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核心的暗魔法,居然能吸收老不死的雷魔法嗎!」弗沙威依明顯的表達不滿。自從風暴魔龍來到,就遇上過多意想不到的事。
躲開雷擊的薩嘉迪腳步踉蹌,頓時失去重心倒在沙子上。剎白的閃雷在距離薩嘉迪右邊十公分的位置擊下,一秒後光芒散去,沙子焦黑的痕跡很快被狂風刮走,彷彿沒有存在過一般。
長大的鎮子,都是這樣嗎?儘管孤兒成長的環境並不如意﹐但薩嘉迪不其然感到惋惜。或許,他在意的不是鎮子的存在,而是裡頭珍視的人。薩嘉迪艱難從沙子起來,細沙伴隨汗水從髮間落下。一想到金髮的身影,身體如同墜鉛一樣難以活動。
不行,不行⋯⋯薩嘉迪抿緊唇,強行壓下快要湧出的苦澀。風魔法和雷擊都不會停下來,快,快想著「目標」,旅程上只要回憶英雄大人的背影,便能忽視任何痛苦和煎熬繼續前進⋯⋯明明一直如此,但唯獨這一次,偉大的背影變得模糊不清。不止如此,僅能控制的意識弱得沒法操縱身體。
「師⋯⋯師傅⋯⋯」他避開不去回憶,可是腦袋不自主的浮現某妖精的面孔。幫助他許多的恩人,居然落得殘酷的下場。薩嘉迪一旦幻想到師傅落入魔龍口中的過程,幾乎難受得心臟瀕臨炸裂。
薩嘉迪理性上深知道,這副不成熟的模樣不該出示於他人眼前,尤其是一副看好戲的大人們、或是魔族。他已經感覺到不遠方的艾爾奧斯看到自己的窘態,而惡意的大笑。
「小鬼!像毛蟲趴下來是要人發笑嗎!」薩嘉迪手中的弗沙威依看不過眼嘲諷,「這樣趴起來像毛蟲的,看來很想被老不死的鬼魂踏扁!」魔劍說罷,空中連環爆發幾道黑焰防禦落雷。艾爾奧斯那臭蟲子顯然覺得薩嘉迪的落魄相不夠看,想小鬼看到更多雷魔法而徹底的崩潰,確認他沒有戰鬥能力才利落的殺死。沒見五百年居然變得這麼惡趣味,弗沙威依暗暗不屑。
薩嘉迪稍靜片刻渴求平靜,然而淚水毫無預兆的從眼眶裏奪出。「我知道⋯⋯我都知道不能停下來!但是⋯⋯就是⋯⋯」不受控制的愁緒支配薩嘉迪,連聲音都受影響而變得奇怪,「我也⋯⋯不知道怎樣前進了⋯⋯」
他雙手使力欲支撐起身體,然而沉重的身體繼續拒絕前行。頭上方越發頻密的雷聲和爆裂聲,讓陷入負面影響的薩嘉迪越發焦躁。身體快點動起來!薩嘉迪利用左臂強行往前拉動身體,只為右手緊握的魔劍能跟魔龍拉開一點點距離。
「哈哈哈哈哈!丟臉的人類!」遠方傳來嘲笑,隨後多重的雷擊往薩嘉迪身上落下。
「轟隆!」儘管魔劍能維持最低限度的防守,仍有雷擊竄進黑焰的漏洞擊中薩嘉迪。
「小鬼!」這時候連弗沙威依顯得著急,專注防守已夠煩了,誰知道這人類小鬼仍要沮喪多久!
「嗚呃!」電流瞬間滲進骨子裡頭,使他全身都沒法動彈。但弗沙威依沒有意想到,失意的薩嘉迪居然仍堅持活下去的「目標」,靠恩賜的效果存活。
不夠⋯⋯仍不夠⋯⋯他必須到達英雄那兒。受到雷擊後薩嘉迪反而清醒,迫使自我催眠那樣把心神都封閉,陷入拒人千里的自我世界。
只要不要聽見、不要去想、不要思考,就不會感受到痛苦。那是從小不受待見的孤兒——薩嘉迪第一次燙傷後所領悟的技能。放空腦袋,本來烙印在手臂上灼燒般的苦楚以及孤獨的悲傷,都化為虛無的煙霧輕易散去。
後來聽說過英雄的事跡,讓他發現與現實世界不同光彩世界。回憶起受人敬仰的故事,讓他為之振奮。他想像要是自己成為英雄,是不是能夠得到身邊人的直視,至少能夠向他投以微笑呢。儘管只是幻想,但他早一步一步的模仿英雄的美舉,向任何人伸出援手。雖然鎮子裡不是所有人也回應這份好意,但也因這份善意,他才尋找到會跟他真心相待的稀少人們。
啊,他一直只是想得到認同而已。
可是背後支撐住他信念的溫柔人們,現在都已經殞落。
過去的支撐,現在僅剩下如同信仰根基的英雄大人。
「英雄⋯⋯若是英雄大人的話⋯⋯才不會倒下⋯⋯不會在地上掙扎、更不會一副沒出色的樣子⋯⋯」
毫無感情的呢喃如同咒語,皮膚微微焦黑的薩嘉迪緩慢起來,身上的沙子彷如任何的感情從表面流下。無視身體上的撕裂痛楚,過去也無關痛癢,薩嘉迪仰望風暴中詭譎的巨龍舉起魔劍發起挑戰!
但這時候手中的魔劍反倒嘆息,「又來了嗎!小鬼!」
比起沒意識的失控,人類少年有意識的反常才更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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