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與海豹 - 找海豹捉虎鯨，有去無回！？(下)

　　『這些人類，是怎麼回事？』

　　隨著越來越多村民加入圍捕獅狼的行列，魚叉從一開始的零星投射，逐漸轉變成密集、難以躲避的箭雨，但真正讓獅狼感到忌憚的，仍是那幾張用來捕殺自己的帶鉤漁網。

　　要是被漁網困住，即使是縱橫大海的虎鯨獅狼，也注定難逃一敗。

　　哈絲蒂的全力一腳確實夠力，踢得獅狼暈頭轉向、一時間分不清上下左右，但真正讓獅狼感到意外的，是萌生於眾人心中，媲美春筍生長、堅韌如竹子的信念。

　　『那女娃，竟能帶給他們勇氣？不！不對，那不過是……』

　　果然，人類就是噁心，看到機會就緊抓不放！內心獲得結論的當下，獅狼的動作稍稍放緩，一桿魚叉劃破空氣、穿入水面，竟意外的刺入獅狼的背部，一抹血紅在水中緩緩擴散。

　　「牠受傷了！」

　　首先注意到水下變化的中年村民興奮莫名，連帶影響周遭的青年村民。

　　「別讓牠跑了！」

　　「快抓住牠！」

　　「宰了牠！」

　　迴盪在空氣中的叫喊充滿希望，可現實並不願給予他們渴望的勝利。

　　『哦──！』

　　獅狼之所以是獅狼，不僅僅是因為牠的悍勇，那些聚集在牠身邊、生死與共的同伴才是其中的精髓所在。

　　哦──！哦──！哦──！

　　同類之間的共鳴愈發響亮，漁港周遭的海域受到某種召喚，平穩的海面逐漸化為驚滔駭浪，迫使乘坐漁船、小舟的村民們停下攻勢，以免掉入海中，淪為虎鯨的點心。

　　然而，對虎鯨而言，製造海浪、使獵物落入海中的戰術，並不是針對人類而生。身為海豹的瑞格再清楚不過。

　　『本座還會再來吃魚，還有那隻臭海豹。還有妳，小女娃，別以為本座會這麼算了！』

　　一連撞翻三艘漁船，即將遁入大海之際，獅狼不忘撂下狠話，誓要向哈絲蒂、瑞格報復！

　　「呼──，得救了。」

　　直到鬍鬚再也感應不到半點動靜，瑞格這才從水下探出頭，整隻海豹呈一字型、靜靜的飄浮在水面上。徹底放鬆的豹臉宛如泡溫泉的老頭，洋溢著說不出的幸福。

　　「瑞格師父──。」

　　一反方才的活力四射，來自瑞格後方、有氣無力的呼喊聲，顯盡哈絲蒂的一身疲勞。

　　「人家肚子餓了啦。」

　　「就算妳這樣說。」順勢幫村民撈起一桿魚叉，瑞格回頭、無奈的看著趴在光環上的哈絲蒂。「這附近連條魚都沒有，我也愛莫能助啊。」

　　「怎麼會？」

　　雙腳開始踢水、準備往朝岸邊游去的哈絲蒂皺著眉頭，沒好氣的質疑道：

　　「師父明明就有哈波保佑，卻連條土魠魚都不肯給，太小氣了吧？」

　　「什麼？！」

　　明知哈絲蒂並沒有惡意，瑞格還是沒能忍住、激動地發出抗議。原因無他，正是因為哈絲蒂對他的信仰亂開玩笑。

　　「哈絲蒂，妳聽好，哈波的存在，可不是讓我等海豹一族變成懶豹而存在的！換句話說，為了維持我等海豹一族美妙的紡錘狀體型，哈波這才賦予我等『親自尋找食物』的試煉……」

　　唉──，又開始了。心知自己說錯話，哈絲蒂現在想後悔也已經來不及。

　　漫長的宗教講古課程仍在繼續，一位村民駕著木造小舟，偶然來到一人一豹附近，並熱情的詢問哈絲蒂是否需要幫助。對此，哈絲蒂很是感動，但因為瑞格的說教遠遠還不到盡頭，哈絲蒂向對方搖了搖頭，同時手指瑞格、略帶歉意的回道：

