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驚嚇過度導致的精疲力盡,我從夢幻之島回來以後就在連恩家的沙發上睡到晚上才被他叫醒。
「起床了,夏雷——我們要出發了。」我賴在客廳的沙發上,隱約聽見他在呼喚我。
「嗯……」我只發出一道呻吟回應他。然後過了一陣子,我感覺到連恩把我攙扶起來,塞進他車內的後座。期間我精神恍惚,感覺像是在夢遊一樣。
等到我真正清醒時,人已經坐在梵妮表哥家的沙發上,面前還放著一杯冒著煙的熱可可。
「你醒啦,夏雷,歡迎來到我表哥的地下室。」梵妮看我張開雙眼,順勢介紹道。「然後這位是我的表哥羅奇.卡米歐。他是個樂團鼓手同時也是收藏錄影帶的愛好者。」她指向站在她身旁一個頂著黑色亂髮、龐克打扮的男孩。
「唷,幸會。」羅奇一邊灌著瓶裝可樂,一邊舉起手對我打招呼。他身穿黑色的樂團T恤,眼窩周圍還畫著濃濃的眼線,但額頭與臂膀汗水淋漓。
「我剛才才在這裡練完鼓,這裡的東西請隨意使用沒關係——然後我要去沖澡了。」他模仿著南方公園裡埃里克.卡特曼的手勢然後退出房間。
我稍微查看四周,這個地下室的牆壁上鋪滿了隔音海綿,角落擺著一組寫著「紫夜」的爵士鼓以及一整櫃的電玩卡帶,看樣子是被佈置成用來練團或者消遣的娛樂空間。
我們面前有兩台電視,一台是接了電玩主機的液晶螢幕,另一台則是老舊的VHS電視機,擺在一起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夏雷,你還好嗎?」連恩在我面前揮了揮手。「你剛才真的完全睡死了,我跟梵妮一路扛你下來你也都沒醒。」
「嗯喔,我沒事啦,只是睡茫了而已——」我揉揉發酸的後頸,看見梵妮在電視機前設定著錄放影機。
「抱歉啦,硬把你挖起來,但羅奇只有今天剛好有空能讓我們進來。」她拿出我從木屋帶回來的錄影帶檢查外觀。「嗯……之前我們看的那卷三十幾年前的錄影帶都可以放了,我想它應該也沒什麼問題。」
「請吧。」我端起馬克杯做了個乾杯的動作。
梵妮把室內的燈光調暗,開始播放錄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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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sley S ——02/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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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5:37
JUN. 1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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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充滿雜訊的畫面同樣從森林裡揭開序幕,畫面依舊是以第一人稱拍攝。
鏡頭不時上下搖晃,感覺得出掌鏡者很興奮的在佈滿落葉的地面上小跳步。
這次他開口說話了:「哈囉孩子們,今天會有新朋友來拜訪我唷,現在我要去迎接他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模糊,像是隔了一層口罩說話。但從他刻意裝出的俏皮聲音以及語調中流露出的興高采烈,不難聽出他是個成年男性。
鏡頭越過樹叢,一片熟悉的空地再度映入眼簾——是夢幻之島的土地,只不過這次是從那棟木屋後方開始拍攝。
畫面開始沿著斑駁的屋子外圍緩緩移動,直到接近前院的視角才停了下來,隨後鬼鬼祟祟的往外窺探。
前院裡站著一名金髮的小男孩,他的樣子看起來不超過十歲。掌鏡者將鏡頭放大特寫他的臉部。仔細看他的五官就像洋娃娃一般精緻,長睫毛底下的湛藍雙瞳正疑惑的盯著地面上排成一列的玩偶。
那副景象讓我莫名其妙產生了自己剛找到夢幻之島時的既視感。那個男孩所看著的正是那些帶路的玩偶……所以他也跟我一樣是被帶路過來的嗎?
