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數周都沒有寫博文了,其間發生了不少大事。
這是我兩周前在筆記裡列舉的大事情,想動筆寫一寫的。
美國選舉,拜登勝出總統選舉。
一個美德藥廠合資開發的新冠疫苗,臨床結果公佈,有效率達到90%。
香港將要向內地單向通關、免去香港居民回港14天隔離。
以上的都是大事情,吸引了普羅大眾的眼球。但我想為自己這個小人物,在一年多在廣州所經歷的小事做一個總結。
我從去年九月份從香港來到廣州的。
當時的香港,經歷了5月反引渡條例的大遊行、6月發生佔領和破壞立法會大樓、其後各地方打砸燒的暴亂場面。當時社會氣氛除了很多對立和仇恨外,也有很多不安,而我心裡就有很大的不安。而個人而言,5月初突然被公司開除,香港工程行業也不景氣,從英國回港後也經歷多次被開除後,對找工作也沒有信心。待業其間,不想只留在家中、也要減少開支,每天在自修室、或是在大學校園上神學延伸課程、找工作和寫作,我也要去尋找人生的大方向。
在不穩定的大氣候、個人事業方向未明的情況下,去年7月20日,我在山頂向未婚妻求婚了。當時我們才認識了5個月,就決定餘生都要一起過,現在想起來,真的佩服自己的勇敢。
我8月就決定要去廣州生活,我未婚妻只花一個星期,就找到她住處附近的一個單位,我只需走路3分鐘,而且租金非常優惠。當時還有一個因素讓我更果斷離開香港,一位對內地熟識的朋友建議9月前就離開,因為中央可能出武警到香港鎮壓結束亂局,希望70周年國慶,香港不會再有大規模的動亂,而中央最可能9月初出手。的確,8月下旬有不同報導,上萬武警就在深圳灣集結,聲稱只花20分鐘就可到達香港市區。
未婚妻在8月31日那周末來港,我把她送到北角的酒店後打算回家睡,竟然地鐡全面停駛。當晚地面交通也一片混亂,只好臨時訂房間留宿一晚,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不能回家。我當時擔心,假若香港將來出了什麼事,而實行封關,我和未婚妻會長時間分隔兩地。
我在求婚之前,已經訂了去台灣拍婚紗照,當時擔心國慶日會出現8月的機場被佔領的事情,或者香港已經封關,我訂了從澳門來回台北的機票,兩張來回機票要六千多元,如果在香港出發,只要二千多。
當時的香港,是人心惶惶的。我的前路也一片迷霧,看不清將來。我只想到,要和未婚妻生活在同一個地方。
去年9月4日,我搬到廣州了。
我好像舊約的阿伯拉罕,神呼召他和他一家要離開本族本地,但沒有告訴他要往哪裡去。我來廣州前,只開設了一個內地銀行賬戶,和一張中港兩地一卡兩號的電話卡。我沒有先前在廣州找到工作,也不知我來到內地可以做什麼。我生活上起居飲食等,有未婚妻悉心安排,很快就適應生活了。最令我著急是工作,一來是經濟壓力,二來要穩定地工作,看自己能否完全適應和融入,和同事和各單位好好相處和完成任務。
我的未婚妻上班,我就每天帶上筆記本﹐在一家餐廳上網,看內地有什麼機會。怎麼找工作呢?我看似有工作經驗、專業資格、也有學歷,加上是香港人,看似是人材,不愁找不到工作,但具體要找什麼工作呢,如何去找呢?很多人沒有想過,這些亮麗的背景,同時也可以是對自己的沉重包袱,眾人要求你在大平台發亮發光,也同時証明自己表現跟履歷表匹配。
我把履歷表翻譯成中文,在各招聘網站投遞,還刻意隱藏自己劍橋博士畢業的學歷。結果沒有任何回音。結果,我花了不少時間去寫博文和小說,也把未完成的神學課程完成。未婚妻說,我把香港的生活方式搬過來廣州了,香港的自修室變成了小區的餐廳。
我們10月1日去台灣拍婚紗照,沒有出現我們擔心的香港機場混亂,我們訂了從澳門出發去台北的機票。10月1日的香港,雖然街頭仍舊很混亂,但沒有發生去年8月佔據機場事件,情況遠比之前預料好。我們是很不容易來到台灣,未婚妻在中國停止發出赴台簽証前一刻拿到簽証,一大清晨從廣州趕去澳門機場,我就好好珍惜這一趟旅遊。從台灣回來後,我們一直惦記台灣價廉物美的美食,可惜我們心裡知道,這次旅行後,就不容易再來台灣了,我心裡感到太可惜了。
我十年前來過台灣、十年後的台灣景色也一樣,社會發展不多,但我感覺台灣人之間多了一層隔閡,少了以前吸引我那純樸的笑容。香港的十年、台灣的十年,政治運動把人的純樸奪走了。反之,我這十年翻天覆地的經歷,在內地生活也要讓我再來一次徹底的改變,但內在的我仍舊那麼純粹。我這的不簡單的純粹,卻令人留下十分深刻的印象。
雖然未來還未明朗,但我在這人生空窗期中,仍要珍惜每一天。我能往前走,因為未婚妻無條件地支持我和相信我。
我來到廣州,但我和未婚妻一個月都至少有兩個周末回到香港,籌備婚禮和在教會做婚前輔導,也有一次回來香港補拍婚紗照,訂酒席、婚紗攝影、教會佈置等。每一次周五下班坐跨境巴士來到香港,周日午飯後就返回內地,時間很緊迫。
當我們周末從廣州來到香港,要時時關注新聞,看那地方會出現黑衣示威者,就避免碰到衝突場面。不只是婚展,當時我的朋友也盡量避免周末外出。有一次我和未婚妻來到在灣仔會展舉行的婚禮展,因事前港人已經預料這區會有暴亂,展覽場地人流稀少。我們要離開時,就看到電視直播展場外火光紅紅的衝突場面,附近地鐵站封閉。正當我擔心怎樣離開,想起來展覽前,有商戶給了兩張交通卷,直接坐大巴過紅磡海底隧道離開,我們在理工大學附近下車。幾個月後,我們曾經踏足過的地方、成為世界矚目的戰場。
我相信神是帶我們出死入生,也免我們陷於凶惡。
我感覺生活還沒有完全脫離香港,雖然我已經搬去內地,但仍經常追看香港新聞。香港局勢更加動盪,就越沉迷追看新聞,心裡更不安。我盡量克制自己不看直播、不看相片,知道這社會事件只像連續劇一般,可是感覺劇情沒有完結的一天,只會越來越黑暗。有一些人可以對環境十分抽離,專注自己要做的事,要完成的目標,也到那裡都很快適應。可能在我事業空窗期,不能以工作賺錢轉移視線,或我對香港太眷戀了。
我沒有在英國完成學業後留下,除了當時客觀條件外,是內心這種對香港的眷戀讓我回來,也是擔心畢業後離開校園,再一次離開熟識的地方,一個人生活的孤單感,一種不踏實、雙腳沒法著陸、沒有重量的漂泊感覺。但來到廣州,卻沒有孤單感、沒有漂泊感。未婚妻的陪伴是很重要的,但我感到環境對我包容的,不用被差別對待的外國人。
或許,隨著時間,我對這彈丸之地失去了依戀,或我要放下追求長久安逸生活的幻想。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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