地直接砸碎在地,近距離破碎的玻璃直接將他的手掌染紅。他不慌不忙地從胸前拿出了一張照片,將鮮血落在了照片上,接著打了一個響指,將照片遞給了身旁的小弟。
接下照片的小弟瞬間明白意思,甚至不敢多問一句話。
凱沿在離開總堂以後,發現手機依舊沒有訊號,感覺像是刻意被屏蔽了一樣。而且從剛剛到現在就一直覺得被尾隨著,是程傑找來的?不,程傑不像會做這種事情,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他想甩掉那些人,但那些人緊跟不捨,直到在一個巷子口他突然被人拽了進去。凱沿下意識就要反擊,但那群人把他壓在了牆上,帶頭的不禁咒罵:「想活命就別亂動。」
而那群人在確認對方走遠以後才放開了凱沿,一名弟兄看著凱沿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主動說著:「你不要緊張,我們是程哥的人,剛剛那些人…是老大的人。」
「什麼?」凱沿一下子都沒釐清過來,什麼程哥的人又老大的人?這兩者真的是分開的?凱沿一直以為他一開始進總堂,他們處處針對自己說是老大的人,只是單純的不信任而已。
「你跟他解釋這麼多幹嘛?走了。」
程傑不安的感覺是對的,他在一週內召回了很多弟兄,雖然不是到全部。一開始這陣仗發出去時,良祐還覺得有些小題大作,且因為程傑也沒說明原因,搞得大家胡亂猜測。
一部分人覺得是老大有指示,一部分人卻認為是警方在作怪。
暐旭是接到召回集結卻沒有遵守的人,他靜靜的看著程傑發來的訊息。
「怎麼?你不回去嗎?不怕程傑起疑?」
「我幹嘛怕他起疑,還有…我不是你的人。」
「但你也不是程傑的人。」這話瞬間戳中了暐旭的心裡,不禁惱怒的說道:「我就是我,我不需要誰來承認我的存在!」
「真搞不懂你呢,你這麼聰明,堪稱鴻程幫軍師的存在,怎麼就不懂,待在那小子底下是沒有前途的。」
「你不會懂得,總之我來是要告訴你,不要動程傑。」
雖然暐旭是這樣警告,但他明白老大根本不會管,也知道老大從未把他放在眼底過。他總有一個不好的預感,這樣不好的預感跟十年前程傑被丟出總堂的那晚一樣,那一晚他並不在現場,發生的經過完全都是經由弟兄描述的。
其實當晚沒有一個能幫他說話的人在場,剩下的弟兄怕都怕得要死,沒有一起對程傑冷嘲熱諷就不錯了。所以當時暐旭回到總堂的時候很生氣,他氣那些在場的弟兄怎麼可以眼睜睜看著程傑被欺辱無動於衷。
不管這次老大又想做什麼,他們都不能讓程傑一個人去面對。
這邊的益翔例行性的值勤剛結束,就感受到後方有人尾隨著。而且這次明顯帶著敵意,他不是第一次知道有人會跟著他,但如此強烈的不安卻是第一次。為了不驚動後方的人馬,他刻意地慢步走著假裝沒發現,直到轉角一到他拔腿就跑。
雖然後方的人發現他跑起來時已經慢了,但因為這是他們熟悉的位置上,很快就有人抄近路到了他的附近。在快速的奔跑中,幾乎腦袋是無法多思考,身旁的景物也變得模糊,他感覺胸口快炸開得喘不過氣。
即使他是受過訓練的刑警,他知道要如何在奔跑保留體力,但在被人追殺的時候卻完全顧不上。蠻力奔跑的後果就是體力很快的透支,但後方的人馬窮追不捨,他痛苦地拿起手機連螢幕都無法看清楚,隨便按了撥通電話。
這時因分神的看了一眼手機,他腳步沒踩穩的跌了一跤,手機和人是往前重重的摔在地上。他吃疼的才想撿回手機,後方的人已經追了上來,一名混混甚至怒吼著:「耖!很會跑嘛!看我不先把你腳打折了!」
混混的話語正好被撥通後的電話全收了進去,接通電話的人瞬間臉色發青。電話下一刻就被對方切斷了,益翔在那些人的棍棒落在身上時,下意識地先用手保護頭部,疼痛讓他腦袋變得暈呼呼的,他聽不到那些人在談論什麼。
強烈的耳鳴,震耳欲聾的像是要穿破他的耳膜。
在快失去意識之前,他想起了程傑以前也常常落單被圍毆的情形,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嗎?他經歷一次都覺得自己快死了,在彌留之際他聽到了有人在叫喊,那個人的聲音聽起來很著急、很憤怒。
「益翔!不可以睡!」
「益翔!站起來!」
由遠而近的怒吼聲拉回了益翔的所有思緒,他睜開眼睛以後快速地坐起身,喘著氣之餘看了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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