「呃……哈囉?有人在嗎?」男孩膽怯的出聲,一隻小手緊抓著衣襬。我發現他的另一隻手上拿著一張跟我找到的一模一樣的邀請卡。
掌鏡者在牆後探頭探腦,用像是兒童節目主持人的口吻自言自語:「看來我們的新朋友已經到了唷,噓——讓我們來給他一個驚喜吧。」接著他放慢速度,躡手躡腳一步步的往男孩靠近。「哈囉——我們的新朋友!你好嗎?」
鏡頭突然晃了好大一下,衝到小男孩的面前。
男孩被掌鏡者毫無預警的突襲給嚇到,手裡的卡片順勢掉到地上。「你、你是誰?」他倒退了好幾步,睜大雙眼盯著鏡頭質問。
「我是小鹿先生唷,是你的新朋友!」掌鏡者伸出一隻穿戴著棕色絨布手套的大手在鏡頭前揮舞。
「……小鹿先生?」男孩歪著頭滿臉困惑。「剛才的那些娃娃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憑空冒出來?這裡又是什麼地方?」
「哦!剛剛為你帶路的那些娃娃是我的小夥伴呀,它們是負責帶你來這裡玩耍的唷!」自稱是小鹿先生的掌鏡者怪裡怪氣的咯咯笑著。「這裡就是夢幻之島,也是專門為孩子們打造的玩樂天堂——因為只要在這裡你愛怎麼玩就能怎麼玩,沒有煩人的爸媽會約束你唷!」
「那……這張邀請卡就是你給我的嗎?我是在我家的客廳窗戶旁邊撿到的。」男孩牛頭不對馬嘴的問,絲毫不被他的話術所吸引。
「噢,你真聰明啊!那是我特地送給你小禮物唷!」小鹿先生刻意提高語調。「而我也很高興你真的過來找我了——我親愛的海瑟里.希勒夫。」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海瑟里驚愕的質問道,幾道雜訊從他的臉上閃過。
「呵呵,我老早就認識你了呀,而且我還知道你早就受不了你的爸媽,因為他們成天把你管得死死的——這就是你今天會來找我的原因。」小鹿先生伸出絨毛大手摸亂他的頭髮。海瑟里目瞪口呆的望著鏡頭,說不出話來。
「我知道你來自典型的美國家庭,爸媽都是高中的老師,也因此他們經常剝奪你的玩樂時間來換取你未來的學業成就——你說他們這樣做是不是很沒道理呢?」小鹿先生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海瑟里家的私事。
「我還知道你最討厭聽到你爸爸在錄製他的教學錄音帶,覆誦著那些你完全聽不懂又惱人的數學公式,每次你總是會摀著耳朵然後躲進房間,把收音機開到最大聲。你也非常討厭你媽媽在你爸爸不在的時候,總是跟她的私人健身教練在家裡做些奇怪的事——對吧?我知道,大人總是非常討厭,盡做一些你不喜歡的事。」
海瑟里呆愣著一張臉,緩緩的點頭,看起來開始認同他所說的話。
「沒事的海瑟里,我絕對不會把你過來這裡的事告訴你爸媽的!這就當作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好嗎?」小鹿先生憐愛的撫摸他柔軟的金髮,接著牽起他的手。「讓我來帶你參觀一下這裡吧,相信你會非常喜歡的唷——」
海瑟里雖然臉上寫著半信半疑卻沒有絲毫反抗,他乖乖的跟著他走進了屋裡。
鏡頭到這裡被切掉,跳換到了下一個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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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M 17:21
JUN. 13 19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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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馴鹿造型的布偶頭逐漸從交錯的干擾畫面中浮現出來,它的頭頂豎立著一對米白色的鹿角,造型有點類似查克起司餐廳裡表演的機器卡通吉祥物——只不過它長著一對血紅大眼還有令人心生畏懼的微笑。
