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間,談宅從人人心裡有數的暗潮洶湧,逐漸變成了已經不掩飾自己心懷鬼胎的惡塔。
談優不再為自己的母親找尋任何藉口,即便他發現柳鳶的父親並不是柳洧淇的那個沒用前男友,而是自己的父親。
柳溱妍很難接受這件事情,主要體現在她容易對著柳鳶發瘋,卻在親生雙胞妹妹面前隻字不提,姐妹之間維持著表面的和平。
既為雙生,柳洧淇不可能察覺不到姐姐的怪異,可她不僅沒有帶著女兒自覺離開談宅,還給他們原本平和的家庭,甚至不時要帶著女兒在姐姐面前晃一晃。誰說她不可能懷抱著把正宮逼瘋、就有機會上位做夫人的想法。
而那溫文儒雅的男人,談肇,早早就注意到家裡的異狀,也知道孩子們在受苦,卻仍舊裝著他那副衣冠楚楚的好男人模樣,他甚至不向妻子做任何解釋,哪怕說謊都懶,只顧著自己在外面的形象、放任談宅起火,除了孩子們哭訴到他面前時,還會維護一點自己好父親的面貌。
三個成年人在這樣複雜的關係裡,既瘋狂又游刃有餘地拼命消耗一切。
包括延續他們血緣、可能作為狼崽長大的兩個孩子。
孩子都是在父母的羽翼下長大的,但他們的羽翼好像敗壞腐臭了,別人在外受委屈了回家有港灣棲息依靠,他們的港灣卻是內戰不休。
清楚地意識到只能靠自己之後,談優就徹底與鄰居楚家接上線了。
楚問蕤和他一樣年紀,還在求學成長,必然無法成為他最有利的助攻,最近、也最方便的人,只有楚家大哥楚書騰,好在有前者的幫忙,而且他們倆還有些淵源,與之接上線並不難。
他高三那年,談宅內鬨已然搬到檯面上。
談肇對整日神經質的妻子感到厭煩,就算是裝也不願意了,就想找個機會把人送進精神病院,正好利用柳鳶的受害者身份,他蒐集妻子欺凌小孩子的證據,情人對他來說倒是可有可無,而且同時間,公司出現的內憂外患不夠他思考柳洧淇的事情。
他順利將柳溱妍送進去的同一周內,談氏不敵內鬼和外患的趁虛而入,被收購重整,但談肇本人就跟破產沒有兩樣,談氏被虧空得非常嚴重,他補不上窟窿,談宅被強制法拍。
柳洧淇早就收拾包袱跑了,離開的時候太急,找不到自己的女兒,索性留了個字條就溜之大吉,卻忘了這個時間點女兒只是在學校上學,甚至還想著隻身一人更好找尋下一個男人。
談肇本以為自己失去了一切,至少還有一雙兒女,以他們的年紀去打工、轉到普通學校拿個獎學金應該不成問題,日子還不是那麼絕望——
但不知道為什麼,有人通知他,他的兒女以後上學就住校了,生活上學都不需要他擔心,代價是就當作沒有生過這倆孩子,從此以後,談肇與談優柳鳶就是陌生人。縱然跌落谷底,他也不允許自己的血脈不認父,但想反抗就被來“通知”他這件事情的人的人威嚇了。
那個長得像八年前來談家入職當司機的男人,帶著幾個同期入職的談家下人,個個掄著球棒等物品,他才會意過來,這真的只是“通知”。
後來,他再沒見過本來與他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曾經的“家人”。
就連去安置好柳溱妍的精神病院,都只能被通知說病人早被安排轉院,但轉去哪了就是病人的隱私,已經被吩咐過不能透露一絲半點。
談肇驚覺,自己或許是被柳家給騙了,可能柳溱妍的瘋只是裝的,是為了報復他的出軌,可他也無從驗證、無處上訴,就算他去找柳家理論,他連談判的資格和籌碼都沒有。
他是真的一無所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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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這一天,談優和柳鳶早就把行李都收拾好了,只是裝得一如既往,就連跑到女兒房裡留下訊息的柳洧淇也沒察覺哪裡不對。
當天她走後,楚家的司機就將他們兩人接回,把行李迅速地搬走,其餘不屬於他們的東西,一點都沒有拿。
但女孩子倒是有些儀式感,談優在院子裡等柳鳶的時候,整件事件的幕後操作人出現了,他全然沒有給談氏安置了內鬼、建立了外患時的殺伐戾氣,倒是笑咪咪地,卻不是斬獲了一家公司、擴大了領土的那種高興。
「小優。」楚書騰用鄰家大哥哥的語氣喚他。
聽聲音談優就知道是誰了,他轉身向他簡單道了謝,明明才16、17歲的年紀,卻像是個小大人一樣,「這一切沒有半點紕漏,謝謝。」
「啊、就“謝謝”兩個字而已?」他見小朋友心願達成,面上卻仍然沒有一絲笑意,看起來似乎也沒有開心到哪裡去,便故作吊兒郎當地這麼問著,「沒有一點獎勵給辛苦布局了兩年的楚大哥嗎?」
楚大哥是柳鳶對他的稱呼,談優一般只叫他全名,但不妨礙這句話變得像是挑釁……或是調戲。
「談氏不是被你收入囊中了嗎,還要什麼獎勵?」談優涼涼地瞥他一眼。
「那可不一樣,就算小優沒有讓我計劃這一切,只要我想拿了它,它也會到我手中的。」他頗有自信地說著,「這和你發自內心給的獎勵,是不一樣的。」
兩年共腦謀劃,談優還是能在這時候觸及一些他腦子的想法,他半猜測地問,「你不會腦子裡想的是些以身相許的事情吧?」
「喔、如果你——」
楚書騰話都還沒說完,談優就一腳踢了過來,還是瞄準的他胯下,好在他反應快,提前預判了這隻愛咬人的小鯊魚的動作,俐落地躲了開來。
見他蹙起眉頭,似是有些遺憾,他竟是笑了,「我話都沒說完呢?你太急了,我說過戰場上最忌諱的就是操之過急、欲速則不達。」
談優做了個深呼吸,勉強壓下了暴躁的火氣。
「那你想說什麼?」
「我說,」楚書騰笑,那笑意看來就存有得意。「我不是那種變態,一上來就要你以身相許,但如果你想,那也是極好的。」
小朋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就該踢中的。」他咬牙切齒地說。6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dB2DXnuw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