　　「沒關係，師父會帶我回岸上的。」

　　儘管村民聽得一頭霧水，但還是聽出哈絲蒂話中的婉拒意味，簡短道別後便繼續划動小舟，往漁港方向緩緩行進。

　　「有了！」目送小舟遠去的當下，哈絲蒂靈機一動，隨即伸手抓住光環，而後是一陣揉捏，似乎是想重塑光環的形狀。

　　「哈絲蒂，妳有沒有在聽？」

　　注意到哈絲蒂手中的動作，瑞格只當她不想聽自己說教，登時氣得鬍鬚豎立，後腳不斷踢水，誓要給這不受教的徒弟一記教育的頭鎚。

　　「嘿──。」

　　只可惜，瑞格的頭鎚不僅落空，哈絲蒂還趁勢拿出重新編好、尺寸略小的白色帽子，輕巧的套在瑞格頭上。

　　「冷靜點嘛，瑞格師父。我這不是在反省了嗎？」

　　來到停泊小舟的木製平台旁，哈絲蒂抬手抓住漁港邊上的平台，使勁一撐，轉眼間便脫離水面，短衣短褲吸足海水，緊貼在肌膚上，令哈絲蒂感到幾分黏膩。

　　不過，好在這身衣服是瑞格精挑細選，由海外的尼龍材質、佐以在地棉線所編織出，既保暖又易乾的堅韌服裝，正適合哈絲蒂這種，時不時便想往水裡跳的野孩子。

　　「怎麼，滴到您了嗎？」

　　擰乾衣褲上殘餘的海水的同時，哈絲蒂難得對瑞格用上敬語，但瑞格根本不在意。再說，身為一隻海豹，怎麼會在意海水潑灑在自己身上。

　　「沒事。」

　　瞥過頭上的帽子，瑞格還是有些鬱悶，但也意識到自己過分強調信仰的重要性。「總之，先拉我一把，等吃過飯之後再談吧。」

　　好在平台與水面的高低差並不明顯，即使是餓著肚子的哈絲蒂也能輕鬆將瑞格抱上岸。

　　「啪噠！」

　　突然從身後響起的清脆聲響，引起一人一豹的注意，同時往身後望去。定睛一看，原來是條不知從哪兒躍出水面、不斷在平台上掙扎的魚兒所發出。

　　「瑞格師父，你看。」

　　別說哈絲蒂覺得驚奇，就連瑞格也感到納悶。

　　「奇了個怪，鰻魚怎麼會出現在這兒？」

　　是經過重重洋流、陰錯陽差下進入此地，還是因為哈絲蒂充滿孩子氣的質疑，額外附贈給他們的小禮物？一人一豹思考良久，始終得不出足以說服人的答案。

　　好哩加在，在這場突如其來的遭遇結束後，哈絲蒂與瑞格完全不需要擔心晚餐該如何張羅，只因為晚餐早已有了著落。

　　「盡量吃，不用客氣唷。」

　　以村長為首、以捕魚為業的村民們在村中廣場大開宴席，慶祝擊退獅狼、保住漁獲之餘，他們亦不忘邀請哈絲蒂，以答謝她挺身對抗獅狼的義舉。

　　「真的可以嗎？可是……」

　　哈絲蒂欲言又止，目光在地上的瑞格、桌上的飯菜之間搖擺不定。

　　「怎麼？」瑞格怎可能沒注意到哈絲蒂的視線？當即吞下鰻魚，回頭注視哈絲蒂。「不是餓了嗎？快吃吧。我吃這些就好。」

　　瑞格指的不是別的，正是方才上岸時、接連跳上地面的鰻魚，共計有十五尾之多。為了不浪費送上門的食物，十五尾鰻魚被裝進瑞格臨時找來的木製水桶，成為瑞格今日的晚餐。

　　再說，熱蘭村的村民從未補過鰻魚、更有不少人親眼見到瑞格抓住牠們，自然不會將鰻魚當成自個兒的漁獲。

　　「嗯！」哈絲蒂再無疑慮，拿起桌上的碗筷，對滿桌的辦桌菜展開攻勢。

　　不論是經過燉煮、鹹甜醬汁徹底入味的控肉，還是過油快炒、鮮甜清脆的高麗菜，材料五花八門、數種風味齊聚甕中的海景佛跳牆，哈絲蒂來者不拒，來多少吃多少，絲毫不在意周遭村民驚詫的目光。

　　「呵呵，不愧是一腳踢翻獅狼的女俠，吃起飯來就是不一樣。」

　　在哈絲蒂專心扒飯之際，年過六旬、身體硬朗的村長來到桌前，隨手拉了張板凳便坐在哈絲蒂對面，饒富興味的看著哈絲蒂吃飯。

　　「唔？是早上的老爺爺。」

　　認出對方是稍早出面調停自己與小吃攤老闆紛爭的老翁，哈絲蒂像是想起什麼，囫圇吞下飯菜、抹去嘴邊的油脂，滿臉得意的說道：

　　「我沒說錯吧？老爺爺，就說我能幫忙嘛，雖然有點棘手就是了。」

　　能在大聲誇耀自身的同時，道出自己感受到的麻煩處，這便是哈絲蒂所堅信、與人來往時所需要的真誠。也因為這份誠意，村長先是愣住一會兒，隨後發出不符其年齡與滿臉皺紋的豪邁大笑。

　　「真是誠實的小妹妹啊。」仰頭喝乾杯中薄酒，村長緊接說道：「老朽是這村子的村長，大家都稱老朽為梁村長。」

　　聽聞對方主動報上名號，哈絲蒂沒有想太多，只是覺得自己也應該自報姓名，以示禮貌。

　　「哈絲蒂，我的名字是哈絲蒂‧陽。」

　　「嗯，好名字。那麼，哈絲蒂小妹。」

　　梁村長點了點頭，停頓一會兒才繼續問道：

　　「老朽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妳是否願意接受？」134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YS7Kcmkt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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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海豹捉虎鯨，有去無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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