馴鹿人正在用雙手扶著鏡頭,搖搖晃晃的架設著攝影機。找到滿意的角度後他整個人退到了畫面的正中央,展現出高大的身軀以及身上穿著的咖啡色絨毛布偶裝。
「哈囉孩子們,我是小鹿先生,現在我把驚喜都佈置好了,等等馬上就可以跟新朋友一起玩來遊戲了唷!」
小鹿先生對著鏡頭輕聲細語,他的一身裝扮就像是遊樂園入口處負責發氣球的工作人員。而他身後的背景是個拙劣粉刷過的小房間,視角只能看見一扇房門以及一張大床,上面還擺滿了許多跟院子裡同款的動物玩偶,圍繞在床鋪的周圍。
小鹿先生走到門邊打開一道縫隙,「你可以進來囉——小海瑟里。」
「……這是什麼地方?」海瑟里糊裡糊塗的被他給拉了進來,四處張望。
「呵呵,這些是我特地為你佈置的唷,我想我們聊得也夠多了——對了,我記得你剛剛不是說你想快點成為大人嗎?那現在我就來教你玩一些有趣的遊戲吧!」小鹿先生讓海瑟里坐在床緣,自己也跟著坐在他身旁。接著他開始用雙手撫摸著海瑟里的臉頰。
「……你長得真的很可愛,我親愛的小海瑟里,還記得你爸媽是怎麼嚴厲的管教你的嗎?我真的好心疼喔……孩子們不是更應該要擁抱自由的嗎?」
如此古怪的橋段讓我開始感到不舒服,連恩跟梵妮也是凝著臉安靜的看著。
「沒關係,留在我這裡你可以更加的自由自在唷……」小鹿先生緩緩的把海瑟里的外套拉到肩膀下,露出他裡頭穿著的襯衫。接著下一秒,他用力的把手足無措的他壓倒在床墊上。
「什麼、你要幹什麼?!」海瑟里惶恐的大叫著,手腳不停的朝他揮打,但明顯對對方的龐大身軀來說根本不痛不癢。
小鹿先生用力箝制住海瑟里纖細的雙手,另一隻手在他身上胡亂的撫摸。「乖,不要緊張,適時的受一點苦會讓你長大唷……你不是很想快點長大嗎?呵呵呵——」
「不!不要!」海瑟里的尖叫聲混著雜訊,從電視裡爆出刺耳的噪音。混亂中他扔出了一隻床上的泰迪熊,正巧打中了攝影機。
鏡頭隨之傾倒在地上,視角只能看見佈滿灰塵的床底還有小鹿先生弓在他身上的雙腿。
攝影機開始出現故障的現象,畫面冒出嚴重的雪花干擾後轉為一片漆黑。在全黑的畫面裡只能聽見小鹿先生的粗喘聲以及海瑟里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我能清楚的聽見他收縮的喉嚨像是洩了氣的皮球擠出一道道嘶啞的哽咽。
螢幕持續黑暗好一陣子,最後冒出「喀嚓」一聲,令人壓迫的聲音頓時戛然而止。影片又突然被切換,呈現了不一樣的色調。
攝影機被小鹿先生整個拿起,照向仰躺在床上的海瑟里——他散亂著一頭金髮,臉上滿是濕漉的淚痕,雪白的雙頰與脖子還留有好幾道紅暈及爪痕。他用顫抖的手臂擦拭臉上的汗水與淚水,那些玷污的印記赤裸裸的烙印在他白皙的肌膚上,宛如感染的病灶。
「呵呵,喜歡嗎?海瑟里——」小鹿先生撥開海瑟里臉上濕透了的金髮,居高臨下的望著他。「想不想永遠留下來陪我玩呢?」
海瑟里抗拒的搖著頭想坐起身,但小鹿先生似乎欲求不滿,用力的把他給壓回床上,雙手緊掐著他纖細的頸子。
「不……快住手……」海瑟里虛弱的掙扎,如同一隻落入虎爪的羔羊,拚命的想扳開那些掐住他咽喉的手指。
「冷靜點,親愛的,只要睡著你就可以永遠留下來了唷……」小鹿先生在他的耳邊低喃,接著發出一連串惡質又令人毛骨悚然的嘻笑。
他的笑聲、粗暴的舉動加上床鋪搖晃的聲音形成了不寒而慄的壓迫氛圍。我實在不忍觀看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情節。
但小鹿先生的笑聲卻在剎那間轉為痛苦的哀嚎,他突然緊抓著自己的右手掌,彷彿它是一條失控的蟒蛇,接著笨拙的坐倒在床上,無法克制的扭動著身子。
我定睛一看,發現他戴著絨毛手套的掌心上頭正插著一把鋒利的小刀,鮮血浸濕了他的毛皮,將手臂與床單渲染成怵目驚心的暗紅色。
海瑟里趁亂立刻從一旁跳下床,跌跌撞撞的逃離了現場,留下倒臥在床上抽蓄的小鹿先生。
「海瑟里……你逃不掉的,總有一天你還是得回來陪我玩……你逃不掉的,海瑟里……」
夾雜著小鹿先生的喃喃自語,畫面逐漸冒出許多跳動的雜訊,轉變為全黑,最後跳回電視機的初始藍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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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端坐在沙發上盯著藍屏,大家的臉色都糟得一蹋糊塗,像是經歷過一場災難,幾乎沒人肯開口。
此時我才明白了這卷錄影帶「Hesley S ——02/1997」命名的由來——前面是錄影帶裡出現的小孩海瑟里的名字,後面的「S」則代表著他的姓氏「希勒夫」,最後可能是錄影帶的集數以及錄製的日期。
梵妮緩慢的舉起雙手覆蓋額頭,接著下滑到臉頰,似乎難以消化。連恩則皺著眉頭,緊咬嘴唇直勾勾的盯著頻頻閃爍的藍屏,吐著鼻息默不作聲。
我沉寂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剛剛見證了一場犯罪——而且是一宗差點演變成謀殺的孩童性侵案。
「這、真、是他媽的太噁心了,他不單單只是對一個小孩做那種骯髒的事,甚至還想掐死他……」梵妮打破沉默,手掌隨著說話起伏僵硬的上下擺動。「不管那該死的小鹿先生是誰,我都要把他揪出來宰了。」
「鹿……難不成那個變態就是你之前在森林裡遇到的布偶人嗎?」連恩發現了關鍵的疑點,立刻轉向我。
我回想起當時在樹叢中看到的那個布偶頭,它同樣擁有一對米白色鹿角、長睫毛與誇張的紅色雙眼,樣子確實跟錄像裡的小鹿先生一模一樣。「幹,那個同樣的布偶裝……就是他沒錯。」我像是被雷擊中一樣的挺直背脊。
「所以意思是說……他現在依然逍遙法外囉?」梵妮攤開手掌。
「但我不敢肯定裡面裝的是同一個人……畢竟那部錄像的年代過於久遠。」我搔搔臉頰。
「還有那個叫做海瑟里的男孩,他同樣也拿到了邀請卡。」連恩指向桌上的邀請卡。「我想你當時在口袋裡發現的卡片八成也是小鹿先生放進去的……」
我感到莫名其妙,「可是他當時連碰都沒碰到我,況且我那時候看到他就直接閃人了,他要怎麼把東西放進我的口袋?」
連恩托著下巴臆測。「你是在跟我們走散後才找到那張卡片的嗎?我在想……會不會就是因為那張卡片你才會走散的?」
「你是指那張卡片其實在更早之前就已經在我的口袋裡了?」我瞪大雙眼。
「很有可能在你閉目養神休息的那段時間。」連恩推論。
我有點摸不著頭緒。「那他又是怎麼放進我的口袋的?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啊……我只有在當時聽到像是動物發瘋的怪叫聲,而且那聲音好大,吵死人了。」
「天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把卡片給你,總之你不是也找到那棟鬼屋了嗎?」梵妮把錄影帶退出,裝進備好的夾鏈袋裡,語氣似乎還有點義憤填膺。「我比較在意的是那個海瑟里後來有沒有成功逃走。」
「我想他應該沒事才對……那個變態肯定早就鎖定他很長一段時間,甚至連他家裡的事情都瞭若指掌。」我望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幸好他身上有攜帶武器,否則我不敢想像他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慘劇。」
對於海瑟里一個小孩身上卻帶著刀子我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我小時候也很喜歡偷我爸的瑞士刀出去玩,用來亂割一些樹枝、假裝自己是叢林探險王。
連恩的喉結鼓動了一下,戰戰兢兢的開口:「重點是……要是那個變態一直沒被逮捕,那麼寇李很可能會落到他手裡,或者是早就已經……」
我想起海瑟里在片尾差點被掐死的片段,不安的預感瞬間像隻毒蠍竄上我的腦門,但我不得不否認這件事的可能性——更何況打從最初提供第一線索的就是兇手他自己。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我們需要更多線索找出那個死變態。」梵妮手插著腰,把裝著錄影帶的袋子放到桌上。
「我記得那棟鬼屋裡還有很多錄影帶……」我回想起那些堆積在走廊與客廳的紙箱,「但假如每一卷錄影帶的內容都是那個變態自己拍攝下來的犯案過程,那我想我們今天看到的內容恐怕也只能算是冰山一角……我認為我非常需要回去調查一趟。」
「但你忘記你上次在閣樓碰到的東西了嗎?」連恩是在暗示那個血淋淋的恐怖小孩。
「我是會害怕沒錯,但總不能因為這樣就放棄其他線索啊……何況我手上只有一張邀請卡,那棟鬼屋沒有卡片和那些該死的玩偶帶路是絕對找不到的。」我其實很想拿出手機直接報警;如果有辦法請小鹿先生多做幾十張邀請卡給警方跟搜索隊的話。
「嘿,結果你還是打算一個人回去嗎?」梵妮皺起眉頭。「我們還是試試看團體行動吧,況且那張卡片又沒說只限定一個人使用。」
「——而且我不能再讓你獨自去冒險了。寇李是我弟弟,我有義務要親自去找他,總不能一直對你有所虧欠。」連恩語重心長的看著我的雙眼。
我點點頭接受他們的好意,頓時感到雙眼乾澀,頭昏腦脹。「好……但在那之前我覺得我需要休息一下。」
「對,早點回去吧。」梵妮關掉電視機,伸了個懶腰。「我們都需要好好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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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我幾乎在家裡睡到自然醒,但人還沒下床馬上就接到連恩打來的電話。
「喂?——」我接通手機,躺在床上學貓咪一樣慵懶的伸展。
「夏雷……你馬上過來一趟……」連恩的聲音聽起來正在顫抖,害我也跟著緊張了起來。
「兄弟,怎麼回事?」我立刻坐起身。
「他來過了……」
「什麼?誰來過?」
「……小鹿先生。」
明明是沐浴在窗外照射進來的陽光下,我卻只感到寒毛直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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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火速趕到連恩家,發現他跟梵妮狼狽的板著臉站在前院。「那個變態來過了?到底怎麼回事?」我摘下外套的兜帽,氣喘吁吁。
梵妮咬著下唇,手指僵硬的指向前廊之前連恩發現錄影帶的位置。
我走到門口處,發現那裡躺著兩張相同的夢幻之島邀請卡以及一張字跡寫得歪七扭八的紙條:
哈囉!我知道你們大家都非常想來參觀我的夢幻之島,很高興你們都喜歡我的傑作,歡迎你們隨時來找我玩唷!
愛你們的小鹿先生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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